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鎮北王坐鎮營地,上官透衛主將。
此刻,他望著身後的大啟兒郎們,高聲道:「吾輩從軍衛國,早置生死於度外,今日之戰,有死而已,我立志殺敵報國,今死於戰場,義也,何求生為。」說完,率領眾將領齊齊翻身上馬。
聽著遠處敵軍號角,他冷眸掃過眾將士,大聲喊:「戰鼓擂起,眾將聽令!」
『――咚!咚咚!!』
沉悶有節的戰鼓聲起,李白玉、黎大壯、衛辭等一眾少將高聲齊應:「末將在!」聲音洪亮,氣勢如虹,響徹雲霄。
黑色駿馬上,上官透冷睨了眼遠處敵軍揮起的戰旗,高聲指揮道:「眾將聽我號令,騎兵隨霍先鋒先行,弓箭手掩護。」
霍小光率一眾騎兵齊聲大喊:「得令!」
「左、右兩翼軍隨李、黎二位少將兩面側防,庚子軍隨本將正面迎敵,司辰軍隨衛少將在後支援,其餘人等鎮守沙壘。」
「得令!」
眾將士得令,高聲回應,氣勢磅礴。
烈陽緩緩初升,被晨風颳起的風沙在空中搖曳飛揚,再緩慢落下又再次被颳起,周而復始。
黃沙遠處,羌軍十萬大軍,個個紅色戰服,遠遠望去,如秋色中的楓林,火紅火紅的逼近。
待離大啟軍不遠時,羌軍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聲起,對面棗紅駿馬上一身暗紅勁裝的羌國公主抬手一揮,一隊騎兵率先奔來。
望著羌軍奔來的騎兵,上官透眉目微眯,一側的大啟統一黑色騎兵皆嚴整待發,待他長槍在半空劃下直指前方,由霍小光帶領的騎兵才奔出迎敵。
兩支實力風格迥異的騎兵碰上,率先打響了戰擂。
望著敵軍主力已靠近,上官透手握長槍在半空劃了半圈落下,大喝:「眾將士聽令,殺!!!」
眾將拔出利刃,望著敵軍,大喊:「殺!!!」
驟然之間,兩軍鼓聲、號角鳴起,各方纛旗都在風中獵獵招展。隨著兩隊騎兵的激烈交戰,上官透帶領的庚子軍則跨著大步向前推進,鼓舞士氣的大喊:「殺」,從容不迫地奔去迎敵。
兩軍排山倒海般相撞的瞬間,刀劍拼殺嘶吼聲響徹整個戰場,如萬頃怒濤撲擊黃沙巨石,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碰擊,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兩軍早備好的弓箭射出,密集的箭雨如大網般鋪天蓋地射下,高亢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衝雲霄。
兩軍對戰,無論因何?都堅信各自的理由,帶著慷慨赴死的猛士膽識。在這場生死之戰上,鐵漢廝殺,只有死不旋踵,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瀰漫沙塵的血腥,整個戰場都被這種原始的殘忍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只待隨著戰敗方漸漸湮滅。
這一戰,從初陽漸升,戰至烈日斜掛。
戰場中,羌國公主拓跋影望著己軍已顯露落敗之勢,死死捏著手中彎刀恨得咬牙,下手也一刀比一刀狠。
較近的黎大壯見到,騎著戰馬甩出倒勾鐵鞭,堪堪擋住她將要砍到一名小兵脖子的彎刀,冷聲嫌棄道:「假小子,老子來陪你玩玩。」
「山野莽夫,休得放肆。」
拓跋影本就咬牙恨,這會聽這大老粗罵自己是假小子,惱怒得提著彎刀飛躍過來,發狠的向他揮去,身體的玲瓏的曲線在半空約下,像一道優美的弧線。
然而她面對的對手,是不懂憐香惜玉的黎大壯,只見他揮鞭擋住彎刀,飛身躍起輕點在馬頭,抬腿一腳將那優美的曲線踹飛出去,重重的跌落在黃沙上,生生嘔出一口瘀血來。
「公主……」旁邊的羌軍將領想去扶她,可拓跋影恨恨的甩開那人,提著彎刀再次沖了上來,幾招下來,一點便宜都沒討到,反被黎大壯一鐵鞭子抽來,使勁一拉,她脖子到胸前的位置立即被拉扯出一大條血痕來,鮮血淋漓。
離得近的羌軍見到,急忙來援救他們的公主,其中幾名將領在他們已經落敗,再戰下去只會全軍覆沒,急忙道:「公主,下令撤軍吧!」
拓跋影被護著,想到出發前在父王及眾位王兄王姐面前立下的軍令狀,要麼戰死,要麼拿下北境,若此刻如此狼狽的撤軍了,回去王宮豈還有她的立足之地?望著已是敗局的羌軍,咬牙大吼:「不撤,本公主就是戰死也不撤。」
這話黎大壯聽到,抖了抖鐵鞭上的血跡,大笑道:「想死,老子成全你。」
語落,鐵鞭再次揮掃過來。
羌軍幾名將領見狀,急忙命人強行帶著了拓跋影,下令餘下士兵撤退。
而敵軍後方上方,衛辭已經帶領了一隊人馬殺了過去,一刀砍斷了羌軍飄飛的戰旗。戰旗落地,被戰馬的鐵蹄踏入塵沙。
被強行拉走的拓跋影看到,恨得雙目猩紅,狠狠的望著那戰馬的大啟戰將,發狠的大吼:「爾等聽著,今日戰敗之辱,我拓跋影他日定加倍奉還。」聲音嘶啞,但也渾厚聲揚。
戰場中央,李白玉一道斬下敵軍殘軍人頭,望著那狼狽逃跑還放下狠話的羌國公主,不屑的舉起手中利刃,挑釁高聲道:「大啟十二先鋒隨時恭候,凡犯我大啟者,雖遠必誅!」
解決完所有殘軍的大啟士兵亦高舉手中利刃,齊聲大吼:「犯我大啟者,雖遠必誅!」
眾少將騎在戰馬上,駿馬英姿,意氣風發,個個身姿挺拔如蒼松,氣勢剛健似驕陽,眉眸在烈炎的照耀下,璀璨如寒星。
犯我疆土者,雖遠必誅! .
此戰大捷,羌軍被打得狼狽逃回了他們的黃沙最深處的老巢,而部隊也由少將們陸續帶領返回營地。
營地前方的山丘上,黃沙村的婦人們正翹首以盼的望著歸來的軍隊,就想看一眼自家男人是否安好?從早晨到傍晚,有些遠遠看到自家男人的都高興得喜極而泣,有些沒等到的都忍者眼淚暗自做好準備。
直至餘暉散盡最後一絲光芒,婦人們才或悲或喜的各自回了家。
最後的山丘上,只剩三娘靜靜的站著,小寶娘本想勸她先回去的,但三娘想再多等會兒,便請她將軒軒帶回了家,自己安靜的望著空無一人而來的黃沙遠處。
天色漸晚,望著只剩下黃沙飛舞的遠際,三娘嘆了口氣,轉身正欲離開。
突然,一陣『噠噠』馬蹄聲在遠處響起,馬的主人揚鞭打馬的聲音遠遠傳來,透著朦朧夜色,熟悉嗓音落進她耳中。
知道是衛辭來了,三娘高興得眉眼如星,抬手不停的在夜色中揮動。
馬背上的衛辭遠遠地望著山丘上那抹倩影,嘴角微揚,打馬更快了些。待馬兒靠近,他拽緊馬鞍,長臂一撈,將三娘撈到馬背上,輕柔的放在自己身前,然後快速打馬轉身,向著夜幕中馳聘。
「夫君,我們要去哪兒?」
三娘縮在他懷裡,緊緊抱著他腰身。夜間的風吹的微涼,衛辭怕狂風吹到她,趕緊扯下暗紅披風,將她嚴嚴實實裹在懷裡,才道:「去個地方,很美,你會喜歡的。」
兩人一馬,在夜幕下漸漸遠去。
馬兒一路狂奔,到達他說的目的地時,三娘有些犯困,被他小心抱下馬時,才瞧清周圍的景色,驚訝得愣住了。
夫君沒有騙她,這裡真的很美。
此地依舊是一片黃沙,只周圍如天上繁星一般,漫天流螢照亮得星星點點,美得如入了夢幻一般不真實。
「好美啊!」三娘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輕撫,一隻閃閃發光的流螢停到她指尖,遲遲不肯離去:「夫君,它們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