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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長相思·奶茶吟

  「少年游,少年愁,幾度仙芽墜雲舟,無端也嘆愁。

  莫回頭,莫白頭,半盞濁露依南樓,又是不夜侯。」

  「好詞!佳釀!且俗且雅,好好好啊!」

  餘暉疊著雲霞,夕陽的緹光傾斜在南府的四神瓦當上。

  這南府便是大名鼎鼎的開封府,亦是大梁的都城京畿之處。此時此刻,日常忙碌的開封府倒顯得十足平和,只有一陣陣隱約的吟詞聲傳來。

  「花笙啊,軍巡使大人這是做的什麼新詞?不知怎麼的,又詩詞大發起來。」

  有人尋聲而來,是個身著武官服侍的年輕男子,探頭看了看,進了院內,隨即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納罕的問著。

  被叫做花笙的,是個看起來二八年華的少女。雖衣著不如何的考究華美,但模樣著實討人歡喜,尤其是那一雙杏眼,熠熠生輝又似內含秋水。

  花笙正忙著手頭的事情,仔細一瞧,竟是在曬茶。

  花笙被問起這個,忍不住笑著說:「夏大人剛才喝了一杯奶茶,就詩興大發,即興作了一首長相思奶茶吟。」

  他們口中的夏大人,夏渝州,便是這開封府南府中的軍巡使,正八品武官。別看品級不大,但話本中常提到的開封府展大人,御前帶刀侍衛展昭,也差不離就是這個軍巡使的官職。

  「長相思……奶茶吟?」男子聽得一愣,又問道:「奶茶是何物?」

  說到此處,男子忍不住抱怨道:「夏大人也真是的,分明是個正八經的武官,偏偏喜歡舞文弄墨,比咱們開封府的幾位推判還喜歡作詩作詞。不僅如此,還要逼著我們這些手下的小牙校也學詩學詞。我們個個都是粗人,哪裡學得會那些個勞什子。好不容易被逼著寫出一首詩來,還要被夏大人說是打油詩,不押韻,不工整。」

  「啊對了,花笙。」男子嘮叨罷了,這才想起來:「奶茶到底何物?可是你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就是新做的飲料,還剩下一些,等我去拿給你。」花笙說。

  花笙是開封府的一個小廚娘,在開封府工作剛滿一個月。

  一個月前的某日,花笙莫名其妙的穿越了,從現代來到了這個叫做大梁的朝代。

  作為一個穿越者,花笙沒有什麼悲慘的過去,坎坷的經歷,或者苦不堪言的童年,她甚至連個刻骨銘心的渣男前任也是沒有。花笙曾認真的考慮過,自己似乎並不符合穿越者定律,為何會突然穿越。

  當然,不論反思幾次,花笙都未能得到結論,但卻只好接受已然穿越的這個事實,在大梁開始新的生活。

  花笙穿越之後,名字還叫花笙,模樣也沒有改變。家裡不知何緣由,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無依無靠,差點子揭不開鍋。不過好在花笙還有一技傍身,廚藝不錯,便在開封府里找了個小廚娘的工作。

  花笙偏愛美食,也喜歡做菜,作為一個現代人,她會做的美食,可比別的廚子要新穎許多,自從花笙來了開封府,開封府的伙食水平一躍千丈,大夥吃飽之後辦案的效率都提高了不止一點。

  花笙入了后廚,很快轉身出來,手中多了個小杯子,遞給那男子道:「你嘗嘗,這就是奶茶。」

  男子呵呵一笑,道了謝后,迫不及待的便仰頭喝了一大口。

  「嗬!」一口下肚,男子立刻瞪大雙眸,聲音洪亮十足,道:「好喝!好吃!花笙做的東西,就沒有不好吃的。這奶茶甜滋滋的,味道……味道,嗨我嘴巴太笨了,只會吃不會說,反正就是好吃極了,怪不得夏大人詩興大發,寫了個什麼奶茶吟呢,果然不同凡響。」

  男子一行誇讚著,一行連喝三口,便將整杯的奶茶飲盡,訕訕的有些不好意思,道:「還有嗎?能再來一杯嗎?」

  花笙二話沒說,又端了一杯奶茶遞給他。

  這奶茶可是現代人最為喜愛的飲料之一,不分男女不論老少,平日的生活中,幾乎不可缺少奶茶的存在。市面上的奶茶花里胡哨,珍珠奶茶、黑糖奶茶、酒釀奶茶等等,數不勝數。奶茶這種東西,其實自己做起來也不複雜。

  炒糖,煮茶,最後與牛奶混合即可。

  用不了多長時間,潔白的牛奶中,融入了濃茶的顏色,一杯口感絲滑,茶香濃郁、奶香醇厚的奶茶便做好了。奶茶不僅是好喝,這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

  花笙說:「奶茶好喝是好喝,不過裡面茶煮的很濃,小心喝多了,晚上會睡不著覺,要失眠的。」

  「還有提神醒腦的功效?」男子道:「這可奇了。哦我知了,夏大人那詞中的『不夜侯』,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對了,差點便忘了。」男子恍然想起,一拍腦袋,道:「我是特意來找你的,要跟你說上次阮家小姐的案子。」

  花笙一聽,問:「阮小姐的案子破了?」

  「對。」男子用力點頭,道:「破了!案子破了,多虧了花笙你啊,我們將殺害阮小姐的鄭書生抓住了。那小子,油滑的很,若不是你,我們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是藏在了枯井裡!一連藏了這麼許多天,叫我們天翻地覆的找,怎麼都找不到。」

  花笙道:「案子破了就好。」

  「這次多虧了你幫忙。」男子納罕的撓了撓頭,問:「花笙你是怎麼知道,那書生躲在枯井裡的?我們都未想到。」

  「這個……」

  花笙靈動的眼眸一轉,只頓了半瞬時間,笑著道:「我當然是正巧聽旁人說起,有人無意間看到個鬼祟之人,我一聽形容,可不就是你們要找的鄭書生,所以趕緊跟你們說了。」

  「原是如此,當真是幫了大忙。」男子不疑有他,全無聽出花笙口中的敷衍。

  男子顯然還有旁的事情,匆匆而來,與花笙說了幾句話,就道:「哎呀,我這還要去巡街,時辰不早了,就先走了。」

  花笙與他搖了搖手,男子便又匆匆離開,院內只剩下花笙孤零零的一人。

  一陣涼風吹動了花笙的鬢髮,左右顯然無人,卻聽一個奶聲奶氣的孩子音,小大人一樣,幽幽的說:「唉,阮小姐真可憐,人那麼好,不僅被鄭書生騙了感情,還一命嗚呼。」

  花笙聽到突然的聲音,沒有回頭,也未有一絲一毫的驚訝,說:「誰說不是呢。」

  小男孩的聲音又說:「阮小姐怎麼會喜歡上鄭書生那樣的壞人呢,想不通啊。」

  花笙嘆息一聲,道:「俗話說得好,『智者不入愛河,免得渾身骨折』。」

  「花笙!」

  不等花笙再多說什麼,就聽到院門口一個大嗓門子拋了個尖,是方才的曹牙校去而復返。

  曹牙校走進來,撓了撓頭,說:「花笙,你一個人站在這裡和誰說話呢?」

  曹牙校說著,看了看左右,左邊沒人右邊亦是沒人,院子里空空蕩蕩,再加上天色已然昏暗黑沉,莫名有一股空洞滲人之感。

  花笙笑了,應對自如,道:「當然是自言自語啊,我在說明天給大家做點什麼早點好呢。」

  「原來是這樣啊。」曹牙校又撓了撓頭。

  花笙問:「你不是去巡街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給你送茶葉來了。」曹牙校遞了個油紙包給花笙,道:「夏大人讓我拿給你的,聽說做奶茶需要茶葉,趕緊讓我送過來一些。」

  「謝謝。」花笙也不推辭,將茶葉收下來,道:「明天繼續給你們做奶茶喝。」

  「那我走了。」曹牙校道。

  曹牙校再一次匆匆離去,背影消失在院口的牆后。花笙眼看著他走遠,這才松下口氣來,拍了拍胸口,道:「幸好……」

  「幸好幸好,沒有被發現。」與此同時又是一聲嘆息,是方才那小男孩的聲音。

  小男孩說:「差點以為被發現了呢。」

  「你真笨,我們是鬼,除了花笙之外,旁人根本瞧不見我們,怎麼會被發現呢。」又一道聲音插嘴說。

  小男孩的聲音不甘示弱,道:「你也很笨,我們不是鬼,只有我是鬼,而你是一隻老妖精!」

  「我懷疑你在罵我。」

  原本寂靜空蕩的院落,忽然就嘈雜了起來,彷彿滾開的熱粥。

  花笙回首轉身,身後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不……

  確切的說,是一大一小,一隻妖精一隻鬼,兩個都不是人。怪不得方才曹牙校什麼也看不到。

  那小的是個小鬼,看起來四五歲的男孩,生的圓臉圓眼,十足可憐兒。

  那大的是個女妖,看起來與花笙相仿年紀,容貌精緻,四肢修長。

  花笙除了是個穿越者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秘密,那就是她能看到鬼怪。

  自從穿越到古代之後,花笙就有了可以見鬼見神的能力。起初花笙實在是不適應這樣的能力,但是經過一整月的「鍛煉」,也漸漸應對自如起來。

  花笙道:「你們怎麼又吵起來了?還有奶茶呢,不如喝了再吵?」

  「對對,我要去嘗嘗花笙新做的奶茶了。」女妖興緻勃勃的道。

  小鬼像模像樣的端起一杯奶茶,慢慢品鑒著,抽空問:「花笙你方才說什麼骨折?又是哪裡聽來的俗話,我活了八十餘年,怎麼都未曾聽說過。」

  「『智者不入愛河,免得渾身骨折』?」花笙道:「是網上聽來的。」

  「網?」小鬼一頭霧水模樣。

  「嗯……就是……」花笙有點不知如何解釋。

  網是什麼?自然是現代人最不可缺少的東西,而在古代是萬萬沒有的。

  小鬼不等她解釋,已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原來你是聽蜘蛛精們說的啊。怪不得呢,蜘蛛精們最喜歡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了。」

  花笙被小鬼說的一愣。網,蜘蛛精?

  花笙有些個哭笑不得,自己所說的「網」,和小鬼所說的當真八竿子打不著。

  小鬼起了個雞同鴨講的開頭,沒想到旁邊的女妖竟是接了話頭,道:「花笙你原來也在網上聊天的嗎?我先前竟是不知呢!你去的哪個網?盤絲洞嗎?我經常去盤絲洞的第七洞網,和姊妹們聊天呢,大家的消息精通的很。是了,那壞胚鄭書生的藏身之處,便是第七洞網的姐妹們告知我的,否則這會兒還叫他逃之夭夭呢。」

  花笙:「……」

  原來這身材纖細,四肢修長的女妖,是個蜘蛛精。

  「呼——」

  蜘蛛精正說的起勁兒,撲面而來一陣大風。有人雙腳不佔地的飄進了小院,定神一瞧,是個頭髮花白鬍須半白的老者。

  老者跑進來,十萬火急的道:「花笙,大事不妙了!那個媒氏又來了!」

  「什麼?那個媒婆又來了?怎麼死纏爛打呢?」小鬼叉腰,不滿的說。

  老者道:「是啊是啊,那個媒氏已到了門口,又來給花笙說親事了。她說花笙已過十五歲,早就該嫁人了,每次推三阻四東挑西揀的不成體統,若是這次再不嫁,可就要交未嫁稅賦!」

  「未嫁稅賦?」花笙道。

  花笙才穿越沒多久,以前只聽說過古代有人頭稅,這女子不嫁人也要交稅,還是頭一次聽說。

  老人連連點頭,道:「是啊,這未嫁稅可是比旁的稅多五算呢!」

  一倍一算,五算便是整整多了五倍!

  花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小錢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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