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剎的時候發出不小的聲音,孟星靈瞟到了那人被聲音驚動,抬起頭來往這邊看了一眼。不過也就一眼而已,他又迅速地收回視線。
孟星靈也顧不上多想多看,因為她聽到後排傳來響動,像什麼東西掉了下去,接著就是貓的一聲哀嚎。
糟了,她把航空箱放在後排座椅上的,這一急剎車,航空箱好像掉到下面去了。
她連忙靠邊停車,繞道另一邊的後座,開門坐了上去。她把箱子提起來,打開門小心地把貓抱出來,仔細地檢查他有沒有哪裡磕著碰著刮著。
她看來看去發現他身上哪哪兒都是好的,就是表情不太好,肥肥的臉擠在一塊兒,看上去很鬱悶。
孟星靈把它圈在懷裡,用下巴蹭了蹭他的額頭,緊緊抱著他不撒手:「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說完她估摸著不能在這兒耽誤太長時間,就把貓重新放回到了航空箱里,雖然在關門的時候,他還試圖抵抗,伸出他的胖爪子想阻撓她關門,可還是被她給塞了回去。
他慘兮兮地「喵嗚」了一聲,像是在控訴:鏟屎的!你剛剛可不是這樣對我的!
孟星靈選擇的是離她家最近的一個寵物醫院,她在群里各種諮詢過,大家都說這家醫院還不錯,醫生護士都很專業,對待寵物溫柔有耐心,環境也很好。
醫院離她小區差不多有兩公里,她開了沒多久就到了。周小意沒多久也到了。
接診的是一位男醫生,雖然戴著口罩看不到全臉,但他眉眼很優越,眼睛形狀偏桃花眼,雙眼皮褶皺很深,有種混血的感覺,看著貓貓的時候眼神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溫柔。
孟星靈盯著那雙眼睛看了很久。
直到他問:「貓貓叫什麼名字?」
孟星靈愣住了。
周小意也戳戳她的胳膊:「人家在問你貓叫什麼名字呢。」
「我還沒想好。」
「這麼多天了你連一個名字都沒給人家想好?那你平時叫他什麼?」
「我就和他一樣喵喵叫啊,反正他也不理我。」
周小意:服了。
孟星靈看見那個醫生微微低了下頭,眼尾揚起一點弧度,像在偷笑。
大概也覺得她像個傻子吧。
孟星靈的腦子轉得飛快,脫口而出:「叫富貴。它叫富貴。」
醫生:?
周小意:?
「你要不要再想想?」
貓本來一直趴在桌子上保持安靜狀態的,但聽到這個名字,也抬起頭來叫了一聲。
「喵嗚~」
孟星靈再一次誤解了他的意思:「看吧,他也喜歡這個名字,俗話說嘛,賤名好養活,我希望他一直健健康康。」
「孟星靈,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別那麼封建。」
最後小橘白還是喜提「富貴」這個名字。雖然好像不怎麼洋氣,但孟星靈越看越覺得這個名字特別符合他的形象。
經過一系列檢查后,醫生對孟星靈說:「他還是挺健康的。」
孟星靈長舒一口氣。
「就是還沒絕育就有點超重了,絕育後會長得更快,可以試著控制一下體重了。」
孟星靈:
她頓時有種家長被班主任批評的腳趾摳地的感覺。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養豬專業戶呢。
她乾笑兩聲:「帶橘的嘛,都容易長胖。」
醫生又拿出了幾張表,讓她簽字。
她接過來一看,大概就是絕育風險告知書和責任書之類的東西,列了好多條,其中有幾條就是可能會有各種因素導致意外發生,甚至是死亡。
孟星靈心都懸起來了。簽字的時候手都在哆嗦。
終於體會到當媽的那種感覺了。
貓被抱進了二樓手術室,主人被要求不能上二樓無菌區,她和周小意就在樓下大廳等。送富貴來的時候她還沒有這麼緊張,等他被送進手術室后,她就開始焦躁不安,在大廳里來回踱步,還是周小意把她給拽回到座位上的。
一個護士看見了也安慰她:「放心吧,公貓絕育一般都很順利,而且很快,一會兒你就能看到他了。」
孟星靈掏出手機來試圖看點開心的東西來緩解自己的注意力,結果最後還是點開了貓絕育后的注意事項。
醫院的門忽然被推開了,走進來一位男士,孟星靈瞟了一眼,只看到一個很高的背影,她現在也沒心情去關注別人,她馬上又把注意力落在自己的屏幕上。
「你好,請問你有預約嗎?」前台很熱情地詢問那位男士。
「沒有。」
工作人員見他也沒有帶寵物來,猜到他可能是來諮詢或者是買用品和藥物的,繼續問道:「您應該是第一次來我們醫院的吧,要不要先建個寶貝的檔案呢?」
「不用了,幫我拿兩盒貓驅蟲葯,一盒內驅,一盒外驅。」
前檯面露難色:「不好意思啊先生,驅蟲葯剛好斷貨了,明天才到貨,要不你明天再來買?或者您留個地址,明天到貨后給您安排送貨上門。」
他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報出了一串地址。
孟星靈是一直在認真看手機,但周小意卻把男生和工作人員的對話一句不漏地全聽進去了,在聽到他報出自己的地址后,周小意激動地戳了戳孟星靈的胳膊,小聲對她說:「你聽見沒,那個帥哥和你住一個小區誒。」
孟星靈抬起頭來,看著前方,周小意以為她在看那個男生,但最後發現她的眼神並沒有對焦。
「糟了。」
「怎麼了?」周小意看著她獃滯的表情,以為出了什麼事。
「剛剛忘記演戲了。」
「演什麼戲?」周小意滿臉疑惑。
「就是別人說貓絕育前,要和醫生配合在它面前演一齣戲,最好是拉著它的爪子哭訴,把責任推到醫生身上,告訴它不是自己讓它丟掉小鈴鐺的,不然它可能會記仇的。」
「我看他本來也記上你的仇了。」
「所以才不能讓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關係雪上加霜啊。但現在已經晚了,他肯定得恨死我了,這小公貓的自尊心可強了。」
男生聽見後面傳來的哀嚎,情不自禁地低頭,笑了一下。
「先生,您還沒告訴我該怎麼稱呼您?」
「姓程,禾字旁的程。」他頓了頓,又問:「你們這兒最近能安排絕育嗎?公貓。」
「不好意思啊程先生,這周的絕育手術已經排滿了,你可以預約下周的,在我們公眾號上下單填一下信息就好了,到時候會打電話告訴你一些注意事項。」
「行。」
他走的時候,側頭看了孟星靈一眼,可她還是一直盯著手機,沒有抬頭。
好像是沒認出他來。
等他走後,大廳里只剩下幾個女孩子,頓時熱鬧了起來。
前台看上去是一個和她們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他走後立馬卸下標準的服務式微笑,和兩人八卦道:「你們看見沒有,剛剛那個男生好帥啊!」
周小意附和:「對對對!真的蠻帥的,而且我覺得他長得有點熟悉,你們不覺得嗎,像哪個明星突然想不起來名字了。」
「顧左!是不是!我也覺得好像,但風格又不太一樣。」
「對對對!就是他!」兩人很激動地討論著,只有孟星靈心不在焉,也沒插話。
「你覺得呢?」周小意戳戳孟星靈。
孟星靈回過神來,眼神依舊不靈光:「覺得什麼?」
「手術怎麼還沒結束?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周小意無奈搖搖頭:「孟星靈,你這體質還是別生小孩了,你不得操心死啊。」
她看了看錶,正好四十分鐘的時候,醫生出來了。
「手術做好了,他麻醉還沒有醒,你可以去看看。」醫生笑得意味深長,繼續說,「記得拍照紀念。」
等孟星靈見到富貴的時候,才領悟到他為什麼特地提醒她要拍照留戀。富貴躺在那裡,舌頭歪著伸在外面,翻著白眼,看上去特別搞笑,平時他在家裡把自己當少爺,把她當僕人,這會兒還不是躺在這兒任她擺布!
孟星靈趕緊拍了幾張他的丑照,甚至在想要不要洗出來幾張掛牆上,讓他天天看著,記住這個偉大的日子。
她可真壞。
周小意說要到她家去坐會兒,她開車載著一人一貓回家,車開到小區門口時,她腦海里突然一閃而過一個身影。
是他。
怎麼會想到他呢?
開進小區后,孟星靈下意識地瞟了瞟四周,想試試能不能再度偶遇。
「你在看什麼呢,好好開車,等會兒撞樹上去了。」
「我看得有這麼明顯嗎?」
周小意嘆氣:「何止,你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
孟星靈解釋:「我之前在這兒遇到了帥哥,所以想著能不能再在這兒碰見他。」
「有多帥啊,把你魂都撩走了,有沒有今天在寵物醫院裡看到的那個帥?對了,他好像也住你們小區。」
孟星靈搖頭嘆氣:「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周小意:?
「什麼意思?」
「他把自己捂得很嚴實,我沒看見他的臉。」
「沒看見臉就讓你這麼著迷?」
孟星靈點頭:「大概就是那種氛圍感?」
周小意哼笑一聲,反駁她:「你要知道,一半的男生,只戴上口罩,就會變帥很多,如果捂得更嚴實的話,那這世界上就沒有醜男人了。」
孟星靈:
好像蠻有道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