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在微博粉絲量四百萬的時候，山訸終於還是發了一條短視頻。
開場就是他往後退坐回床上，似乎是剛才按了錄像鍵。
鏡頭前的他有些羞澀，似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大家好，我叫山訸，目前是一名高三學生，如果大家喜歡的話，我可以不定期跟大家分享一些我的日常，謝謝大家對我的關注。」
說完抿著嘴有點不好意思地朝鏡頭這邊笑了一下，走過來蹲身關機。
就這一條不超過一分鐘的視頻，播放量迅速破百萬。
評論留言瞬間超過一萬條。
大家關注了那麼久，終於等到了他的微博。
山訸紅起來的道理很簡單，這年頭表面上帥哥多了很多，但是去除濾鏡之後大家也不過是普通人，甚至很多男網紅是高p的照騙，直播和精拍完全不是一個物種。
山訸流出來的照片全部是素顏原相機，他的顏值太能打。
再加上他運氣好，有契機讓他紅起來。
他發了視頻之後關注量又在增加，不過沒有之前那麼誇張。
山訸原本很討厭被人關注的感覺，但是當他打開評論區，裡面全是誇他的，搞笑的，讓他生出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這種心態很奇怪，他還以為自己不在乎這些的，但是真的發生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會因為這種事情高興。
他有點想跟林春天分享這件事，又怕她責怪自己不務正業，正糾結著，林春天敲敲門。
「你發微博啦！」她說，似乎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嗯，隨便發了一條。」
她走進來。
「好多評論哦！」她饒有興緻地翻看他的評論區。
「長得帥就是好。」她在旁邊感嘆，誇得山訸臉紅。
說實話，山訸從來不覺得自己長得帥，他一直是小城市裡的異類，他有時候都會想長成林氏家族的男性那樣，大眼圓鼻，矮壯有力，在當地很普遍的身材。
他不喜歡自己長得那麼高，像一隻高腳雞。
他不喜歡自己長得那麼白，像一個吸血鬼。
不喜歡自己鼻子高，不喜歡自己輪廓深，他只想長得合群一點，不要再被針對。
上面那些稱呼都是他曾經有過的綽號。
那些調皮的孩子總有無數種理由給他起外號。
雖然林春天一再告訴他他長得好看，但是他也只當成是安慰。
他甚至不能理解為什麼會有女生喜歡他，她們知道這具皮囊下骯髒的靈魂嗎？
現實告訴他，他確實長得不錯。
林春天還在看評論，看到搞笑的還會嗤嗤笑，她在山訸面前似乎從來不注意形象的。
「你想玩一下我也不反對的，別放太多心思在這上面就行。」林春天說，她似乎怕山訸覺得她限制了他的自由。
她也想明白，山訸確實是個大人了。
他都已經成年了，有自己想法和決斷很正常。
相反如果她一直控制他的話，他大概率會長成夏秋冬那樣沒有主見。
她明明知道控制型人格對親密關係有多討厭，但是這時候才意識到其實自己一直在掌控著山訸的人生。
她對他爆紅這件事其實焦慮到睡不著覺了。
這真誇張，但是她確實經歷了。
她現在正學著放手。
「知道的姐。」山訸卻對她的關心很滿足。
「算了我不說什麼啦，你自己覺得好就好。」林春天再一次讓步，反而讓山訸皺起眉頭。
「你不開心了嗎？」他問林春天。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
山訸皺著眉頭「我把那條刪了吧？」
林春天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確實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不用，挺好的，刪他幹什麼，我又不是在陰陽怪氣，我是真覺得你可以自己決定玩不玩，怎麼玩。」她趕忙解釋。
「真的嗎？」山訸問。
「比鑽石還真。」林春天說。
林春天又問：「你會不會覺得我管得太多了，實話實說。」
山訸看著她。
「姐你不想管我了嗎？」
他的眸子認真專註地看著她，等她的答案。
「不會啊，我只是覺得我可能管得太多了。」
總是把他當成小寶寶來照顧，對他的成長非常不好。
「沒有。」山訸斬釘截鐵。
「再說我喜歡被你管。」或許是那個視頻底下地評論充盈了他的勇氣，他都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臉陡然紅了。
還好林春天看手機去了。
「我去洗個澡。」山訸慌忙逃離。
浴室里他的心怦怦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希望林春天不要察覺到這種情愫。
他已經預料到如果她知道的話，結局會是怎樣。
門被敲了兩下，他把水關了。
「怎麼了姐？」
「去吃宵夜嗎？」她問。
「和誰？」
「陳啟宗。」
「不去了，等下要背書。」他說。
「好，那我出去吃個宵夜。」
「好。」山訸的聲音冷下來。
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林春天已經出去了，山訸看著空蕩蕩的家，輕輕嘆了一口氣，回房間去了。
林春天到了餐廳。
「今天怎麼想著吃宵夜了？」她問。
陳啟宗似乎很少吃宵夜，他的口腹之慾並不重。
「你喜歡，就來吃了。」這家店確實是林春天比較喜歡的。
她把包放下，身子探過桌子親了親他的臉。
「好呀。」
他已經點了她喜歡吃的東西。
陳啟宗跟她剛認識的時候還以為她是那種非高價店不去的人，後來發現其實街頭平價的食物她也很喜歡。
只要好吃她就喜歡，對價錢不挑剔。
這家小龍蝦就算是她比較喜歡的了，蝦都是活的，肉質潔白彈牙，炒料的味道也很不錯。給她點了一份小龍蝦一份大頭蝦，還有些烤串，兩個人大概夠了。
「山訸最近成績有沒有被影響到？」她問。
每次兩人在一起，她總是會問關於山訸的問題。
「沒有，感覺他挺沉得住氣的。」陳啟宗說。
小龍蝦上來了。
他跟林春天戴上手套邊說邊聊。
「他從小就這樣。」她說。
「對了，你爺爺壽宴的時候，他怎麼沒在？」他問。
林春天愣了一下。
「額，因為地方陋習吧，不讓他上桌。」
陳啟宗想也是，那地方算不上發達，挺封建的。
山訸畢竟是外國小媽生的，上不了桌子也正常。
難怪他平時也少言寡語的，在外面沒有朋友，在家也沒有真正的親人，也就林春天關心他一點。
「你對他真好。」陳啟宗說。
「應該的。」林春天剝了個蝦肉放嘴裡，露出滿足的神情。
陳啟宗見她吃得開心，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
「春天，彩禮的事情，我想我家裡還是有點困難的，你也知道我爸媽為了給我在這邊買房子，存款都用了，現在還在幫我還貸……」
林春天抬頭，也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場談話。
她看著陳啟宗。
「不要說這麼多，真的想跟我結婚的話，會有辦法的。」
「難道我為了彩禮還要去貸款嗎？」他問。
「這是你的問題。」
和林勇一樣，彩禮對林春天來說不算什麼，他們想看到的就是陳啟宗的一個態度。
他那晚上沒有立刻接嘴，已經是在打她的臉了，難道他這都想不明白嗎？
「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不看重彩禮的人。」他說。
林春天把手套摘下來，抽了紙巾把手指和嘴擦乾淨。
「你就想說這個？」她問。
見她沒有一點理解他，陳啟宗心中也惱怒。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家又不缺錢，八十八萬的彩禮，我確實給不起。」他說。
林春天聞言抱手冷笑。
「然後呢？」她問。
「沒有然後，如果你堅持要八十八萬的彩禮，我會給，但是明年我們應該結不了婚，你得等我幾年。」他說。
林春天食慾全無。
錢她有，如果陳啟宗當時就應下來，而且這段時間給她看到他正在努力籌錢，那麼她自己會出力，畢竟以後都是一家人，她也不想為難他。
但是他現在在幹什麼？
討價還價？
威脅？
她從來不吃這套。
「隨便你。」她站起來。
「你能不能別這樣？」陳啟宗拉住她的手。
「每次稍微有點爭吵你就要冷戰，要甩臉子，我難道沒有自尊的嗎？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陳啟宗問。
林春天甩開他的手。
「別跟我說這些，你讓我很失望，我現在告訴你，你有沒有八十八萬彩禮我不管，明年我一定會結婚，不是非要是你，你懂嗎？」
陳啟宗看著她。
就因為太有錢，而且漂亮，她什麼都不在乎。
他對她也許只是和合適的結婚對象，或者是戀愛對象，稍有不如意她就會想換下一個。
真他媽累。
跟這種女人在一起真他媽累！
可是確實，他不一定能再找到像她一樣漂亮有錢的女人。
他冷笑一聲。
不知道在笑自己，還是在笑林春天。
林春天扭頭就走。
陳啟宗看著一桌子沒怎麼動過的菜，熱氣熏人。
「老闆，拿兩瓶樂堡。」他說
「好嘞。」老闆拿了兩瓶酒過來。
「怎麼了，小兩口吵架了？」老闆問。
林春天是這裡的常客，來了他都要送些她喜歡吃的東西的，她喜歡的蒜蓉烤茄子還沒上她就走了。
「嗯。」陳啟宗心煩，又找不到人訴說。
「她要八十八萬的彩禮。」
「多少？」老闆目瞪口呆，第一次在生活中聽見這麼高的彩禮。
「八十八萬八。」陳啟宗把酒打開，灌了幾口。
「沒有就跟我分手。」他笑。
「乖乖……八十八萬。」老闆連安慰都沒有想好，光聽著八十八萬就覺得好重一座山壓在了身上，更別說這個年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