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治水
「你在想什麼呀？」小蝶看著漫不經心的陸秋禾，看看一臉興奮的秦安逸，感覺這兩個人簡直是在兩個世界。
「想這場大雨，對固原鎮來說，該是多大的災難啊。」
「沒事，再大的困難終究都會過去的。過不去的是死劫，那不叫困難，死劫是可以聽天由命的，但困難是一定能克服的！」小蝶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好，「本來你沒醒，我還在擔心，現在既然你醒來了，應該也沒太大的問題了，外面人手本來就少，我的鼻子比較靈敏，而且也懂一點的藥理，應該對他們有一些幫助，我想出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陸秋禾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她是軍人，受過很深刻的愛國主義教育，而且以前她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身為優秀的現代社會主義接班人，俺有理由毫不猶豫的去做…」帶上她特定的家鄉口音，每每說出來，都會惹得周圍人開懷大笑。現在。對待這種危難，也總會想著親赴抗疫救災的第一線，也許就是職業病吧。奈何現在的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既然有人自願要去，她第一時間想的便是，這位小同志的覺悟很高啊！「嗯，不過一切要以自己為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陸秋禾突然又想到，這只是個普通的人民群眾啊，捨己救人是他們軍人的事，人民群眾最重要的是要保護好自己，一命換一命，並沒有任何意義。
「沒問題的。」小蝶拍拍陸秋禾的肩膀，自己的小拳頭又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給陸秋禾保證道。「秦安逸，你呆在這裡也沒什麼用，要不咱倆一塊兒去吧。」小蝶說著就要去拉秦安逸，秦安逸立馬跑到陸秋禾身邊，抱緊了陸秋禾的胳膊。
「可是，我想留在這裡照顧神仙哥哥。」秦安逸看著陸秋禾，十分不舍。
陸秋禾笑著揉了揉秦安逸的腦袋，對小蝶說：「外面有些亂，我怕安逸沒有辦法保護自己，而且要看安逸自己的意思。」
秦安逸的臉微微發紅，那雙大眼一眨不眨的看著陸秋禾。「神仙哥哥，安逸現在很強大的，安逸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秦安逸似乎感覺到一種被輕視的感覺，他不想被他的神仙哥哥看不起，更重要的是，他想保護神仙哥哥。
「那你知道外面是什麼病嗎？」
「是瘟疫。」
「瘟疫會傳染的。」
「安逸不怕。」
「那你知道怎樣保護自己，不被傳染嗎？」
「我，我看到他們臉上都蒙了一塊布，那樣是不是防止瘟疫傳染的呀？」
「嗯，是。可即使那樣做，也並不代表著你就絕對安全了。」
「小巫婆都不怕，那我也不怕。我就是有些捨不得神仙哥哥，我剛開始不願意去，可不是因為我害怕。」秦安逸連忙解釋道，生怕陸秋禾認為他是怕被傳染膽小鬼。
陸秋禾知道秦安逸雖然看著是個七尺男兒，但他的智商畢竟也只停在八九歲的年齡，她不想看著小孩子去冒險。
秦安逸卻堅持要跟著小蝶去。陸秋禾對秦安逸叮囑再三，又讓小蝶多注意身邊的情況，萬事都要先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讓兩人出去。
「相爺，又有五名百姓瘟疫確診，現在已經為抬到十七號房間了。」說話的叫將離，是百里青陽的隨從。百里青陽聞言，臉上的神色更加凝重了。固原鎮的居民被確診為瘟疫的已經高達一百四十三人了，這還不包括那些在瘟疫邊緣徘徊的人。大夫的數量明顯不夠，藥材也出現了短缺的情況，最近的一批藥材也需要一日後才能到，可眼前的情況卻是刻不容緩啊。
「姑娘，這裡太過危險了，你還是回去吧。」一個小兵攔住了小蝶，無論小蝶怎麼說，小兵就是不放人。
「你鬆開手，你再不鬆開，我就要放人咬你了啊。」小蝶威脅著面前包的跟個賊似的小兵。
小兵的臉色什麼樣是看不清，但是感覺他的眼神，透著一股狐疑。小蝶感覺自己被侮辱了，正要讓秦安逸動手，就聽到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猶如寒冬臘梅初開，春風帶動百花飛舞。
「讓他們過來吧。」
小蝶對小兵冷哼一聲，拉過秦安逸的胳膊，朝著說話的百里青陽走去。
當走進之後，小蝶才看清百里青陽的模樣。比他的聲音更讓人沉醉。
哇塞，這幾日一直聽人說這百里丞相長得如何如何的好看，這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丞相大人，小蝶前幾日一直在照顧病中的兄長，便沒有前來，今日兄長已醒，知道丞相這裡急需用人，我姐弟二人也無事，便想著多一個人，便多一份力量，我二人防護措施做的很好，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丞相大人一定不要客氣。」百里青陽雖長相出眾，但小蝶見過顧相安，對百里青陽的長相也能很快淡然處之。
顧相安與百里青陽的相貌都是人群中最出挑的，但二人給人的感覺不盡相同。百里青陽像是九天謫仙下凡塵，不食人煙火，讓人不敢靠近，但靠近之後，卻又不捨得別離。而顧相安則像是現在經久沙場的少年將軍，卻並沒有被戰爭磨平稜角，反而帶著一股不良少年的痞氣，兩種完全相反的性格，在顧相安身上相得益彰。
「你的兄長，可是陸秋禾？」百里青陽問道。
小蝶抬頭，「正是。丞相可是認識我兄長？」
百里青陽微微點頭，「嗯，既然來幫忙，那你們便跟著我吧。」百里青陽看向一直背對著自己的秦安逸，「令弟如何稱呼？」
小蝶忙拉過秦安逸，掰正他的身子，讓他正對著百里青陽。小蝶笑笑說：「他叫秦安逸，丞相大人直接稱呼他名字便可。」
百里青陽看著秦安逸，目光深遠，許久都未說話，小蝶以為丞相生氣了，連忙彎腰解釋。百里青陽看了好一會兒，才意味深長的說：「此次疫病嚴重，二位無論去哪裡，都要以布遮面，以防疫病傳染。」
小蝶從懷中掏出兩塊手帕，一條塞到秦安逸說中，一條自己拿著。「丞相放心，我姐弟二人一定小心。」
「學著我的樣子，蒙在臉上。」小蝶對秦安逸說道。
秦安逸在外人面前，話格外少，小蝶說什麼，他便做什麼，並沒有過多的言語。
小蝶滿意的點點頭，跟著百里青陽一起去了十七號房子。
顧四站在大棚外，巡視著排隊領食物的百姓。遇到插隊的，重複排隊的，都揪出來，警告一番，這般操作下來，兩個隊伍都顯得井然有序。
一隊領取一碗白粥，兩個饅頭，一碟鹹菜。另一隊領取衣物和藥材。
「主子，固原河太過狹窄，地勢高低起伏，水流落差太大，水流湍急，河堤早就決口了。」顧三去探查地形，發現水流最深處竟然快要沒過他的胸堂。
顧相安站在高處，俯瞰著固原河四周的情況，「桃源的百姓如何了？」
「回主子，大部分百姓在村長的帶領下，暫且躲在前面一個山洞中，暫時無礙。但有一些來不及撤離的老人，婦人都，」顧三的聲音有些停頓，似乎情緒有些變化，但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接著說：「都被大雨沖走了。」
「固原河匯入何處？」
「固原河河水經一道瀑布傾瀉而下，匯入無人海。」
無人海，顧名思義，就是常年不見人出入，這裡危險重重，毒物瀰漫，海邊有毒蛇出入，無人海后是一片沼澤，沼澤的那邊，無人知曉是什麼地方，因為，從未有人去過。
顧相安看著下面的積水，轉而抬頭望天，發現太陽竟然出來了。
這也許是好的預兆吧。
「去瀑布。」顧相安的聲音，不緊不慢，說罷便轉身率先走向固原河的盡頭瀑布那處去了。
顧三嘴唇微張，想說什麼，但看到顧相安決絕的身影，把到嗓子眼的話給咽下去了。帶著上百人一起去了瀑布。
一路愈向前走，水愈深，走走停停，一行人到瀑布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
一路上，還能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跟著顧相安一起來的眾將士一路沉默不語。只是都在默默的清理著河中的屍體，入土為安，是百姓最淳樸的心愿。
顧相安找了一棵老樹，足足有三人環抱那麼粗。這大概也是這棵樹能在大雨中存活的原因吧。顧相安跳上大樹，站在伸向瀑布的樹杈上。可以俯瞰整個瀑布以及無人海的情況。
無人海的面積並不算大，南北兩面依靠山鸞，東面能看到是一片沼澤地，沼澤的盡頭是茂密的樹林，一眼望不到邊。整片無人海以及沼澤、樹林處的上空都是迷霧一片。即使站在太陽出來，陽光照入，彷彿被吸盡黑暗處，有進無出。若不是顧相安眼力極好，也無法看到沼澤的情況。
「無人海，真的無人出入么？」顧相安看著遠處的無人海，總感覺這片海域過分的神秘，還透露著幾分怪異。當下最重要的事，在於疏通水道，若是順利解決了這次水患，他定要去這無人海走上一遭。空穴不來風，毒霧的由來自然也不會是毫無根源。
顧相安收回目光，看向腳下的瀑布。
水流湍急，水面漂浮著雜草樹枝，水中夾著黃泥沙石，瀑布口處已經出現堵塞的狀況了。而且河道略窄，與水流量明顯不相符。
顧相安低頭思索著方案，顧三去前面探查水況。他手持一根長竹竿兒，放到河中，發下固原河有十五尺深，河道寬約三尺。又把竹竿插到河岸邊，發現岸邊的積水竟已達五尺之深。顧三憋氣彎腰進入水中，看到水中淤泥有一個手掌那麼深。
顧相安從樹杈上下來，走到顧三身邊，顧三隨即起身。「眾將士聽令。五百將士分列河道兩側，五百將士下到河底，掏空河底沉積的泥沙…」顧相安把眾將士的任務分配下去。眾人有條不紊的開始清理河道。
一千將士自覺分成兩列，五百人又分成兩隊，位列河道兩側。五百人下水。岸上的士兵拉住繩子一頭，另一側綁著帶著蓋子的特製鐵桶。岸上將士把鐵桶扔進水中。水底的將士手持水中作業的鐵鍬，把水中泥沙鏟入桶中，拉繩為信號，岸上將士把鐵桶拉上去。把另一空桶放下，瞬間，一個將士手持兩個空桶繩子送到水中。另一個將士手持兩個堆滿泥沙的鐵桶，施展輕功，把泥沙運到遠處統一堆放。施展輕功迅速回來。
無論是顧相安的人，還是百里青陽的人，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經過嚴格的訓練。他們水下作業的能力非常強，平常水中憋氣最低標準都是一刻鐘(十五分鐘)。成績最好的長達一盞茶的時間(二十分鐘)，在水中作業，耗費大量體力，憋氣的時間自然就縮短了。但也能堅持半盞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