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略一挑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哼。」戴勝沒有再說話,他緊緊盯著白沙,眼神相當複雜,說不上是怨恨還是妒羨,「等著瞧吧,你遲早會知道的。」
白沙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對我放狠話嗎」
但戴勝臉上閃過一絲自嘲。
「這麼可能。」他爬起來,拍了拍自己大腿上的灰塵,「只是我的賽程已經到此為止了。」
「軍演之後不是馬上跟著一場精英團體賽么。」白沙說道,「你好歹是聯邦代表隊的總指揮,難道不出席」
軍演一共有三場,而精英團體賽也有三場。
如果說軍演是主菜,那每緊隨一次軍演後面就要舉行一次的精英團體賽算是配菜。
戴勝似乎有些惱怒,說道「你明知故問都說了我這次表現得這麼差勁,肯定會從主力席位上被拉下來啊」
白沙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用挑剔的目光把戴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說"其實,以你的實力,當個聯邦的主力隊員倒也不是不行。矮個裡面拔將軍,你也算是湊合。」
戴勝看起來很想當場就跟白沙拚命。
但想想又拼不過,只能面露屈辱地咬牙忍了。
"……你還想繼續參加精英團體賽嗎說不定在後續的比賽里,你還有機會讓所有人對你改觀呢。」白沙不陰不陽地安慰道。
戴勝皺眉「就算我想——」
他話音未落,周圍就響起咔擦咔擦的拍攝聲。十幾架造型各異、貼著不同媒體標籤的攝影採訪機器人不知何時圍繞了他們,爭相進行第一手賽后採訪。
除了零星幾架機器在天上盤旋之外,大部分機器都沖著白沙來了———基本都是帝國的星網媒體。
「白沙殿下您好——請允許我們如此稱呼您。第一場軍演剛剛落幕,請問您有什麼獲勝感想」
帝國代表隊在聯合軍演中取得了異常優異的成績。請問您有什麼話想對國內的觀眾說嗎或者能分享分享您本場軍演的心路歷程嗎」
「實在是精彩的計謀!殿下,xx媒體網向您表示祝賀。我謹代表部分帝國民眾向您提問,大家都很好奇您的皇室血統出自哪族譜系和塞西爾陛下的親戚關係有多近呢」
戴勝「……」他這個聯邦總指揮被一群機器給淹沒,彷彿沒有絲毫的存在感似的。
這就是帝國人厚道的地方了——他們只對勝者的想法感興趣,至於敗者,他們也懶得來冷嘲熱諷或是傷口撒鹽。
而上一秒還不怎麼正經的白沙頓時像變了個人似的,臉上露出了公式化的、親切而不失優雅的笑容,以異常冠冕堂皇的一些套話滴水不漏地應付這些記者提問。
這都是白沙在曾經的皇儲培訓課上學到的技能,如今用來得心應手。
戴勝冷眼旁觀,低笑了一聲。
原來是個出身帝國皇室的天之驕子。
他剛想轉身離開,就聽見白沙提到了他∶"……這場比賽很精彩,帝國和聯邦雙方的隊員們都貢獻了自己的力量,才能讓本場軍演有如此圓滿的結果。尤其是聯邦的總指揮戴勝————我個人非常欣賞他捨生忘死的勇氣和堅韌不拔的精神。場上我們或許是競爭對手,但場下我們也可以是非常聊得來的朋友……聯邦與帝國的關係並不會被一場小小的軍演影響,兩國友好切磋、同謀進步的立場也不會改變。"
"——你說是吧,戴勝同學"
白沙冷不丁一聲呼喊,把戴勝的腳步釘在原地。
咔擦咔擦……媒體們也將鏡頭聚焦在了戴勝身上。
」來,一起拍張紀念照啊,朋友。」白沙自顧自地走到渾身僵硬的戴勝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兩個人同時出現在鏡頭中。
戴勝被一片閃光燈包圍,略微瞪大眼,壓低聲線問白沙∶「你到底想幹什麼!」
「配合一下。」白沙哥倆好似的重重拍了拍他的背,那力道之大,差點讓戴勝當場一個划趄,"我這是在救你呢。"
十分鐘后,兩人握手言和的照片掛在了星網各大媒體的頭條版面上。各家媒體進行報道的關鍵詞就在「格局」二字。凸顯出白沙作為勝利者的格局,也突出他們阿瑞斯帝國的格局。
照片上,戴勝的微笑如屍體般僵硬,但還算應對得體。
這反倒激起了聯邦民眾對戴勝的「憐愛」之情——
「太過分了帝國人炫耀什麼呢」
"我們聯邦在機甲兵作戰上比不過帝國,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帝國這次是明目張胆地挑釁我們呢」
"我們理解戴勝,體諒戴勝。有句話叫知恥而後勇。就算輸了軍演,我們也絕不能輸了氣性!要頑抗到底"
由於帝國對軍演結果的大肆報道,聯邦這邊也不得不造勢以回應∶否則聯邦民眾們天天只能看帝國那邊發出來的新聞,氣都要氣死了。而戴勝就是聯邦媒體所選擇的一個切入口。他們說戴勝是在天才的碾壓下負隅頑抗的戰士,是能和千千萬萬心有不甘的聯邦人產生共鳴的"不屈不撓的普通人"————他們似乎渾然忘記了,戴勝本身也是過五關斬六將加入聯邦代表隊的,且他的精神力是幾乎立於聯邦頂點的雙s級。不過在這種時候,也不會有媒體刻意唱反調去點出這些事情。
一時間,「戴勝」成了聯合軍演中聯邦一方不可或缺的象徵符號。
原本聯邦軍方有讓戴勝退出代表隊的想法。但現在,他們卻不能這麼做了。
沒人知道局面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除了戴勝本人。
和戴勝拍照,看似起源於白沙的一時興起,也有人將之看作是白沙膚淺的炫耀和挖苦之舉。卻沒人想得到,她早已經料到這一步了。
發現僅僅過了幾個小時、大家對他的看法就大變樣的戴勝「……」
恐怖
白沙·羅寧實在是太恐怖了
難怪他在戰術上根本無法與之匹敵。她真的套路太多了!
……
白沙的舉動,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她的隊友。
第一場軍演結束,帝國代表隊在復盤的同時簡單地擺了擺慶功宴,他們把各種各樣的零食堆在桌面上,一邊吃一邊聊天。
岑月淮嘴裡嚼著薯片,問白沙∶「殿下,你幹嘛在鏡頭前和那個聯邦指揮稱兄道弟的這不像你啊。」
在岑月淮的印象里,白沙是個怕麻煩且低調的人,不會毫無理由地製造這種噱頭。
「為了獲取更多信息而已。」白沙淡定地說道,「我覺得戴勝是個不錯的信息窗口。把他留在聯邦代表隊里,能獲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岑月淮「你的那些朋友呢還是聯繫不上嗎」
白沙嘆息一聲「現在是敏感時期,他們沒法離隊來找我,線上也沒留什麼信息…」
西諾、紀雅和白沙的朋友們交過手,他們肯定了周崔與嚴靜恰的戰鬥力。但西諾在後來的復盤裡還特地提了句周影「雖然他是個機甲師,但作戰能力也不弱。最重要的是,他們之間似乎非常熟悉,冷不丁就能打出特殊配合來。"
周崔和周影,精神力極高的雙胞胎,打起架來絕對有一加一大於二的氣勢。
周灌和嚴靜怡,似乎在一起演練久了,非常熟悉彼此的招式,有時候明明是各打各的,會突然心有靈犀地來一段合擊來擊潰敵人。
嚴靜恰和亞寧凱利……雖然這個亞寧是個指揮,作戰能力一般,但他臨場分析能力強,常在背後給嚴靜怡支招,同時也做輔助支援。
合作關係的複雜,代表他們的戰術策略也相當多變。
聽西諾說完,岑月淮掰著指頭數了數一二三四∶「這還剩下一個人呢」
白沙忽然嘆息一聲「如果不是發生了一些意外,說不定我就是那剩下的一個人選。」
在場的所有人默默盯著白沙。
白沙輕咳了兩聲「好吧好吧,沒有如果。沒有如果。」
紀雅略微皺眉,琥珀般的澄清瞳孔似能倒影人心,她耐心地勸慰白沙∶「殿下,我也大概聽說了一些您和他們之前的故事。但在賽場上,我們是針鋒相對的敵人。您可不能顧念舊情,不肯對他們下重手啊。"
白沙「……」
白沙思緒一轉,忽然低垂下眼瞼,無聲地流露出一種失落的感覺。
紀雅的臉上閃過一絲無措"等等,殿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懷疑你。我也知道,要讓你對昔日夥伴下手,你肯定是很傷心的————」
「難過。」白沙低聲道,「要摸摸才能好。」
紀雅「……」
相處久了,紀雅當然也知道白沙是個什麼德行。
幾秒后,會議室里出現了一隻懶懶卧在地上的黑白條紋東北虎。它眯著眼,輕輕抖動耳朵,溫馴地任某人在它的皮毛上摸來摸去。
"行了,西諾,你繼續分析。"紀雅輕輕吐了口氣,咬著牙說道。
"繼續繼續什麼聯邦雖然公布了接下來精英團體賽的出戰人選,但剩下那個第五人,我沒在軍演里接觸過。」西諾攤手,「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剩下的傢伙,說不定就是我們的突破口了。」
岑月淮下意識問道「如果這人不是突破口呢」
一時間,居然沒人接話。
只有俞言平靜地望向岑月淮「那你就自求多福吧。客觀而言,我們隊伍的突破口肯定是你。」
岑月淮「…」
岑月淮∶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