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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雖說謝彌之前是襄武王的時候,不少人明裡暗裡地貶損他出身,但他如今真稱了帝,這世上能不為權勢折腰的又有幾人?

  正巧,這位新帝如今只有一妻,後宮空懸,不少人家都打起小算盤來,家裡有適齡閨女的,少不得常帶到謝彌面前皇后。

  謝彌自然是沒心情理會這些,他這場奪位之戰打了多久,他就和潺潺就有多久不曾相聚了,他特意把自己收拾的瑞氣千條,摟著心心念念的潺潺,把反覆琢磨了小半個月的那番剖白言語,一臉認真地說了出來。

  潺潺果然濕了眼眶,她一向最不喜歡在人前和他親近的,此時竟也忽略了那麼多雙眼睛,主動踮起腳,紅著臉親了親他的臉頰。

  謝彌鼻間一縷蘭香縈繞不散,身子都有些輕飄飄的,伸手扣住她的後腦,想要加深這個親吻,沈夷光被嚇了一跳,慌忙推開他:「那麼多人在呢!」

  謝彌失落地拿鼻尖蹭了蹭她,急急地抱著潺潺上了帝王車輦,不住地催促車夫快走。

  等到了皇宮,他都沒讓沈夷光腳趾沾地,打橫抱著她去了皇后才能居住的長樂殿,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皇上的寢殿叫明光殿,我瞧過了,地方挺大的,我本來說收拾收拾咱倆一道住進去的,結果老陳死命勸我,說帝后各有各的寢殿,沒有住一塊的道理!只有那些沒名沒分又侍過寢的宮女才沒有單獨住的地方。」

  要不是最後這一句,陳總督還真勸不住他,謝彌對兩口子突然分開住老大不樂意了。

  因為夢裡幽禁長樂殿的經歷,她其實對住進長樂殿多少有點抵觸,不免在心裡偷罵了陳總督一句。

  但陳總督說的也沒錯,長樂殿歷來是皇后的居所,是帝王嫡妻的象徵,陳總督也是為了她和謝彌著想。

  她努力克服了一下心頭泛起的不適,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沒事,以後皇后就是咱家,住哪兒都一樣。」跟謝彌混久了,她也學會說大白話了

  謝彌咧嘴一笑,得意道:「我怕你住不慣,特意著人把長樂殿重修了一遍。」

  謝彌對給她修房子有種特殊的執念沈夷光環視了一圈,嗯還是謝彌喜歡的大紅大金風格,不過細處都是她既喜歡又熟悉的,譬如水果上插著的金簽,換成她最喜歡貓貓頭樣式,床邊擺著的水盆里養著她最喜歡的荷花,她一早起來就能聞到馥郁的荷香。

  那些不快的記憶慢慢被衝散,取而代之都是謝彌給她的愉悅溫存。

  謝彌問她:「怎麼樣?」

  她想摟著他重重親一下,又覺著不好意思,她臉埋在他頸窩裡:「還,還不錯吧。」

  謝彌笑了聲,抱著她奔向那張足夠並排躺七八個人的拔步床,沈夷光被顛的一驚,忙緊緊勾住他脖子:「你幹嘛呀!」

  謝彌把她往床上一拋,眉飛色舞地道:「我要白日宣淫了!」

  沈夷光:「?」這不是個貶義詞嗎!為什麼他說的這麼興高采烈!

  眼看著謝彌要耍流氓,沈夷光才想起有樁事沒問,一把按住他的臉:「等等!」

  她眼珠子一轉,翹著下巴問道:「聽說輔國公在宴上讓他的兩個庶女獻舞,據傳那兩個女子瑰姿艷逸,容色絕佳,她們真有那麼好看?」

  輔國

  公想幹嘛她用頭髮絲都能想出來,這事兒她不高興有幾天了,不過她又不想顯得自己太小心眼,就沒在信上提。

  煩死了

  謝彌只顧著低頭嗅她頸間香氣,聞言回憶了片刻,皺眉道:「他女兒獻舞了?」

  沈夷光:「」輔國公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謝彌摟著她蹭來蹭去:「你管別人跳舞不跳舞幹嘛,你要怎麼才讓我碰,要不我跳舞給你看?」

  沈夷光:「」

  由於謝彌的回答讓她十分滿意,兩人半年沒見,沈夷光決定給他點獎勵。

  她臉紅紅的,主動在謝彌唇上啄了一口,十分霸道地道:「躺下。」

  沈夷光體力不成,對這種事一直興緻缺缺,兩人間大都是謝彌主動的,她有意自我提升,這也偷看了些話本,學到好幾個新花樣。

  見她請纓,謝彌心跳的飛快,乖乖地躺在床上,兩隻大手乖巧地貼在身體兩側,帶著點邪氣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沈夷光被瞧的緊張起來,忍不住伸手遮住他的眼,然後長腿一邁,人便跨坐在他身上。

  她技術委實不大嫻熟,一邊回憶避火圖裡的動作,一邊生硬地背著台詞:「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喜歡我這麼對你嗎?」語氣一板一眼,毫無起伏。

  嗯,書上說可以適當說些浪語來助興。

  謝彌沒忍住,笑的身子直抖:「操哈哈哈哈哈哈。」

  沈夷光:「」

  「笑什麼,書上就是這麼教的!」她給謝彌笑的惱羞成怒,邦邦捶了他兩拳:「再笑你一年都別想近我的身!」她本來就不太熟練,謝彌還笑話她,討厭討厭討厭!

  謝彌只得拚死憋住笑,招了下手:「還是我來教你得了,附耳過來。」

  沈夷光瞪了他一眼,兩手撐在他胸口這才,側耳貼過去。

  謝彌親了下她的耳朵尖,嗓音粘纏:「你得親手把它弄起來,再放進去。」

  兩人小別勝新婚,很沒出息地兩天沒踏出房門,三餐都是蔣媼等人放到外堂的。

  沈夷光剛到益州的時候十分不適應,但後來住了小一年,連川話都學的差不多了,更別提暖鍋麻牌這些東西啦,她動身來長安的路上還難過了許久。

  幸好一到長安,謝彌就纏她纏的死緊,她每天腰酸腿疼的,也沒功夫傷感

  啦~

  王朝初建,謝彌忙的分身乏術,每天就三四個時辰的空閑,他就嫌長樂殿和明光殿離的有點遠,乾脆讓潺潺這段時間都住在明光殿陪著他,哪怕料理正事的時候,他都要潺潺在一旁陪著。

  已經升任陳閣老的陳總督都看不下去了,委婉勸諫:「您知道為什麼我和家中夫人總是互相看不順眼嗎?都是因為年輕的時候總膩在一處,實在是看夠了。」

  謝彌那嘴賤的,不屑一嗤:「你媳婦能跟我媳婦比?」

  陳總督:「」

  見勸不動謝彌,他也只能放棄,肅了神色:「臣還有事要同您商議,關於謝家的。」

  謝彌差不多知道他要說什麼了:「你細說說。」

  陳總督道:「您雖是昭德帝之子,但您也沒打算認這個父親,那就不妨重立玉牒,另修宗廟,迎謝貴妃和謝家族人的牌位入宗廟。」一來可以淡化江家的影響,二來也可以明正謝彌的出身,免得老有人拿他家奴出身之事抹黑。

  謝彌想了想:「除了我母親之外,謝家人的屍骨大半都找不著了,不過我母親和其餘謝家人的牌位都在國寺存放,讓司天監算個吉日,到時我和皇后率眾臣迎謝氏牌位入宗廟。」

  謝彌肯定得親去了,不過皇后畢竟是出身謝家曾經的死對頭沈家,再說迎牌位也不一定非得兒媳去當然,以謝彌對沈夷光的看重,這話說出來自然掃興,陳總督想也不是大事,乾脆閉口不言。

  謝彌一回去就把這事兒跟潺潺說了,沈夷光卻有點猶豫:「真讓我去迎牌位啊?」

  她面對謝家,總覺著有點心虛。

  雖然她現在和謝家其他族人處的還不錯,但那些死去地謝家族人,多少都跟沈家沾點關係,她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謝彌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我媳婦,你不去誰去?就連你都不去,不是讓人指著鼻子罵我不孝嗎?」

  說來也詭異得緊,自謝彌公開了要帶沈皇后迎謝氏的牌位入宗廟之事後,天氣居然反覆無常了起來,尤其是靠近吉日那幾天,壓根沒有一日放晴的,狂風暴雨中還夾雜著陣陣電閃雷鳴。

  如此一來,難免有好事之人背後議論,畢竟謝家和沈家曾經是死敵,這是謝氏一族不願意認這個兒媳呢,若新帝執意讓沈夷光迎謝家靈位,指不定還有天降神雷,近來已經入秋,這般天氣著實古怪,因此這謠言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沈夷光一向不信鬼神的,看著這麼多日的連綿大雨,心下都不由忐忑起來,再加上那些風聞被有心人傳出,說她不堪為謝氏婦之類的,誰聽了這些話心裡能舒坦?!

  幸好她端得住,在謝彌面前倒沒表露什麼,謝彌這些日子也在忙碌宗廟建成一事,居然沒發覺她情緒不對。

  直到當日,沈夷光看了眼外面大作的狂風,猶豫著道:「這天氣實在不妥當,要不咱們改日」

  謝彌不以為然:「都預備好了,有什麼可改的?」他戳了戳沈夷光腦門:「怎麼?你也信那些歪門邪道?」

  都快出發迎牌位了,謝彌還這麼嘴欠,沈夷□□的擰了他一下:「不準亂說!」

  謝彌故意嘶了聲,嚇唬她:「這時候還敢掐我,不怕謝家人晚上找你?」

  也是趕巧了,他話音剛落,外面就轟然炸響一聲驚雷。

  沈夷光心裡本來就七上八下的,不由輕叫了聲,死死抱住謝彌,在他懷裡瑟瑟發抖,吸著鼻子道:「我不是故意的,別來找我啊!」

  謝彌嘴欠是習以為常了,潺潺也不是膽子小的,沒想到她居然嚇成這樣。

  他心疼起來,恨不得抽自己,忙摟著她哄:「我就是隨口一說,沒人來找你,世上哪來的鬼神?就算有我也幫你打跑了,有我在呢,啊。」

  他想了想,忍不住笑:「我娘要是知道我能娶你當媳婦,指不定高興成什麼樣呢,他們怎麼捨得來找你,我能娶你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娶沈夷光是他這輩子唯一一件只要想一想就忍不住嘴角上揚的事兒。

  他抱著她哄了好一會兒,沈夷光臉上略微好了點,只是還是神思不屬的,坐上了去往國寺的車輦。

  謝彌察覺到她情緒不對,不是光靠安撫就能平復的,他思忖片刻,叫來林煙吩咐了幾句,讓他去國寺尋主持。

  這一路風雨不但沒有消減的趨勢,反而越演越烈,鬧的沈夷光都有點灰心,覺著謝家人是不是真不想認自己這個媳婦啊?

  等到了國寺正堂,謝三叔作為謝家現存嫡系中年紀最長的,他忍不住開口道:「皇后要不就別進去了吧?」他抹了把臉上的雨珠:「這雨也太大了。」

  謝三叔雖然是好意,但他說話實在不走腦子——近來跟鬼神氣運有關的風言風語不斷,就差沒說沈夷光這個皇后做不長久了,文武官員都在瞧著,她現在若不進去請牌位,指不定外面怎麼傳呢。

  謝靈珠完全遊離在狀況外:「雨大不大和皇後進不進去有啥關係?」

  謝彌深深看了主持一眼,兩人是通過氣的,主持會意,從沙彌手裡接過兩枚半月形的杯筊,笑:「無妨,用杯筊測一測吉凶便是。」他伸手欲遞給沈夷光:「若落地為一陰一陽,則為大吉,此事可行,最好連擲三次。」

  沈夷光不覺遲疑,但凡擲出個大凶來,只怕又有好戲瞧了,而且她自己心裡也得更沒底!

  她瞧了瞧謝彌,難得帶了點無助。

  謝彌摸了摸她的腦袋,頗為篤定地道:「去吧,凡事有我呢。」

  沈夷光也想不出這事他能幫什麼忙,不過卻意外地被他篤定的語氣安撫了,她深吸了口氣,接過杯筊,在掌心搖晃一時,重重向上一拋。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謝彌指尖微屈,探出一縷勁風來。

  待杯筊落地,一平一凸,竟擲出了聖杯,果然是大吉之兆,她心下一定,又連拋了兩次,次次都是聖杯大吉。主持笑:「娘娘是當之無愧的國母,最適合迎牌位之人。」德高望重的國寺主持都這般說了,那些謠言不攻自破。

  沈夷光心下一松,腳步都輕快幾分,和謝彌小朋友似的手拉手去靈堂請牌位。

  待請出最後一個牌位,原本狂暴的風雨戛然而止,層層光束破雲而出,將烏雲分割切散,整片天空映照得無比輝煌瑰麗。

  沈夷光站在一束陽光下,身上被曬得暖融融的,心情越發好了。

  她就像遇著暖陽的蘭草一般,層疊盛放,謝彌就在旁邊看著她,唇角含笑:「瞧吧,我說什麼來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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