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歸來(1)
一晃十天,陸秋禾與秦安逸已經醒來,小蝶與白蘇也已經康復。
這幾日陳連修日日往丞相府跑,對小蝶是關懷備至,好吃的好喝的給小蝶買來。還試著親手做了各式糕點。陳夫人是很滿意小蝶這個兒媳婦的,知道自己那不學無術的兒子終於不再流連花叢了,也收了心,自是高興的不得了,親自教兒子做糕點。這傻兒子平常是連水都沒燒過,做糕點自然是頭一遭,可差點把廚房都燒了,陳老爺回到陳府,看見自家的豪華廚房被那坑爹的兒子霍霍成個鬼屋,直接就脫了官靴往陳連修腦袋上砸去。陳連修就邊跑邊叫嚷,說自己是為了陳家的兒媳婦,為了陳家的香火傳承。
陳老爺是破口大罵:「你個敗家玩意兒不知道給我領來多少個兒媳婦了,要不是你老子我攔著,陳家的香火就塞滿整個陳府了!」
陳連修一聽自家老爹竟如此敗壞自己這僅剩一點的名聲,立馬就急了眼。「爹!我只是紈絝,可沒有亂混啊。我只是跟那些姑娘喝點酒,可沒做別的啊。您可別亂說,嚇跑了您的兒媳婦您就等著陳家香火斷絕吧!」
「你放肆!真是三天不打,你就不知道你姓什麼了!你敢斷了陳家香火,老子就打斷你的狗腿!」
陳夫人那就坐在一邊,身邊幾個婢子給她剝橘子,她吃的樂呵,還與那幾個婢子開始賭了起來。
「這次誰能贏?」陳夫人問道。一個婢子笑著說道:「奴婢說啊,一定是老爺,每次不都是老爺把少爺打得幾天下不來床。」
聽到這話,陳夫人幾人笑做一團,另一個婢子說是陳連修會贏的,因為這次陳連修有陳夫人相助,畢竟陳連修口中的小蝶可是陳夫人認定的媳婦呢。
陳夫人笑著點頭,獎勵了那說話的婢子一串葡萄,就沖著不遠處的父子倆=說道:「你兒子鐘意的是小蝶姑娘,她現在與陸公子一起住在丞相府,且他們與顧公子還關係匪淺。果然,陳大人一聽「顧公子」三個字,就立馬停了下來。
陳夫人知道自家相公的軟肋是什麼,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拼出來的,他渴望權勢,但從不讓陳連修牽涉官場,也從不會利用陳連修來謀取自己的利益。但陳老爺愛財啊。這小蝶姑娘本就是他們夫妻倆都看好的準兒媳婦,只是以前陳連修太沒用,就是追不到小蝶,這眼見著他們都要忘記這件事了,這小子竟然突然給力了起來。
「你要找的是那小蝶姑娘?她們現在住在丞相府?」陳老爺一手拿著的自己的靴子,一手死死的抓著陳連修的衣領,陳連修此時臉已經被揍地鼻青臉腫,說起話來十分滑稽。「四四四(是是是)!貼(爹)!干鍵四小貼,我責可是給小貼做的(關鍵是小蝶啊,我這可是給小蝶做的)。」
陳連修說話都有些大舌頭了,但陳老爺絲毫不關心他這獨生子的傷勢,直接鬆手,然後急忙穿上鞋,跑到陳夫人身邊,連忙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後陳老爺笑呵呵的讓人給陳連修送去了上好的金創葯,這可是陳老爺打了這麼多年兒子以來,第一次打後送葯啊。
陳連修感激涕零,抱著陳老爺的大腿,一番感謝。陳老爺一腳踢開,接著說道:「你小子這次再胡鬧,負了人家小蝶,老子我就把你送到宮裡當太監!」
陳連修聞言,渾身繃緊,真是被自己這老爹的話嚇到了。但他是真的很喜歡小蝶,自然不會負了她。
陳連修頂著一張豬頭臉還是依然來了丞相府,這這張臉可讓丞相府眾人笑了好一陣。小蝶也笑了起來,對陳連修的態度都好了不少。問出陳連修這是什麼情況。陳連修本就沒打算瞞著小蝶,也是為了表決心,就把陳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小蝶,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爹我娘也很滿意你。你要是嫁給我,一定不會受苦的,而且會更幸福的,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陳連修趁機又是一頓表白。
小蝶收住笑容,說讓陳連修明日此時在來,她要好好想一想,明天一定會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陳連修,若我答應你,你這一生便不得負我,我自願與你永結同心。」
「嗯嗯嗯!」陳連修猛點腦袋,表示自己一定不會負了她。小蝶擺手打斷了陳連修,又接著說:「若我不願,」小蝶面色凝重,陳連修嗓子一緊,聽小蝶繼續說道,「若我不願,你就不必再來尋我,不是我有多良善,不想耽誤你,我只是不想再見你罷了。」
陳連修想再說什麼,小蝶直接打斷了他,「送客。」一個婢子從門外走來,直接請走了陳連修。
小蝶去了白蘇的房間,她卻不在,不知去了哪裡。她再三猶豫,還是沒有「放過」正在養傷的陸秋禾。
陸秋禾坐在床上,手裡拿著本書看著,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連忙手忙腳亂的要把書藏起來。「是我,有什麼好藏的,這書還是我給你買的呢。」小蝶一屁股就坐在陸秋禾的床前,陸秋禾見是小蝶,就送了口氣,又把說拿了出來,只見封皮上寫著「白眉大俠與他的十七個老婆」幾個字。
陸秋禾在這裡經常受傷,都有了經驗了。養傷期間最是無聊,沒有什麼能打發時間,那房頂都快被她給盯爛了。看書吧,一堆文言文讀起來也費勁,還昏昏欲睡,她都快睡吐了。偶然發現這裡的一些話本子還挺有趣。就讓小蝶給她偷偷買來幾本。陸秋禾看得可是刷新了三觀啊。
但不得不說,寫這小說的人,文筆是極好的,只是陸秋禾現在看的這本書就很不錯。雖然男主白眉大俠是個花心大蘿蔔,但關於他的每一段愛情寫的都十分動人,看起來感覺飯都沒那麼香了。
「怎麼了?不去與那陳連修耍了?倒有時間來看我這個病入膏肓的人了,」陸秋禾說得是陰陽怪氣,小蝶連忙去給陸秋禾倒熱水賠罪,陸秋禾也並不是真的在意,一杯熱茶下肚,也就不再拿這件事吐槽小蝶了。
「是不是遇到難題了?」陸秋禾在小蝶的攙扶下從床上慢慢下來,在屋內憋太久了,感覺自己都要發霉了。兩人慢慢走到院中的樹下,小蝶讓人拿來軟枕,陸秋禾靠在上面就坐了下去。
「終身的大事!」小蝶把陳連修來找她的事一五一十的又給陸秋禾講了一遍。她看慣了風月,知道人間冷暖,也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因此對於男女之情,夫妻之愛,只敢想一想,真心?她還從沒求過。
她曾心悅秦安逸,但與陳連修相處久了好像才懵懂明白,那不是愛,只是久旱逢甘露,秦安逸恰巧是她十幾年枯燥的生活中的第一個救贖罷了。但那終不是愛。
「那你覺得你現在喜歡陳連修嗎?」陸秋禾只覺得陳連修是最合適小蝶的人,所謂的「你在鬧,她在笑」,就是小蝶與陳連修兩人這般。但到底小蝶是如何想,她自己又是否滿意,她是個局外人,終不能多言。
「不討厭。與他在一起,感覺就像鳥兒一樣,我可以沒有任何顧忌。」小蝶回想著這段時間與陳連修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這個世界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的存在感是絕對的,那種在世間的漂浮感也一掃而空。
「那你還在想些什麼呢?其實你自己已經有答案了。」
「有答案了?但我還是不知道我是否應該答應他,畢竟兩個人的事,是要慎重一些的。」
「其實有時候你我都不必想太多,兩個人的路,是多數人的選擇,但也有人選擇一個人走完自己的一生。那為既然我們明明可以一個人走的路,為何偏偏要找另一個人來與自己一起走呢?」
「因為,兩個人不寂寞吧,畢竟人生路那麼漫長,有個人一起走也不那麼恐懼了。」
「與自己作伴的人,不會讓自己迷失,但又讓自己明白,身邊一直有那麼一個人,我覺得,這就是我想要的。」陸秋禾接過婢子遞過來的葯,她喝了太多,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了,再也不用蜜餞就可以面不改色的一口氣喝個乾淨。婢子接過空碗就下去了。
陸秋禾笑著看著小蝶,小蝶也看著陸秋禾,久久不言。
「還早著呢,你可以自己去街上走走,一個人靜一靜,也許會聽見自己心裡的聲音。」陸秋禾說罷就想要站起來,今天風有些大,她要回去了,要找個暖暖的天氣在出來,估計那時丞相府又要多一個人嘍陸秋禾如是想著,小蝶忙去扶陸秋禾,兩人又慢慢走回屋內,小蝶給她掖好被角,「那我出去看看,你有帶的東西嗎?」
陸秋禾搖搖頭,「沒有,最近還是有些不太平,雖說那些人不是沖著你來的,但你出府還是要帶著幾個人跟著比較好。」
「知道,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又找些麻煩。」小蝶笑著說道,不是因為她矯情,而是任何可能威脅到丞相府的可能都要盡量避免。
白蘇這幾日也一直呆在丞相府內不曾出去,她的身份知道的人比較少,所以也未曾引人注目。她也照顧了陸秋禾幾日,知道陸秋禾的情況日漸好了起來,小蝶也沒有大礙,思來想去,覺得她也是時候離開了。
找了個空閑的日子,白蘇就從側門出了丞相府,為了安全,還是有一個侍衛在身後遠遠跟隨。百里青陽收到消息,也出了丞相府,顧相安前兩日教過他,追姑娘一定要不要臉。雖然他不敢苟同,當時還給了顧相安一個大大的白眼,但心裡的小本本還是偷偷記下了。剛聽侍衛說白蘇出門了,他後腳就跟了出去,準備給白蘇來個「偶遇」。
沒辦法,白蘇好像鐵了心要與他撇乾淨,無論他怎麼示好,白蘇連一個眼神都懶的給他。這也是辦法都想盡了,他才決定聽顧相安一次的。
丞相府內
「相爺!」一個小廝急急忙忙跑來,手上還拿著一封信。
「相爺不久前剛出去了。」將離遇見那小廝,就攔了下來。接過小廝手中的信,只見上面寫著「百里啟」。將離看著這字跡有些熟悉,但信是正常通道送來的,不會是什麼要緊之事。再想一想百里青陽出門是因為白蘇的事,他也心疼自家相爺的單相思,就想著不能耽誤自己相爺追求幸福。
這信將離就留在了書房,等著百里青陽回來再處理。
一輛普通的馬車緩緩在街上駛過,駕車的是一個冷麵少年,一手拿劍,一手握住韁繩,走得很慢。
「主子,我看見了丞相府的侍衛。」
「不必,先回府。」馬車內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猶如清晨古剎的鐘聲,有能讓這浮躁喧囂的世界能瞬間平靜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