限定歐皇
按照原定計劃，她們的下一站是3號食堂。
可能是為了彌補，從霧潮開始，一路被打亂的計劃，3號食堂的情況比白茵預想的好很多。
她們在靠近的時候，沒有遇到任何變異種。
食堂里的霧氣已經彌散開，比室外稀薄一些，能見度大概有七八米。
用餐的大堂沒看見人，再遠一些的取餐窗口，她們在外面看不清。
謹慎起見，白茵帶著楚沐雨和許橙橙，只在食堂邊緣的小側門過了個路，直奔她們的最終目的地。
蘇羽一個人從后廚潛入。
后廚有人，聽聲音，人還不少。
蘇羽進去的時候，這些人圍坐在廚房角落的地板上，數了一下總共八個人，全都是穿著食堂制服的工作人員。
這些人看見拿著槍，穿著病號服的蘇羽，本能的反應就是尖叫。
原本還想跟這些人打聲招呼的蘇羽，瞬間黑了臉。
她在這些人瑟瑟發抖，抱頭蜷縮，以及驚懼恐慌的混亂中，面無表情地找了個裝菘菜的編織袋，快速有序地往裡面裝了二十幾個饅頭，十幾顆菘菜，又裝了幾隻剛出爐不久的烤雞。
然後，背著這些東西，躍出后廚的窗戶。
臨關上窗，她往裡看了一眼，丟下一句：「把門鎖好，別出去。」
后廚的食物，夠他們吃上十天半個月。
3號食堂距離新建的活動大樓，不到二十米，蘇羽往回搬了一趟東西之後，又帶著大橘去食堂搬了兩大桶飲用水。
這期間，兩人險險跟一隻頭部腫脹的變異種擦肩而過。
回到她們在活動大樓一層的臨時據點，兩人才從白茵口中得知，那怪物是一種頭部長有巨型灰白傘狀菇的變異種。
由於變異器官在頭部，視覺和聽覺完全退化，也不具備其他攻擊性變異器官。
移動速度極慢，甚至大部分時間一動不動停留在原地。
是少數無威脅的變異種。
同時，它還擁有殺而不死的神奇特性。
它的名字叫——「基站」。
……
在新建大樓里安營紮寨下來后，白茵才有空整理手邊的東西。
從309號病房離開的時候，她只帶了兩根牙刷，一本她小時候用的數學練習冊，一支同時期的兒童鉛筆，還有兩張外公外婆跟自己的合照。
牙刷是她進117醫院后，花了一個半月時間打磨的。
數學練習冊那些是她回國后，特地回老宅子找了帶在身邊的，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一枚特性硬幣，一顆技能珠，路上剛得的。
楚沐雨啃著雞腿，拿起白茵的那本數學練習冊，看到封面上寫著《末日上線》四個加粗大字標題，下方印有「北江小學302班，白茵」的署名，噗哧笑出聲。
「你這還是小學時期的本子啊？」居然能保存到現在，也是挺稀奇的。
白茵點頭，沒管她，從蘇羽手裡接過另一隻雞腿，認真吃起來。
她一邊吃，一邊查看上線之後出現的個人屬性頁。
【白茵】
種族：蔚藍人
等階：0階
體質：5
力量：5
智力：10
敏捷：6
感知：7
特性：未覺醒
職業：無
積分：95
【技能】
【空】
【空】
【空】
格鬥：2級
射擊：3級
繪畫：3級
跟上一世一樣，她的最高屬性項依舊是智力。
這裡的智力，代表的並不是一個人的智商水平，它更像是一種精神力方面的數值具體化。
高智力屬性的人，一般被稱為法系天賦者。
這樣的人，不是不能學習戰系職業的技能，但一定更適合法系職業的技能。
就像西方遊戲里的法師。
只是這場末日遊戲並不像網路遊戲那樣，能夠找技能導師學習技能，每個人都需要通過不斷的戰鬥，和一個又一個機緣巧合，才有可能學會一個技能。
而且，能夠學習的技能個數也極其有限。
白茵現在是0階，代表著，她目前一個技能都無法學習。
只有當她升到一階之後，才能擁有三個技能槽，也就是她在這個階段可以學習三個技能。
二階會額外再增加一個技能槽。
三階再增加一個。
至於四階，白茵沒到過這個階段，並不清楚。
職業技能往往可以成為一場戰鬥的殺手鐧，就像「獵手」的異藤一樣。
但，真正能支撐起一場戰鬥的，始終是自身的身體強度和格鬥技巧。
就算被稱為法師，能活到第三年的人，大多數人的格鬥等級都不會低於1級。
白茵更是信奉1+1一定大於2的，狂暴法系近戰流派。
就在她考慮著，要不要去二樓看看自動販售機和幸運扭蛋機的時候，身旁的楚沐雨突然一陣劇烈咳嗽。
守著大門的蘇羽，警覺地站起身。
埋頭啃第二隻雞的許橙橙，一臉茫然的抬頭。
白茵習慣性地伸手在她後背上拍了拍，看到她面前那本攤開的數學練習冊，眉角輕跳了一下。
楚沐雨嗆得脖子連著臉頰通紅一片，好不容易緩過來，第一反應就是一把抓住白茵，跟見鬼了一樣問：「這畫是你畫的？」
白茵看了一眼練習冊，上面的線條混亂稚嫩，筆觸僵硬到能看到明顯的停頓點，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一下頭。
然後，她聽見楚沐雨略帶激動的聲音，「你去過11號花園？」
白茵疑惑：「什麼11號花園？」
楚沐雨指著練習冊上的畫，「就是這裡啊！」
白茵頓了一下，沒搖頭，也沒點頭。
她曾經去過，那裡是「魔種」的老巢，但是在畫這本漫畫的時候，她應該是沒去過的……「這是我10歲之前畫的。」
楚沐雨不敢置信，「怎麼可能，你現在多大？」
白茵：「20。」
「也就是說，這至少是你十年前畫的畫？」
白茵點頭。
畫的是四格漫畫，頁數不多，內容也很簡單。
第一頁內容，是一個搞怪的閉環故事。
漫畫里的十年後，長大的「白茵」，因為老房子拆遷回國。
剛到家，在老房子里發現了小時候的這本數學練習冊。
漫畫里，這本被找到的數學練習冊的內容，依舊是長大后的「白茵」，因為老房子拆遷回國，發現數學練習冊，進入一個無限套娃的畫面。
其實，單看這個故事，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但結合現實……
當時的她，剛好回國，剛好在老房子里找到這本數學練習冊。
很古怪，十年前自己畫的閉環故事，居然完全跟十年後，真實發生的事情對上了。
第二頁的內容更離奇，上面畫的是地震，在市中心，地震后，一顆巨大的，像是無數黑色金針菇扎堆生長的怪異植物，向外釋放著黑色的毒氣。
上一世，白茵剛找到練習冊的時候，只覺得可能只是自己小時候腦洞太大，才會有這樣的預言式巧合。
但在親眼見過虞州市中心的「魔種」后，她才明白，這本練習冊可能並不是自己的腦洞產物。
它可能是個預言。
甚至，可能是造成這場末日遊戲的罪魁禍首。
練習冊的後面，還有幾個簡短的閃回劇情，大致說明了「魔種」來自三個月前的一場隕石雨。
在這段劇情後面，還有十頁，畫了32種變異生物圖鑑，上面甚至還配了文字設定說明。
因為這本練習冊，白茵每走過一個被摧毀的倖存者基地，內心的負罪感便愈加深。
她只是個普通的大學生，除了在畫畫上有些特殊的天賦，和大多數同齡人一樣，自我認知型社恐，滿腦袋稀奇古怪的中二幻想，大把時間沉迷在二次元里，很宅，也很孤獨。
當知道這些毀滅人類的變異生物，有可能出自自己之手，末世的每一天對她而言都是一種煎熬。
正因為如此，當她重生回來，她一次又一次將末日消息發到網路上。
就算被調查署逮捕，她依舊拿著這本練習冊，跟他們一頁一頁地講這些變異生物的特徵，弱點，明知道他們不會相信，明明能感覺到他們的嘲笑，冷漠，她依舊一遍一遍不遺餘力。
僅僅只是希望他們能活下來。
……
楚沐雨並不知道白茵在這一瞬間想了什麼，她不相信這是白茵十年前畫的畫。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是十年前畫的？你看看這上面的11號大廈，騰躍集團旗下的，南江cbd中心地標，你知道它是什麼時候建的嗎？」
白茵搖頭，她對虞州的了解不多。
「3016年！！！現在是什麼時候？？3022年！！6年前這玩意兒都沒打地基，你在10年前就提前知道它長什麼樣子？」
白茵：「……」確實解釋不清楚。
她沒有這段記憶，準確的說，她沒有十歲之前的所有記憶。
十歲的時候，她出過一場車禍。
那場車禍不僅帶走了她的父母，還帶走了她童年的所有記憶。
之後，她跟著外公外婆去了西蘭特獨立國，如果不是因為老房子拆遷的事情，恐怕都不會回中夏。
那本練習冊，她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要畫這樣的畫。但看用筆和繪畫習慣，上面的畫確實出自她本人之手。
楚沐雨還是不相信：「肯定是你最近剛畫的！」
白茵張了張嘴，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你看過《瘋狂回歸》的原作漫畫嗎？」
《瘋狂回歸》是楚沐雨的成名作，也是她拿過三大獎的作品，漫畫原作她當然看過，還不止看過一遍。
而且，她巨討厭漫畫原作者，狗男人，居然公開評論說自己不是他心目中的理想女主。
就因為這句評論，哪怕楚沐雨憑藉這部電視劇拿了不少獎項，黑粉時不時拿他的評論截圖花樣鞭屍她的演技。
有那麼點小脾氣的楚大明星，暗自罵了兩句狗男人不得house，結果聽到白茵說：「那是我畫的。」
「哈？」楚沐雨一臉痴獃，「你在說什麼鬼話？」
「中學時期的作品。」白茵有些不好意思，啃乾淨的雞腿骨頭放在一邊，戴上口罩。
告訴別人自己作品這種事情，對於白茵這種，間歇性怪異社恐人士，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
尤其，這個人，在剛見面的時候，還跟她自我介紹說她演過《瘋狂回歸》的電視劇。
雙倍羞恥。
楚沐雨已經瘋了，她不能接受，「你說的是真的？我記得那個漫畫作者叫進行時，是個男的啊，而且他在網上很火的！」
出了名的毒舌嘴賤的那種很火！跟你這種喪系臭臉症小姑娘，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好吧！
白茵別過頭去，二次元宅女的事情，是一個性別男可以阻止的？
她尷尬彆扭了一會兒，才說：「你把進行時，翻譯成西蘭特語。」
「這題我會！」大橘從烤雞里探出頭，舉手，「i
g！」
「yi
g？yi
？茵？？？？」楚沐雨裂開了。
白茵點了點頭，再次扭過臉，太尷尬了。
楚沐雨還是不能接受，她堅信一點，白茵是個重度臆想症患者，她的話不能信！
再次建設完心理防線，楚沐雨把話題轉回來，「行，就算你是那什麼進行時，跟我剛才說的事又有什麼關係？我們討論的是，這本數學練習冊上的漫畫。」
白茵定定看了她一會兒，解釋：「中學時期，我已經能畫出《瘋狂回歸》那種水平的作品，大學時期的我，可能畫出這種小學生水平的線條？」
白茵：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繪畫水平。
楚沐雨大無語。
沒道理啊……
這個畫上面，那個奇怪的植物不去管，上面的11號大廈，是她那位曾經的哥哥，現在的仇人楚沐風，親自設計並投資建的。
因為她的生日是11號，大廈的名字才叫11號，設計圖都是楚沐風在她成人禮的時候，親手送到她手上的。
那可是7年前。
最離譜的還不是這個。
在那顆奇怪的植物旁邊的泥層里，露著一小節真空罐子，上分寫著歪歪扭扭的四個字「沐風沐雨」。
那是她在11號大廈落成的時候，埋在11號綠地花園裡的時間膠囊。
偷偷埋的，連楚沐風那個逼都不知道。
現在這東西，居然出現在一個十年前的小學生數學練習冊上？
這個小學生，還特么是她討厭得要死的大火漫畫家「進行時」，現在這個「進行時」又變成了她在精神病院里的新晉室友。
瘋了吧！
實在是被楚沐雨瞪得受不了，白茵投降道：「我真解釋不了，你就當它是個巧合吧。」
正是因為對這本「漫畫」充滿疑惑，重生回來之後，她才會特地回老宅把它找出來，一直帶在身邊。
楚沐雨還想爭辯，這怎麼可能是巧合，這世上的巧合，怎麼可能精準到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除非是白茵見過自己的時間膠囊。
楚沐雨的話到嘴邊，眼前驀地一黑。
「痛！」楚沐雨低叫出聲。
針扎一般的刺痛，透過眼球一直穿刺過她的大腦。
白茵趕忙扶住她，伸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滾燙。
分開眼皮，檢查瞳孔，瞳色淡了一些。
最後按在楚沐雨微微鼓起的太陽穴上。
心中感嘆了一聲。
果然是被稱為限定歐皇的女人。
霧潮剛開始，連引導藥劑都沒用，就自我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