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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三個願望

  翌日,早自習。

  余葵才到班裡,便覺氣氛凝重,好幾個人不在座位上,一直到下早自習都不見人影,班主任也破天荒地沒來巡察。

  等到操場集合,向陽才告訴她一個大八卦。

  「聽說沒,昨晚張逸洋他們宿舍,藏酒喝被宿管發現了,今天一早就叫了家長,估計最輕也得人手一個警告處分,我今早去辦公室交筆記,見老姚臉都綠了。」

  余葵正咬著吸管喝豆漿,聞言愣了愣。

  不知怎地,她猛然想起了昨天開跑前,時景對她說:「你只管比賽,其他的交給我。」

  是巧合嗎?

  那幾人昨天正好都在操場上目睹了她被張逸洋冷嘲。

  她遠眺操場。

  很快便在籃球場上找見少年奔跑彈跳的身影,他的外套搭籃球架上,跟校隊的幾個男生正激烈拼搶。

  應該……不是時景乾的吧。

  臨近午飯時間,幾個喝酒的學生總算垂頭喪氣從辦公室出來,宣傳欄貼上了他們嶄新的違紀通報公告。

  一回到操場,張逸洋四下張望。

  在找到班裡一個平日沒什麼存在感的男生后,他怒氣沖衝過去,連推帶搡質問:「楊楷,是不是你告的?」

  男生踉蹌著後退幾步。

  「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還裝傻!」

  張逸洋踹翻他面前的椅子,「我們那層樓宿管從不起夜,怎麼可能凌晨一點突然來我們宿舍敲門,買酒的事兒就只有你撞見。不是你告的黑狀還tm有鬼了?不就結賬時問你借了兩百塊,你還懷恨在心了。以為都像你這麼窮,誰稀罕你那兩百!」

  他從包里掏出紙幣,羞辱般直接扔在男生臉上。

  楊楷是地級市上來的學生,平日沉默寡言,此刻唇色氣得發紫,囁嚅著愣是說不出話。

  鬧聲引來了班裡人注意,卻沒人敢上前勸架,畢竟體委高大健碩,還正在氣頭上。

  連余葵在一旁戴著耳機聽聽力,都聞見動靜。她摘下耳機轉回身,望著眼前的一幕,剛皺起眉,便見時景正好從pvc球場那邊回來。

  少年彷彿壓根沒注意到班級營地嚇人的氛圍,他左手抱著球,慢條斯理路過戰場正中,頂著張逸洋快要吃人的眼睛,緩緩停下腳步,彎腰扶正椅子。

  旁人以為他要勸架,誰料時景開口便笑著問他。

  「你找別人鬧什麼,酒不是你在學校喝的么?」

  張逸洋還要說話,時景的胳膊順手搭他肩膀,不緊不慢地拍了兩下。

  「見好就收吧體委,現在是警告處分,等會兒加上欺凌同學這條,不記大過可解決不了。」

  聲音聽似鬆散隨性,細品卻帶著幾分叫人害怕的威勢。

  張逸洋忌憚偏頭看他。

  然而少年淡漠漆黑的瞳孔近在咫尺,他沒在裡面找到任何東西。

  已經是高三生,純附的處分很難撤銷,事惹大了,記在檔案里對升學或多或少有影響,已經背著個警告處分在身上,哪怕張逸洋橫慣了,此時也只得夾著尾巴借坡下驢,深吸口氣。

  「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跟他計較。」

  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

  別人誇時景路見不平,正直仗義,余葵心裡卻隱隱覺得哪不對。

  換作從前,她肯定不會多想。

  在純附多數人眼中,校草高冷自持,與普通人有著天生的距離感,他像一個遙遠的、夢幻的,叫人不敢相信真實存在的偶像。

  大家對他有敬仰、崇拜、迷戀、妒忌…惟獨欠缺了解。

  若不是因緣巧合,余葵幸運地隔著網路跟他成為網友,現實里比別人多接觸了幾回,恐怕她和旁人也沒什麼不同——

  只能膚淺地暗戀著他的皮囊,和一個幻想構建出來的優等生模板。

  直到進入一班之後,跟他近距離朝夕相處這段日子,時景整個形象缺的最後幾塊拼圖,才算在她心中徹底填補完整。少年在她面前展示的一言一行、嬉笑怒罵……豐滿了余葵曾幻想不到的細枝末節。

  喜歡的人從仰望的雲端走下來,真正變成一個複雜立體、近在咫尺的人。

  別人看他高冷,只是因為他不屑把時間花在無用的社交上,倘若對方有他欣賞之處,他同樣能跟人打成一片,親如兄弟,比如球場上那群校隊的朋友。

  他雙商很高,內心強大,洞察入微,低調謹慎,條理清晰且善於反省自己。

  做事力求完美,老師布置的小組任務,但凡在他能力範圍內,從不假他人之手,倘若真的需要團隊,他也能很好地協調所有人。

  換句話說,他有著超齡的成熟,也有著超齡的城府。

  午飯時,她實在沒忍住,校園裡找了一圈,在超市外的遮陽傘桌椅那邊,看見了正在吃泡麵的楊楷。

  楊楷平時在班裡存在感不高,因為瘦弱常受男生排擠。

  此刻,班裡最漂亮的女生突然在他對面坐下來,叉子一顫脫手滑進湯里,他驚詫中帶了點慌亂,「余、余葵?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不知怎麼開口,沉吟片刻組織語言。

  「楊楷,我就是想問問你,那個、舉報他們喝酒的事兒,是你做的嗎?你別誤會,我沒其他意思,張逸洋之前也沒經我同意,就把我名字填在了長跑報名表上……」

  「是我舉報的。」

  聽到她問的是這件事,男生抬頭,注視著她的眼睛直言,「他們太欺負人了。」

  余葵鬆口氣。

  她暗怪自己多心,向楊楷保證,「謝謝你告訴我實話,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起身沒走兩步,她又聽男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余葵,你跟時景關係好,替我給他道聲謝吧。如果不是他,我還不知道要繼續忍氣吞聲多久,也謝謝他剛才幫忙解圍。」

  噢!

  余葵嘆口氣,抬手扶額。

  第二聲謝,是謝時景解圍。

  那麼第一聲謝,他還能謝什麼?

  她再不濟,也是語文考一百二十分的人,那句「如果不是他,我還不知道要繼續忍氣吞聲多久」就很有靈性。

  藝術節彙報演出七點開始。

  大禮堂後台,六點鐘就忙得熱火朝天。

  余葵跟著陶桃在後台幫人化舞台妝,一開始只叫她打底,後來流程熟練了,見余葵動作挺快的,陶桃乾脆把眉筆和眼影盤也交給她。

  在通道里一口氣化了二十來張臉,余葵擦掉掌心的汗,扭扭手腕子,正想進化妝室休息會兒,才進門,便見文藝部的女部長,拿著剛拆出來的修眉刀,苦口婆心勸前台剛綵排下來的主持人。

  「景神,我們都覺得你很帥,你不化妝也很帥,但舞台光太強了,淡妝肯定更上鏡嘛……」

  「你打算在我臉上動刀子?」

  時景擰眉心情欠佳,「我爸告訴我男人不能塗脂抹粉,我真接受不了把臉交給別人描來描去,不然你們還是換個主持吧。」

  「這哪行!咱們學校還有誰能代替你。」女部長一臉為難,拿著修眉刀快急得跺腳了。

  余葵趕緊上前打圓場。

  「景神!」

  她從鏡子后探出腦袋跟他打招呼,笑嘻嘻道:「要不我給你隨便化兩下?陶桃那有卸妝油和洗面奶,等晚會一結束,我帶你去洗掉,保證是淡妝,保證服務周到。」

  說話間,她繞過桌子,來到人跟前。

  時景不情不願地被她掰正臉。

  余葵伸手要修眉刀,女部長怔了一下,「你學化妝多久了?」

  她實話實話,「剛學的呀。」

  「啊?剛學的你給時景修眉?」女部長的手嚇得往後縮了縮,「他那麼完美一張臉,萬一給你修出bug了怎麼辦吶?」

  余葵嘆口氣。

  「我總不能把他臉刮破,您放心,我心裡有數。」

  見正主都垂眸閉著眼睛無動無衷。

  她也只能交出修眉刀,「那好吧,不用大修,就刮一下多餘那幾根就行。」

  余葵也是這麼想的。

  時景的眉眼天生就長得很漂亮,小說里寫的「劍眉星目」,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刮完,她用餐巾紙替他把臉擦乾淨,給那白皙光澤的皮膚上了層水乳。

  時景大概覺得癢,睫毛顫了幾下,掀起來看她。

  呼吸撲在臉上,漆黑的眼眸近在咫尺。

  余葵連心肝都顫了幾下。

  無論再適應多久,她可能還是沒辦法近距離面對這張臉的暴擊,拿著海綿蛋倉促退開兩步,「你老實一點嘛,你這樣我怎麼化。」

  「癢,你剛剛給我塗什麼東西,黏糊糊的。」

  「妝前乳。」

  余葵拿起瓶子來看一眼,「我看陶桃剛才就是這個步驟,你適應一下就習慣了。」

  「那我能睜著眼睛嗎?」

  平常冷漠的少年此刻乖巧問她。

  「不能。」

  余葵假公濟私。

  他只要一睜眼,她心就撲通跳,還怎麼往下。

  時景果然又把眼睛闔上。

  從眉眼到額骨,從鼻樑到下巴,余葵一寸一寸地精準丈量了它的長寬比例,連眼尾睫毛叢里一顆棕褐色的小痣,都原模原樣地刻畫在她心裡。

  開始用唇筆給嘴巴上色時,余葵的手臂肌肉都不受控地緊張起來。

  那漂亮的唇瓣就在她手底下。

  軟度叫人心魂都蕩漾起來。

  多完美的一張臉啊,多巴胺如浪潮衝擊著她的神智,靈魂在慾念帶來的痛苦和快樂中煎熬。人一輩子,能遇到多少次這樣被幸運垂青的機會?

  她無恥地享受著這一刻。

  時景問:「你是不是累了?怎麼在顫?」

  「剛才手抬太久了。」

  余葵啞著聲,應下了他給自己找的借口。

  時景皺眉:「別人的事兒,你幹嘛那麼累。」

  「陶桃也幫過我很多忙啊。」

  說到這兒,余葵心念一動。

  她低聲緩慢開口:「時景,張逸洋他們宿舍被記警告處分,你是不是推波助瀾了?」

  她能感覺到手底下的眼皮彈了一下。

  少年靜了幾秒,坦然承認。

  「他既然不肯跟你道歉,總要讓他知道欺負人要付出代價。不管欺負的是你,還是別人。我只不過跟楊楷聊了幾句。」

  余葵明白他的意思,決定是楊楷自己做的,所以不能算插手,他只是操縱人心罷了。

  她半晌沒說話,時景睜開眼睛冷靜凝視她。

  「你會不會覺得我可怕?」

  「閉上。」

  余葵沾了散粉的粉撲舉起來,給他的眼睛定妝。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才一字一句輕聲道,「哪裡可怕,我覺得你很好。」

  少年緊繃的肌肉總算鬆弛,唇角翹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余葵是個簡單的人,她從來都本能排斥複雜的東西。但很奇怪,在知道時景這麼做以後,卻半點沒有影響她喜歡他。大概因為她總能篤定,時景內心善良,和譚雅勻有本質的不同,他做事的方式有底線,出發點起碼是正義的。

  和所有人預料的差不多。

  請到時景做主持,晚會便已經成功了一般,長達三個多小時的演出,每次校草一上台念串詞,迷妹們的尖叫就像過山車,一次次衝破雲霄。

  學校電視台的攝像頭懟著他臉拍。

  大禮堂底下座位席,同學們的閃光燈亮個不停。

  閉幕前,四個主持人一起上台念結束詞。

  聽著場下尖叫一浪高過一浪,扒在幕布后偷看的陶桃用手拐拐她。

  「喂小葵,採訪一下,你興奮不?跟大明星做朋友是什麼體驗?」

  余葵點頭。

  笑意又定在唇角,「體驗就是,他的榮光,你心裡與有榮焉,但又清晰明白,實際上跟你無關。」

  晚會結束已經十一點。

  余葵履諾,拿著卸妝油和洗面奶,到禮堂二樓的洗手間,給時景做卸妝spa。

  一樓太擠,二樓通往洗手間的路上,除了一盞昏暗的廊燈,不見幾個人上來,學生們大概也都怕黑。

  膽戰心驚一口氣跑到衛生間,時景果然在等了。

  換下來的禮服摺疊好放在洗手台上,他斜挎單肩包,開著水龍頭,正跟睫毛上的膏體死磕。

  「別揉,那睫毛膏防水,冷水洗不掉。」

  余葵覺得校草怪可愛的,忍笑趕緊倒出卸妝液,踮腳給他貼眼睛上,「在臉上敷十秒鐘就好。」

  所有的脂粉沖洗乾淨,水龍頭底下重新露出一張清爽無暇的俊臉,就是額間還翹著幾簇被水打濕的呆毛,余葵用手捋順,從包里給他抽了張面巾擦臉。

  男生全程乖乖地讓她擺弄。

  十來分鐘后,余葵抱要歸還的禮服,跟他並肩走出洗手間。

  樓道里還是那麼黑,但跟來時不同,余葵不再害怕了,少年高大的身形走在身側,充滿紮實的安全感。

  他們默契地沒有開口。

  空氣中流動著靜謐和溫馨,有種鬆弛自然的快樂在心底發酵。

  下樓梯那一段,經過二樓露台。

  走到中途,余葵餘光瞥過,忽地在那光線昏暗處掃到兩道模糊的人影,一男一女在相擁接吻。

  心頭一跳。

  她趕緊拉著時景加快腳步。

  他奇怪,回頭看去:「怎麼了?」

  余葵心亂如麻,又拽著他走出一段路,直到匯入人群,才慌亂壓低聲:「那男生是陶桃的男朋友,但女生不是陶桃。」

  這一晚還沒結束。

  余葵還沒想好,究竟要怎麼跟陶桃說這事兒,兩人騎車到校門口,一前一後剛過保安亭,便聽時景被一道女聲喚住——

  「時景,我都到這兒了,你還沒看見我嗎?」

  那像撒嬌又像抱怨的聲音很好聽,吐字兒還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余葵回頭看過去。

  路燈下。

  她的呼吸屏了一瞬。

  說話的女生個子足有一米七幾,穿著巴寶莉風衣,是個讓人沒法移開眼睛的大美女,臉型流暢,五官奪目,頭髮是海藻般濃密的波浪卷,耳朵上的鑽石在燈光下閃爍。

  最重要的,她臉上有著與生俱來的自信神采。

  那是金錢和權勢絕對飽足的家庭才能培養出的千金小姐,眉宇間是往外溢的高貴淡定和頤指氣使。

  只一眼,余葵便確定了,她是和時景一個世界的人。

  女生始至終沒扔給余葵一個眼神。

  她嘟著嘴抱怨,徑直朝時景走去,「我穿著高跟鞋從機場到這兒,等了你幾個小時,門衛就是不肯放我進去,這破地方真煩,還好,我終於等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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