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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是誰擊殺了那隻a級星蟲?

  這問題還真不太好回答。

  白沙沉默一秒,決定裝傻充愣,她雙眼微微睜大,用微顫的聲線表達出一絲恐懼「什麼?這居然是a級星蟲?」

  少年「……」

  「我們是聽說這裡有b級星蟲的屍體,所以才過來的。」白沙「驚魂未定」地說道,「幸好你們來得及時。我剛發出救援信號各位就到了,效率真是太高了。」

  「我們不是因為雇傭軍的求救信號才來這裡。」少年眉間淡淡的冷戾散去,重歸淡漠平和,聲音寒冽如珠沉玉碎,「我們是來尋找一隊失蹤的軍士的。在我們之前,你有見過任何一個聯邦士兵來這兒嗎?」

  白沙連忙搖頭。

  正好這時一個士兵走過來彙報情況「報告上尉,除了這窩a級星蟲外,我們還在地穴上方的隧道里搜尋到幾隻已經死亡的b級星蟲,還有一些散碎的雇傭兵屍骨。」

  事情到這裡已經初具脈絡。

  一開始,軍部搜索到精神力信號,發現這座洞穴里有遊盪的b級星蟲,於是派出一隊軍士前來清剿。清剿結束后,軍士發布b級星蟲的解剖令,吸引了附近的雇傭兵前來收割屍體。但隨後那隊軍士與指揮部失去了聯絡——現在,之前來的那些雇傭兵算是找到了,只是大部分變成了一灘肉泥。而那隊軍士依舊下落不明。

  星蟲喜歡用人類的血肉來餵養自己的幼崽。

  星蟲潮背後的原理其實就是星蟲的繁殖季,它們需要在這時掠奪大量營養。

  「用生命探測器再搜索一遍。」少年吩咐道。

  士兵得令繼續忙活,而此時白沙的光腦上忽然收到一條匿名信息

  我先跑了,在寒波星航空港等你。

  白沙「…………」

  這信息一看就知道是霍曼發來的。

  她現在嚴重懷疑霍曼的真實身份是個走私犯或者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星際海盜,不然他見了軍部的人怎麼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白沙咬著后槽牙抬頭,正巧見那個少年在檢查那隻成年a級星蟲的屍體。

  屍體上的痕迹無法作假,擊潰星蟲精神力屏障、給它造成大量傷害的是狙擊彈,而白沙手上拿的是激光槍。這點倒沒什麼,但後來白沙出手補刀,只用兩槍就射中了星蟲剩餘的兩顆小心臟,這個精準度多少還是顯得有些異常。

  「這隻星蟲是誰打倒的?」少年問。

  「剛才被你們抬走的那個雇傭兵大叔。」白沙決定把鍋都推到霍曼身上,「他也沒跟我說這是什麼a級星蟲,只是他用狙擊槍把星蟲重傷后正好把子彈用光了,所以讓我補了兩發激光彈。」

  少年抬眼,鳳眸里的微光如冷寂的秋水,一對春山眉低蹙「是你自己開的槍?」

  自從穿越后,白沙看見的多是混血臉,極少碰見這種華夏氣息濃正又好看得不像話的人,一時間有些愣神「啊?嗯,是我自己開的槍。」

  少年「……」

  白沙「哦不,是那個大叔給我指出具體方位,然後讓我補槍的。」

  白沙知道,他想問的是以她的精神力能不能如此準確地找出a級星蟲的弱點。但白沙既然決定裝傻,那就要一傻到底。

  「你的槍法有這麼精準?」少年淡淡地打量她。

  白沙輕輕笑了一聲,學著平時亞寧的樣子豎起大拇指「指哪兒打哪兒的那種精準。」

  少年還真的實驗了一下。他指著石壁上一塊顏色不同的礦石讓白沙打下來,白沙毫不猶豫地照辦,一發激光彈后,礦石應聲落地,證明她確實有百發百中的能力。

  然而,在證明這一點后,對方反倒像是對她失去興趣似的,完全把她當成一個透明人對待了。

  白沙鬆了口氣,正打算找個借口順勢溜走,就聽見少年手下的士兵回來報告。

  「儀器檢測到了生命體反應。」士兵喊道,「但按照坐標的位置,應該在洞穴的更深層。」

  地圖顯示,這座地下堡壘的深處還有幾條通往礦場的隧道。

  少年下令「繼續前進。」

  少年沒說要拿白沙怎麼辦,於是士兵們只好帶著白沙往堡壘的更深處走。他們列成一隊,慢慢走進深淵般的隧道,少年在最前方開路,而白沙則被安置在隊伍中間。

  白沙戀戀不捨地回頭瞥了眼那架銀白的機甲「你們長官不把機甲收回來嗎?」

  「收什麼收,這麼狹窄的地下空間,機甲也施展不開。」白沙身後的一個年輕士兵說道,「何況機甲有幾噸重,又不可能自己長翅膀飛走,放那兒就放那兒了。」

  白沙「不怕被人開走?」

  士兵「這兒誰能開s級機甲,你還是我?何況誰敢偷我們上尉的機甲,嫌自己命太長嗎?」

  白沙「……」還真是。

  眼前一片黑暗,連身邊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白沙跟著他們走了大概三分鐘,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前方有星蟲。

  雖然只在戰場上歷練一天,但白沙已經清晰地記住星蟲帶給她的感覺。她甚至能隱約根據自己的感覺去判斷星蟲的特性。

  前方的星蟲……非常危險。

  最前方的少年下了停止前進的命令,然而他們此刻已經從長長的隧道中走出,進入一片開闊的空間。不詳的預感沿著死寂的空氣傳播,讓身經百戰的士兵們也紛紛繃緊了身軀。

  白沙不禁向前眺望。

  在離他們約百米遠的地方,十數只繭形光團無聲靜立。那些光團的邊緣像是軟質的透明蛋殼,核心正散發著幽藍色的光芒。光芒有時強烈、有時微弱,似正在躍動的心臟,在白沙的腦海中產生某種奇妙的共振——再細看,每個光繭中似乎都漂浮著人的影子。

  有些光繭中已經孵化出一團似魚形的黑影,正搖動著尾巴努力啃噬他們。

  「馬上後退,向軍部報告。」少年的聲音淬了寒氣,「這裡有s級星蟲。」

  就在這時,異變乍起。

  一波神秘而極具穿透性的音浪向他們襲來,似泉流聲又似鯨鳴,強勢地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白沙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視線中頓時浮現出大片綠色和黑色的噪點。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耳朵,集中注意力去抗衡那股令人失去意識的力量。

  滴答,滴答。

  彷彿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濺落在白沙的後頸上。

  她回頭一望,身後穿著外骨骼裝備的士兵已經把武器丟在了地上。他緊閉雙眼,雙臂垮了下來,像是個衣架子般無力地立著,臉孔和脖子爬滿青色的血管,有鮮血從他的口鼻中狂涌而出。

  白沙一驚,隨後聽見前方傳來猛烈的炮擊聲。她扭頭一看,一團亮藍色的火花已經在昏暗的地穴內炸開——是他們的上尉開了槍。看這動靜用的是電磁脈衝炮,一種體型便攜但火力極其威猛的武器。

  狹窄的洞穴中回蕩起星蟲的吼聲。同時,它散發出耀眼的生物光,眼前的一團黑暗頓時被照亮。

  那是一隻盤桓在洞穴中的巨獸,身軀呈節狀,至少有幾十米長,流暢的軀體線條似魚形,有兩個胸鰭、沒有尾鰭。頸部兩排褶皺形的延伸性骨骼,像是魚的腮腺;腹部長著尖銳的骨刺。

  但這一切都不是最特別的。

  最特殊的是,它的整個身軀,從皮膚到骨骼,都是隱隱透明的,只有顯形的部位閃爍著幽藍的熒光。當熒光停止閃爍,那一部□□體結構就在人類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它有「隱形」的能力。

  「是s級……幽靈蟲。」一個士兵從昏迷狀態中蘇醒,瞪著鮮紅的雙眼向空中望去,「它不該出現在寒波星……必須馬上向軍部報告……」

  除了這條成年的幽靈蟲外,他們面前還有十幾顆幽靈蟲卵。

  如果讓這些蟲卵順利孵化,後果不堪想象。

  士兵艱難地摸向自己手腕上的光腦,光腦卻沒有任何反應。

  剛才幽靈蟲的精神力攻擊已經讓光腦失靈了!

  他不可思議地微微睜大眼睛,下一秒,徹底沒了聲息。

  突然,嗡地一聲,白沙聽到了電磁脈衝槍極限充能的聲音。只見直面星蟲的少年將電磁脈衝槍的輸出功率開到了最大,射出一擊,他們面前瞬間炸開一張流竄著雷光的圓形巨網,向星蟲的腦袋罩去。

  「撤,回到機甲那裡去!」

  白沙看著周圍的屍體沉默一秒,少年推了她一把,兩人扭頭鑽回隧道中,沿著來時的路線奪命狂奔。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白沙喘著氣問道。

  「s級星蟲的精神力攻擊方式,『腦鳴』。精神力a級之下的人承受不住。」少年的聲音染上淡淡的肅殺,「幽靈蟲在s級星蟲中是精神力極端進化的分支,它隨時可以利用精神力讓自己隱身,發出的『腦鳴』殺傷性也更大。」

  他們身後傳來星蟲悠長而惱怒的吼聲。

  「我的機甲駕駛座只能坐一個人。」少年的聲音裡帶著莫名的鎮定,「一會兒我駕駛機甲拖住它,你把飛行器開走,等出了幽靈蟲精神力的影響範圍后馬上向軍部報告——我想你應該會開飛行器。」

  「那你呢,你有幾分把握能宰了那隻星蟲?」白沙扭頭問他。

  少年沒有回答她,兀自翻身爬進了機甲駕駛座。

  白沙咬牙攀上一台起重機的鋼索,在岩壁間騰挪,抄近路靠近他們開來的那幾架軍用飛行器。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趕緊離開這裡。那個少年知道她的精神力等級不俗,而且幽靈蟲的出現頗為異常,回頭軍部肯定會當成一樁重點事件來調查,而她這次來寒波星用的是假身份,霍曼更是在與軍部接觸的第一時間就想辦法脫身……

  她甚至不該用軍部的飛行器。幽靈蟲是s級,那個少年駕駛的也是s級機甲,想必能拖住星蟲很久,她就該趁機跑得遠遠的——軍部都已經這兒折損了兩波人,傻子都該發現這座地下堡壘有問題吧,他們肯定會想辦法解決……

  身後機甲的長刀出鞘。

  白沙回身望了一眼,那架銀白色的機甲已經和幽靈蟲戰在一處。幽靈蟲靈活地在空中浮遊,巨大的身軀總有一部分是完全透明的、人眼無法視見,但機甲的刀就像長了眼睛,每一次攻擊必砍到實處,從來沒有一刀是落空的。

  只是幽靈蟲的體型太過巨大,每次甩尾和咬擊都帶著重若千鈞的力道。而且它故技重施,時不時朝著機甲發出強烈的音浪,每次機甲被音浪波及,動作總要像被強制按下暫停鍵般微微卡殼,緩過來后才能繼續攻擊星蟲。

  少年駕駛機甲隱隱落於下風。

  白沙停在原地觀戰幾秒,雙眉一皺,還是打開一架軍用飛行器竄了進去。

  在機甲駕駛座上的少年默默咽下喉間的血腥氣,見白沙終於進了飛行器,無聲地鬆了口氣,隨即開始提高自己的精神力輸出。只見那架銀白色的機甲雙臂一沉,躲閃、揮刀的動作都快了許多,但機甲的雙臂和關節處也開始爆發出細小的金色火花。

  少年的機甲抽出另一把刀,雙刀嵌合,僅握長刀的中柄,除了揮砍外機甲還用上了刺的動作。

  他從來不會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即使救援不到,他也要憑自己的力量斬殺這隻星蟲,主宰自己的生死!

  就在少年以為自己可以毫無顧忌地火力全開時,白沙卻又從那架軍用飛行器里鑽了出來。

  少年「……」

  白沙又挑了另一架飛行器鑽進去。不過這回她出來的速度更快,懷裡似乎還抱著一堆亂七八糟的零件。

  少年「…………」

  少年深吸一口氣,一邊全心跟幽靈蟲糾纏,一邊對白沙喊「為什麼還不走?」

  隔得太遠,他也不知道白沙從飛行器上拆了什麼東西下來。

  只見白沙在那兒一陣敲敲打打,又暴力拆卸了一架飛行器,最終搭建出一座類似炮台的東西。少年定睛一看,那炮口正是飛行器的火力推進器!

  「星蟲總該怕火吧!」白沙擦了擦頸間的汗水,「用火槍轟它!」

  少年沒有說話,沉默地駕駛著機甲奔過來,將白沙製造的□□扛到肩上,一個翻滾躲過星蟲的掃尾,對準星蟲摁下開關。

  猛烈的火蛇瞬間從炮口噴湧出來,后坐力令機甲都微微向後挪動一厘。幽靈蟲哀嚎一聲,軀體被灼出大片傷口。它反身向機甲所在的方向一咬,機甲持著火槍翻身跳躍,卻在空中被幽靈蟲突然顯形的尾部給重重掃了出去。

  銀白色的機甲撞在岩壁上,激起無數碎石與塵灰。它想要爬起來,但之前身上若隱若現的金色火花卻忽然爆裂,發出滋滋的聲響。

  白沙遠遠看著,那架機甲的能源還沒有破損,也沒有缺胳膊斷腿的,理論上應該還能再戰幾個來回,但它偏偏就像是哪根筋搭錯了似的,有失去控制的傾向。

  她心裡大致有個猜測,對機甲喊道「我造的那玩意兒也是個炸彈!你等會兒找時機把它丟出去,我來引爆。」說著,她也將手上激光槍的輸出功率開到最高。

  接下來兩槍,會耗盡她所有能源。

  機甲在原地停頓兩秒,撿起地上的長刀沖了出去。機甲一刀插進幽靈蟲的軀體,在幽靈蟲掙扎時任它將自己拋至失重狀態,隨即開啟飛行狀態升至高空,一手將白沙製造的火槍給丟了出去。

  白沙站在地下堡壘的石質平台上,舉起槍,凝心靜神,全身的注意力都灌注在那唯一的目標上。她感覺到自己的視野在變得超常清晰,有什麼力量在她的骨血里薄欲出——

  嘭!

  激光子彈擊中,耀目的火光和熾熱的風浪一同向白沙的面門襲來。但白沙卻如同與外界隔絕一般,沒有受到半點的傷害。

  只是在剛才的瞬間,她的耳邊似乎響起了某種鳥類清洌的嘹唳。

  隱約中,她緩過神來——剛才她是幻聽了?

  巨大的爆炸讓整座地下堡壘都陷入了震動。地穴向下陷落、岩壁寸寸開裂。漫天的沙石即將滾落之際,白沙看見那架銀白色的機甲也被爆炸的風浪給推了出去。

  星蟲在火焰中劇烈掙扎,它已無力再維持任何隱身的狀態。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它爆發出超常的凶性,不死不休般伸長脖頸,揪住機甲狠狠地咬下。

  機甲瞬時報廢,駕駛室里的身影暴露出來。

  眼看幽靈蟲要仰頭把少年連人帶機甲一起咽下去,白沙再次抬手舉槍,對準的卻不是星蟲的腦袋,而是在地下堡壘中懸浮的那顆「金屬月亮」。

  子彈擊中那顆黯淡的孤月,似一道流星與它匯合。金屬月球平衡多年的磁場崩潰,筆直地沉落。

  正好砸在幽靈蟲的脊柱上。

  ……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

  重歸寂靜的地下堡壘里響起輕輕的咳嗽聲。

  白沙堆在身前的大小石塊推開,深一腳淺一腳地爬出來。

  她一眼在那堆廢墟里看見了那架銀白機甲的殘骸。

  白沙深吸一口氣,把機甲的半部殘骸從廢墟里刨出來,用力撬開機甲駕駛室,把半身染血的少年給拖了出來。

  白沙把人平放在地上,腦袋湊近他的胸膛去聽他的心跳。

  萬幸人還活著。只是陷入了昏迷狀態。

  白沙撩起他的上衣,在對方纖瘦的腰上看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估計是剛才被幽靈蟲的尖牙貫穿留下的。被星蟲咬傷留下的傷口必須儘快消毒,白沙環顧一片狼籍的四周,解下自己一直背著的水壺,用裡面的烈酒來沖洗對方的傷口。白沙還隨身攜帶了幾卷繃帶,全給他纏上了。

  等白沙忙完這一切,視線剛瞥向少年的臉,就發現他的眼睛正幽幽地睜著,靜靜地看著她。

  白沙被嚇了一跳「……我說你醒了能不能吱個聲啊?」

  少年緩緩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陰影,沒有答話。

  「你們軍部的人到底什麼時候來?」白沙說道,「雖然被我們剛才那麼一弄,通往地面的洞口很可能已經塌了。但以軍部的本事,重新挖條道出來也不難吧?」

  「……前線戰事吃緊。」少年啞著聲回答,「除非給他們發送s級警報,否則他們不會立刻過來。」

  「幽靈蟲有隱匿自身精神力的特殊力量。它悄無聲息地繞過軍部的感應網,來到寒波星獵食產卵,寒波星必將迎來一場全面的封鎖排查。」他說道,「如果你想離開寒波星,那就趁現在。」

  他分明把白沙全給看透了。

  他知道她的身份是偽裝,估計樣貌也是偽裝。但那又如何?

  他們並肩作戰殺死了一隻星蟲。這已經證明白沙比他遇見的大部分人都要可靠。所以他不介意把人放走。

  白沙輕輕嘆口氣,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我離開,你怎麼辦?你可是受了重傷。」

  沒有救援,他完全有可能死在這兒。

  白沙伸手輕拍少年的臉,把他臉上的血跡拂去「明明都沒力氣動彈了,就別這麼嘴硬了。」

  等把他臉上的血和灰塵都擦乾淨之後,白沙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還是這樣看著順眼。

  無論少年的性格如何,這張臉還是很符合白沙的心頭好的。

  「糟了,把那些蟲卵給忘了。」白沙沒看少年的表情,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髮,「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說著,她提著匕首摸進地底深處的那條隧道。萬幸幽靈蟲給自己選的老巢夠深,周圍的土質結構也很穩固,她順利找到了之前那一批星蟲卵。

  她用刀割開那層果凍般的卵囊,蟲卵中的黏液和人類的血肉殘渣流了一地。尚未發育完成的星蟲幼體離開卵囊,弱弱地哀叫幾聲,被白沙一刀斷了生息。

  就這樣,等她把所有的蟲卵徹底殺死之後,她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上一股腥臭又黏膩的味道。白沙低頭聞了聞自己握刀的手,險些直接吐出來。

  她臉色難看地離開隧道,回到原來的位置,發現少年又昏迷了過去。他墨色的短髮被汗水濕透,臉上的神色沒有痛苦,甚至堪稱平靜,只是蒼白的下唇剋制不住地輕輕顫抖。

  白沙「……」

  果然還是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

  無論是他,還是她自己。

  白沙又去搜尋了一遍飛行器,找到了幾個軍備箱,從裡面挑出一副軍用的外骨骼裝備給自己套上。她沒用過這玩意兒,但她分析過這東西的設計圖,因此使用起來毫無生澀之感。外骨骼裝備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力量增幅,這對現在的白沙而言實用無比。

  有了外骨骼裝備的幫助,她輕而易舉地把昏迷的少年扶在肩上,另一手拿著之前拆飛行器剩下的材料,打算再弄個小型炸彈出來。

  ……

  寒波星,凌晨一點。

  距離霍曼和白沙來到寒波星僅僅過去一天,但在這接近三十個小時的時間裡,他們倆幾乎都沒怎麼合過眼。

  霍曼坐在寒波星航空港附近的街角,一口接一口往自己嘴裡灌酒。

  他後悔了。他不該為了避免和軍部接觸跑得這麼快。幾個小時過去,白沙都沒有趕到赴約的地點,明顯是出了什麼問題。但他再給白沙的光腦發送信息,卻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氣溫持續下降,灰濛的天空飄起小雪。

  霍曼決定停止無用的擔憂,重回前線尋人。

  就在這時,一個纖瘦的身影緩緩地向他踉蹌而來——是去除了偽裝的白沙。她把身上的外衣、舊光腦、武器全都丟了,銀灰色的長發凌亂地披著,唯一留在身邊的是她肩上扶著的陌生少年。

  「老、老師……」白沙看起來簡直快要斷氣了,「救命……」

  霍曼急忙把人給接過來,發現那少年滿身的血,問「怎麼回事?這人是誰?」

  「他是我在戰場上撿的。」白沙喘了口氣,揮手,「這些都不重要,當務之急是我們得馬上離開寒波星。寒波星上出現了幽靈蟲,馬上就要全境封鎖了。」

  「s級星蟲?」霍曼神色一變,他很快理解了白沙的意思,「不應該啊,如果軍部發現了幽靈蟲的蹤跡,現在寒波星的航空港應該已經關閉了。」

  白沙說道「因為我還沒通知他們呢。」

  霍曼「?」

  「咱們趕緊回家。」白沙神色疲憊地說,「我在他們的軍用通訊器上留了信息,大概兩小時后才會發送。我們得趕緊坐星船回去,不然就來不及了——不過這傢伙怎麼辦,他能坐星船嗎?」

  霍曼「你為什麼不把他丟去醫院?」

  白沙「他是聯邦軍部的上尉。傷成這樣,人家一驗身份不得把我給扣下?」

  霍曼「???」

  就在師徒兩人面面相覷的時候,霍曼腕上的光腦忽然響了起來。一接通,居然是老廖。

  老廖的聲音憤怒而低沉,像是醞釀著一場雷暴「霍曼·格萊斯,你個混蛋,你是不是把我的學生拐到戰場去了?我說了,白沙做一個機械師照樣是天才,她沒必要接受你那些嚴苛的訓練和變態的精神力檢測方法。你居然還敢帶她上前線?你——」

  「咳咳,老師。」白沙沖著光腦露出一個笑容,「我還在,我沒事!」

  老廖一看見白沙,表情和語氣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真的沒事?那你們現在在哪兒?」

  白沙「寒波星。」

  老廖呼吸一滯,梗著脖子打算繼續罵人,卻被白沙岔開話題「我們很快就回去了,但是航空港這邊出了點問題。我的偽裝和假身份都丟了,沒法登上星船。」

  通訊那頭的老廖深深吸了口氣,板著臉說「我有朋友在寒波星,你們可以乘他的私人星船回來。我馬上聯繫他。」

  幾番折騰,總算有回去的方法。

  霍曼和白沙對視一眼,雙雙鬆了口氣。

  ……

  回到藍斯洛星,霍曼帶著少年去處理傷口,讓白沙自己先回慈育院。

  白沙搖搖晃晃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她現在除了好好睡一覺之外,什麼都不想干。

  此時正是藍斯洛星的下午,艷陽高照。幾個六七歲的孩子圍成一圈,在院子里嬉笑打鬧。

  他們發現了路過的白沙,向往常一樣歡快地跑過去,想抱著白沙的腿撒嬌,卻在離白沙幾步遠的位置突然停下腳步,捏著鼻子,露出古怪的表情。

  「白沙姐姐,你去哪裡了?」某個孩子用稚嫩的聲音問道,「姐姐,你身上好臭。」

  白沙一愣,抬起自己的胳膊聞了聞,露出一個麻木的表情。

  「那是因為姐姐去海鮮市場殺魚了。」她說道,「都是為了生活,等你們長大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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