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小童面露為難之色：「仙客,不是我不願意為您通傳，只是那煉器師在來時就不願透露自己的姓名」
「我也只是一試而已，」葉懷瑾推出三枚靈石，「無論他來還是不來,這都是你報酬。」
小童看到桌上的靈石,連忙珍惜地收了起來，道：「仙客稍候,我且去問那煉器師一問。」
厲釋天擰眉問道：「師父,那件雷震子可是有什麼關竅？」
以他的眼力來看,雷震子也只是精巧有餘，威力不足,最高價值不過三百靈石。
但能讓師父從芥子袋中掏出整整一千枚靈石來買,這機關必定是有大用處。
「機關本身倒沒有什麼關竅，」葉懷瑾微微搖頭,「只是要見那煉器師一面,一千枚靈石也是值得的。」
根據原著當前的時間門線，莫離準備加入天機閣，必定要製作一件法寶作為投名狀。
法寶煉製需要許多珍貴材料，而每一樣材料都意味著錢。
莫離這一世是凡人出身,初入仙途，身上必定沒有什麼靈石,要不也不會想到把雷震子拍賣了。
葉懷瑾料定,這一千枚靈石一出，莫離必定會親自來見她。
畢竟願意花大價錢買這種奇門兵器的大怨種，可並不多見。
一刻鐘后，小童敲門而來，他面帶喜色：「請仙客同我往後面去,那位煉器師願意與二位見面。」
大怨種葉懷瑾與厲釋天對視一眼，兩人起身，隨著童子一起去往萬寶樓後方的庭院。
萬寶樓園林內多栽植了許多奇花異草，散發出陣陣清幽的香氣，不時有白鹿、仙鶴等瑞獸奔騰其中，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在其中的一座會客廂房內，葉懷瑾見到了莫離。
少年的年歲看起來和厲釋天差不多大，身量頎長，著一身藏青色的道袍。
他的眉如春山遠黛，鼻樑高挺，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微眯，顯得眼神清澈而又深不見底。
果然是他，和原著中描寫的幾乎分毫不差。
葉懷瑾對莫離微微一笑，拱手道：「我名葉懷瑾，這是我的徒師弟厲釋天。這位道友，見禮了。」
厲釋天的眉宇間門一片陌然，他站在葉懷瑾身邊，對著莫離俯手一禮。
葉懷瑾與厲釋天約好了，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一律以師姐弟相稱。
畢竟兩個人的外表看起來差不多大，若是開口稱呼師父，不知道要吸引多少探究的視線。
莫離也還了一禮，他的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葉道友，厲道友。我本家姓莫，單名一個離字。」
他一翻手，桌上便出現兩方錦盒：「聽聞葉道友願意以千枚靈石的價格購買雷震子，莫某心中不勝感激。」
「好物當配良人。我願再出一枚雷震子，統共兩枚，來報答葉道友的千金買骨之情。」莫離的言語懇切，聽起來分外的情真意摯。
然而葉懷瑾卻差點聽樂了。
這小子不愧是研習機關陣法出身，心思縝密，短短一句話，裡面卻包含眾多機鋒。
莫離這一番話，分明是怕葉懷瑾覺得一千枚靈石買貴了，想要找煉器師的麻煩。
因此他乾脆又讓出一個雷震子，再說些好聽的來堵自己的嘴。
不過就是這樣一位思維縝密，運籌帷幄的人物，原著里卻因為才華展露，而遭到自家門派天機閣的垂涎。
原著所寫，天機閣的上下設計奪了莫離的絕學，還廢掉他最重要的一雙手，將他囚禁在九獄的最底層。
莫離被囚禁百年之後，在某一日忽然出逃，只留下九獄一眾狀若痴獃的獄卒。
從此神州之中，便出現一個令人聞風喪膽，能將高階修士煉化成魔人傀儡的偃師。
後期的男主陸子凡曾與一名元嬰修士交手，后被其重傷。
那元嬰老祖說話行為均和常人一般，甚至還有自己的後代，然而他的真實身份，竟然是莫離的一具傀儡偶人！
能生生煉化元嬰大能，足以見莫離的傀儡術之精深。
好在現在他還尚未拜入天機閣，一切都有可以轉圜的地方。
葉懷瑾咳了咳：「莫道友當真高義。不過我此次前來拜訪，並不是為了雷震子。」
「哦？」莫離驚訝地挑了挑眉，「葉道友請說，若有我能幫上忙的，必將不遺餘力。」
葉懷瑾在心中「嘖」了一聲：這小子不開口還挺招人喜歡，一開口場面話就一套一套的。
「莫道友此物甚為精巧，我看了心中十分喜歡，也知道其主人必定驚才絕艷。」她乾脆地提出要求，「不知道莫道友能否與我師姐弟一起，共探東山秘境？」
面對莫離這種重活一世的成年人，直接問要不要當我徒弟，從此以後就吃喝不愁是不可能的。
他的境況和厲釋天完全不同，莫離有著自己作為成年人的經驗。
而這也意味著他必將十分謹慎，不會輕易將信任託付給他人。
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葉懷瑾直接使用迂迴策略，先相處上一陣子，互相了解后，再判定是否能向他伸出橄欖枝。
莫離聽了她的一番話，並沒有當場回絕，而是略微沉吟了片刻。
「如莫道友所見，我們出身於小門小派，只有師姐弟兩人下山歷練，實力不足。」葉懷瑾笑了一下，繼續加碼。
「當然，如果莫道友願意一道前往，我們願意助你所求之物一臂之力。」
莫離思索著，他現在處於築基前期的修為，在東山秘境中自保可以，但若是想與人奪寶，實力還是稍弱。
尤其自己只是一個沒有跟腳的散修，與各個門派弟子相爭，即使有墨家傀儡術助陣，怕也會處於下風。
他略微掃了一眼那兩名修士，如果沒有氣息遮掩的話，這兩人的修為約莫都在練氣巔峰的程度。
到時候如果反目成仇，也不怕這對師姐弟是個禍患。
莫離稍整思緒，隨即笑了笑，溫和地道：「葉道友如此熱情相邀，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於是，這樣兩個心裡都打著小九九的人愉快地達成了協議。
兩人約定好明日卯時，在東山秘境的門口處見面。
葉懷瑾去櫃檯交了錢，一千多枚靈石花出去，但此時的心情卻是上佳。
去往客棧的路上，連厲釋天都不由得多她一眼，納悶地問道：「師姐為何笑得如此開心？」
「好師弟，」葉懷瑾笑眯眯地說，「如果我說你馬上就會多出一個小師弟了，你會開心嗎？」
新的師弟？
師父說的，莫非就是剛才那人？
厲釋天的心中忽然湧起一陣莫名的情緒，好像什麼珍貴的東西被人奪去一般，有一種難言的滋味。
少年擰眉，悶悶地道：「我不喜歡他。」
「啊呀。」葉懷瑾有些驚訝，自己這位大弟子很少有對什麼東西表現出明顯好惡的時候。
「我可以問問為什麼嗎？」
厲釋天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道：「總感覺他很像一隻狐狸。」
果然直覺敏銳啊，莫離可不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嗎。
不過就算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葉懷瑾拍拍徒弟的肩膀，安慰道：「別怕，即使是他真的當你的小師弟了，師姐最喜歡的也是你。」
厲釋天：師父當他是小孩子來哄嗎。
「回去好好睡上一覺，」葉懷瑾站在客棧的門前，叮囑道，「到了明天，可能就再也沒有床睡了。」
第二天，雲寧城外。
葉懷瑾與厲釋天早早就起身前往秘境，東山秘境的入口距離雲寧城有百里之遙，但對於修士來說，也只是瞬息而已。
秘境入口處此時已經有許多修士等候，沙灘上處最好的位置立起幾十方宏偉的大帳，接天蔽日，上面都紋著各大門派的家紋。
葉懷瑾看了一下，那些帳篷里除了天級十八門的合歡宗、紫薇院、魔羅教以外，還有十幾家地級宗門，也都算是出身不凡。
在大帳的周圍，有無數小帳篷密密麻麻，如同眾星拱月，這些就屬於玄級與黃級宗門了。
至於無門無派的散修們，只能一邊站在海風中乾等著，一邊對秘境的開啟翹首以盼。
厲釋天的目光掠過那些小帳篷，而後瞳孔微微縮緊，眸色隨之一沉。
他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紋飾。
子書家，還有厲家的家紋。
舊日的感覺又回來了，彷彿始終有一團火焰燃燒在心中，它從未消失過，唯有敵人的鮮血才能澆滅。
這時，厲釋天忽然感覺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師父正在對他微微頷首，眼底是瞭然與安撫的神色。
厲釋天忽地勾唇一笑。
而後他冷漠地移開了看向帳篷的視線，表情淡然。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葉懷瑾終於瞥見莫離的身影。
她走上前道：「莫道友，久等了。」
莫離搖了搖頭，笑著說：「我們也是剛來的。對了，我來給諸位道友引薦一下。」
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微胖的青年，手持一把金色大鎚。
「這位是趙松源趙道友，和我一樣是散修出身。兩位道友請放心，趙道友為人豪爽，我可以為他一同進入東山秘境做保。」
莫離又轉向另一邊，介紹道：「這位是葉懷瑾道友，還有厲釋天道友，他們二人師出同門，是師姐弟。」
趙松源見這二人雖然年紀輕輕，但是修為就已經達到練氣巔峰，有這樣兩個戰力加入到隊伍中自然是喜事一件。
他哈哈大笑，拍著胸脯道：「兩位道友把心安在肚子里，莫離都知道，有什麼事情，我趙松源肯定沖在前面！」
葉懷瑾與厲釋天當然不會對有人加入提出什麼異議。
幾人互相聊了幾句，算是熱絡了一番。
葉懷瑾了解到，趙松源為人熱情，又沒什麼心眼，與莫離同行了一路，已經算是他的半個朋友了。
趙松源則是對厲釋天嘖嘖稱奇：「剛才莫離說他交到兩個朋友，在路邊指給我看。這下到好！本來他就最吸引女修的視線，多了厲道友之後，我的存在感就更低了！」
葉懷瑾則是向莫離詢問問題，她雖然懂得陣法，但畢竟不是陣法方面的專家。
這倒也沒什麼，畢竟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嘛。
諸子百家中的墨家除了精通機關傀儡術外，陣法術也十分高明。
「葉道友的問題在於，如何用陣法把每個人的物品聯繫起來，並且能在上面互相通傳信息？」莫離想了想，道了一句有意思。
「改良后的小傳訊陣大概可以達到這種效果。」他的手抵住額頭，仔細地思索著，「不過若是達到葉道友所說的神念所想，便能成字，這個倒是有些麻煩。」
葉懷瑾也點點頭：「現在想來，應該只能從古陣法中找到一些線索了。」
她所想要的，正是通過乾坤門每個弟子都有的白玉牌，來搭建一個校園論壇。
校園論壇這個東西，前世中幾乎每個大學都有。
學生們可以通過論壇發帖來談論交流，詢問信息，甚至是進行個人交易，總的來說好處多多。
不過在修仙世界可沒有互聯網這種東西，因此只能靠陣法來實現了。
莫離也表示贊同：「沒錯，萬年以來，有很多古陣法都已經失傳。葉道友的學識淵博，又兼有奇思，莫某佩服。」
他這番話沒有假，說得倒是心悅誠服。
如果這個東西真的能像葉懷瑾所說，在每個弟子上鋪開的話，必定能讓很多人受益匪淺，宗門的聯繫也會更緊密。
葉懷瑾擺擺手：「這哪裡是我一人能想到的東西，不過是前人的智慧罷了。」
前人的智慧
莫離想到葉懷瑾並沒有具體說過她出身於哪個門派，想來大抵並不是她說的小門小派這麼簡單。
就在此時，隨著一輪紅日逐漸生於海上，空氣忽然出現隱約地振動，漾起一道道無形的波紋。
「東山秘境，秘境就要開啟了！」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陣驚呼，沙灘上密布的帳篷驟然消失，無數道流光從中飛起，停留在半空。
其中以那三個天級宗門最為霸道，他們的弟子均架起無數蛟龍飛舟，在入口嚴陣以待。
趙松源嘆氣道：「這些門派如此行事，當真是想要把肉吃完，連湯都不分我們這些散修一口。」
東山秘境雖然大，但是門派弟子云集於此，確實沒有多少散修的地方。
這時，不知從哪裡隱約響起一陣悲歌，那歌聲彷彿哀怨，又彷彿帶有無邊的恨意：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東曰歸，我心西悲」
趙松源聽了那歌聲頓時一驚，就連莫離與厲釋天也面帶凝重之色：「這是？」
「這裡萬年以前本是一片大山，後來那時的修士不知為何發生混戰，戰爭之下，高山被移為海洋。」葉懷瑾淡淡道，「因此傳說每次秘境開啟前，都會有英魂的悲歌之聲。」
不知為何，她聽到這歌聲，原本平靜的心緒也跟著出現略微的起伏。
待到悲歌結束，天地忽然明顯出現明顯的震動，海水洶湧咆哮著，逐漸化作一個幽深的漩渦。
那漩渦剛一形成，空中無數的蛟龍飛舟便緩緩地飛入，接下來才是那些無舟可乘的散修修士。
葉懷瑾四人不急不慢地隨人群跟上，隨後便投入到漩渦之中。
海流洶湧，不過有靈氣護體，修士們倒也不懼，漩渦盡頭很快出現一線光芒。
踏出光芒以後，那無盡的碧藍已經不再，腳下又重新變成堅實的大地。
葉懷瑾向遠方看去，東山秘境內天色沉沉，並無陽光，滿目俱是暗紅色的焦土，遠處似有一片廣袤的密林。
海水從空中倒灌而下，形成一片大澤，但那湖水居然是黑色的，即使有樹葉漂浮其上，也很快就落了下去。
「我們現在怎麼辦？」趙松源撓了撓腦袋，「不如找一個地方搜尋，最好離那些大門派遠點，要不然那些法寶武器早早都被他們搜颳走了。」
葉懷瑾忽而微微一笑：「不。」
「我們選一個天級宗門，然後遠遠地跟上他們。」
莫離看了她一眼：「葉道友，雖然天級宗門選的地方寶物最多，但是附近百里都有弟子守護，遇到散修便會就地格殺。」
他雖然沒有明確拒絕，但是語氣也略有不贊同。
「東山秘境每六十年開啟一次。按照常理來講，不管境內如何廣袤，東西應該早就全被搜颳走了才是。但卻還有這麼多大宗門派人前往，」葉懷瑾問，「兩位道友可知為什麼嗎？」
趙松源「嘿」了一聲，這才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他們都為什麼過來呢？」
「因為在東山秘境中，還有一個小秘境。」
厲釋天站在一旁，雙手抱劍，淡淡道：「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都在那裡。」
「正是如此。富貴險中求，兩位，怎麼樣？」葉懷瑾轉向莫離。
莫離垂下眼帘，他此次去東山秘境，正是要搜集煉製法器的材料。
如果想要用法器通過天機閣的試煉，自然品級越高越好。
東山秘境外圍的材料品質最高不過玄級，若是真如葉懷瑾所說，此處還有一個小秘境，倒可以試上一試。
「也就是說，我們要去截天級宗門的胡了？」趙松源的眼中難掩緊張與興奮的神色，「天娘也，你膽子可真大！」
莫離問：「葉道友知道去那小秘境的路嗎？」
葉懷瑾理直氣壯地說：「當然不知道。」
莫離與趙松源：
「所以我們才要遠遠地跟著一個大宗門。」葉懷瑾聳聳肩，「這個小秘境是不斷運動的，只有用星盤計算方位才行。」
原著中，男主陸子凡正是與紫薇院的修士一起，取出小秘境中的菩提無根水，搜集到最後一味靈藥，成就金丹。
距離四人最近的天級宗門，正是之前在拍賣會場有一面之緣的合歡宗。
葉懷瑾運轉金丹目力向極遠處看去，只見空中漂浮著一架由十三隻金鵬拉著的赤色車輦，上面用金線紋綉出合歡花的紋飾。
無數美人侍立在一旁，雲鬢紛紛，香風陣陣，不時拋出七彩的花瓣，真如同仙人出行一般。
她並沒有直視那一行隊伍，只輕微地掃了一眼，測算此次合歡宗來的弟子人數，便移開視線。
且不說合歡宗的品味如何，不過瀑布一樣的七色花瓣，當真是辣眼睛。
那情形不禁讓葉懷瑾想起前世非常著名的一句廣告詞。
碰上彩虹，吃定彩虹！
與此同時，赤色的車輦中，百餘簾月影紗隨風浮動，如同雲山幻海，帶起一陣暗香。
中心高榻上，忽然有一人微微抬眼，輕聲道：「有意思。」
明明只是一個年輕男子漫不經心的聲音，然而侍奉在旁邊的裴詩文一聽，卻頓時覺得心思搖曳，血氣上涌。
她趕緊用修為壓下波動的心神，恭敬地俯身：「但請老祖吩咐。」
然而下一個瞬間門，榻上的男子已然消失不見。
空留一襲火紅色的大氅，彷彿用鳳凰的五彩尾羽織就，閃著細密的波光，華麗非常。
「師姐老祖走了？」季思思的美目中頓時閃過一絲慌亂，「那一會星盤路線的占對要該怎麼辦？」
「不必慌張。」裴詩文身著粉色宮裝，雲鬢高挽，好像一副嫻靜的簪花仕女圖。
「老祖向來隨心所欲，此次本就不是為了我們而來。」
她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帶走思緒中緊張，堅定道：「傳我命令下去，諸位同門，準備加強巡視，戒備周圍！」
另一邊，莫離與趙松源看著眼前散落在地面上的妖獸屍體，兩個人的表情都十分驚訝。
這些妖獸的巢穴在合歡宗路線經過的地方，因此均被門下弟子斬殺。
「還愣著幹什麼？」
葉懷瑾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她早就麻利地從戒子袋裡取出一把鋒利的大刀：「這些妖獸雖然品級不高，但是也有一些材料可以換成靈石。」
合歡宗留下的都是一些不想要的黃級妖獸屍體，不過他們看不上，在葉懷瑾這裡可是有大用處。
這麼多材料，正好可以給以後弟子們上煉器，或者煉丹公選課練手。
「還能這樣撿漏？」趙松源抓了抓頭髮，嘟囔道，「以前遇到那些大宗門的弟子我都遠遠避開，沒想到啊！浪費了好多材料！」
大宗門之後可以冒險撿漏的消息，當然不止葉懷瑾知道。
不過像她這樣精準測算過，能第一時間門跟在後面搶到妖獸屍體的可不多見。
畢竟誰會想到，一位金丹真人居然也會需要黃級妖獸身上的材料呢？
就在趙松源一走神的功夫，他已經無語地發現，葉懷瑾、厲釋天、還有莫離三人已經做好簡單分工，埋頭苦撿。
這三人甚至連那合歡宗撒下來的花瓣都撿走了，堪稱雁過拔毛，連一絲一毫有價值的東西都不放過。
你們三個才是一家子吧！
趙松源在心中瘋狂吐槽，隨後也跟著參與到撿漏的事業中。
莫離正在用刀取下妖獸的獸肉，旁邊忽然有一隻素白的手遞過一方小瓶：「這是紅錦雞的血，可以用在很多陣法繪製上。」
莫離沉默了一下，隨即收下那個瓶子，道了句：「多謝。」
他回頭看去，果然見到葉懷瑾頭也不抬，彷彿自然而然地就把東西讓給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莫離總覺得這名少女對他的態度，並不像一個只認識了幾天的普通朋友。
反而像是對待自家子侄一般，就如同她對待那名冷冰冰的師弟。
下一秒，莫離又見到葉懷瑾熟練地剝下一卷鱗片，遞給厲釋天。
「銀光鱗蟒的皮，它有鋼筋鐵骨，輕易不會損毀。回去卷在你那個小木人樁上，砍壞了也不心疼。」
厲釋天順理成章地接過，就像這種事情已經發生過千百次一般：「謝謝師姐。」
莫離：果然如此。
而且每見到一種少見的妖獸，甚至有些種類是東山秘境獨有的，葉懷瑾都要考較厲釋天一番。
隨即她會根據答案進行補充，說出這些妖獸的品級，該如何應對，又及它們身上的材料有什麼用處。
就連跟在後面的趙松源都聽得津津有味，問出許多關於妖獸的問題，隨後連連道學習了不少。
莫離垂下眼帘，心中忽然湧起些許疑惑。
以如此年齡便有這樣豐富的學識，莫離自認為自己重活一世才能做到。
小門派的修士也不可能會有這等眼界。
難道，葉懷瑾是出自某個不知名的隱世宗門，並且代師傳教？否則很難解釋她對自己持有這種態度。
不知不覺間門，一行四人已經跟著合歡宗走過百里的距離。
地面上的妖獸屍體越來越少，品級也越來越高，而且被剩下的那些妖獸身軀都已經破碎，很少有能用的部分。
「看來玄級以上的妖獸，合歡宗門人就不會再這麼浪費了。」趙松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感慨道。
撿了一路的漏，芥子袋中幾乎都要被填滿了。他算了算，這些材料至少能換上幾千枚低級靈石！
若是單獨賣給煉器師或者是煉丹師，還能更賺。
趙松源的心裡，葉懷瑾的身影已經愈發高大起來。
這姑娘簡直就是個財神爺啊！
葉懷瑾把最後一隻妖獸屍體收進芥子袋，看了一眼天色。
東山秘境中並沒有日夜的轉換，但估計一下時間門，現在已經不早了。
在她的神識中，已經有合歡宗門人開始就地紮營休息，同時有一行弟子走出營外，開始在附近巡邏。
進入秘境這半日，除了有一兩道法寶的光芒現世以外，其餘時間門還算是平靜。
至於以後會是如何，那就不一定了。
「不如我們找一個地方休息？」葉懷瑾對著三人問道，「合歡宗在前面已經停下來了。」
「可以。」莫離想起之前的妖獸屍體中有一隻雲豹，這裡附近必定有洞窟。
於是他們便脫離原來平直的路線，開始朝著附近搜尋。
而在四人身後的幾百里開外，也有一支隊伍。
子書家與厲家的蛟龍飛舟內，忽然響起瓷器碎裂的聲音。
「可惡，當真是可惡！」碧玉的桌案旁，有一名高大少年抓起瓷杯，狠狠地擲了出去。
旁邊的侍女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少年的面容扭曲，嘶聲道：「是誰！到底是誰趕在我們前面，把妖獸屍體都偷走了？」
「若是讓我抓住此僚，必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不過是幾隻黃級妖獸而已，合歡宗留下后，本來就是無主之物。」坐在一旁的白衣少女神色清冷，淡淡道，「厲表哥不必動怒。」
厲渝天立即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道：「子書表妹說的是。只是可惜了這東山秘境中特有的銀光鱗蟒，本還想用它的皮為表妹做一個劍鞘。」
子書怡對他點點頭：「表哥費心了。」
這時，屋外人忽然有子書家的修士來報：「大小姐，合歡宗現在離我們只有不到千里。」
子書怡淡淡道：「大概合歡宗今日就走到這裡了。讓蛟龍飛舟停下，免得讓他們的修士發現。」
厲渝天看到她在上面發號施令的模樣，心頭頓時一熱，然而又想起父親出門前對自己的囑託，最後還是強行忍住了。
最近關家不知怎麼了，好像飽受打擊，連所有弟子都閉門不出。
如果此時能拿下子書怡，厲家必定能翻身而起，一躍成為津陽府排名第二的宗門。
因此這次的小秘境必然是關鍵中的關鍵。
「這合歡宗當真是霸道至極，不僅周圍千里不讓修士靠近，就連我和她們的普通弟子搭話，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姿態。」他隨後抱怨道。
就算厲渝天報上自己厲家大公子的名號，那些各個容貌精緻的女修也對他沒有好臉色。
想到那些人高傲的姿態，厲渝天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立馬升到築基修為，然後將她們都踏在腳下。
「合歡宗是天級十八門之一。」子書怡垂下眼帘，櫻唇輕啟，「對於他們來說我們這些玄級宗門不過是螻蟻而已。」
葉懷瑾很快便找到了那隻雲豹的居所，那是一個半凹的山洞，並不算怎麼幽深，但也能遮雨擋風。
她的手中掐個個法訣，洞口處的景象頓時波動了一下，隨即四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見。
「按照規矩，天級宗門百里之內不會有其他宗門的修士靠近。」葉懷瑾緩緩道，「我們不用擔心人，倒是要擔心一下附近的妖獸。」
在這裡的妖獸品級已經達到了玄級，甚至還有一些是玄級中品，相當於修士的築基期。
葉懷瑾與厲釋天打開芥子袋，在趙松源瞠目結舌的目光下拿出一張桌布，在上面擺放了一系列鍋碗瓢盆，還有各色菜肴米飯。
這讓趙松源的辟穀丹是拿出來也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
他甚至還在桌布上看到了一盆冒著熱氣的紫菜湯！
這倆人不是來秘境尋寶，而是來踏青春遊的吧！
葉懷瑾眨眨眼，對他們招呼道：「莫道友，趙道友，我們來一塊吃。這些都是門內的大廚做的，沒有雜質，對修行無害。」
莫離從善如流，也不客氣，坐在她的旁邊就大吃起來。
趙松源：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蹭飯吃了！
無奈之下，他也坐下，接過一碗米飯，夾了一筷子辣子雞。
這雞丁一入口，鮮、咸、辣的滋味頓時充滿味蕾，讓趙松源吃得大呼過癮。
總共四個人，包括三個半大小夥子，很快就把所有的飯菜一掃而空，甚至連湯都喝了個精光。
趙松源摸著肚子，感慨道：「葉道友，也不知道你們門派的大廚是在哪裡找的，做的飯菜居然如此好吃！」
吃完這頓飯，再看看沒甚滋味的辟穀丹，他頓時覺得嫌棄起來。
「要是我也能和你們一樣，加入到宗門做內門弟子就好了。」趙松源的眼神迷茫了一瞬，確也知道自己只是說說而已。
他不願意成為門派的外門弟子，從此勞碌一生。
但自己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修為卻只是練氣初期，做門派的內門弟子，年齡太大，修為也不夠。
「我們門派並沒有內外弟子之分。」葉懷瑾把碗筷收到芥子袋裡，「如果趙道友願意加入我們，當然歡迎。」
什麼？這世間門居然有不分內外弟子的門派？
趙松源的心思一動，十分驚訝地問道：「葉道友所說是真的嗎？我這樣的資質，也可以加入貴宗？」
「自然是如此。」
葉懷瑾微微一笑：「不過現在說加入還為時尚早，待到秘境結束，如果你還有意的話，我可以舉薦趙道友入門。」
不管去還是不去，這都是一個機緣。
趙松源喜道：「那就多謝葉道友了！」
在他身旁，莫離的眼帘微垂，彷彿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這時，葉懷瑾忽然蹙眉，厲釋天則站起，神色冷冷地對著石洞的上方。
石洞頂端，不知何時飛來了一隻小小的雀鳥，正瞪著黑豆一般的眼睛，悄無聲息地看著他們。
這隻雀兒渾身赤紅，羽毛蓬鬆，看起來圓滾滾，胖乎乎，像是一隻糰子。
它的尾巴處伸出一根長長的尾羽，像是鳳凰一般，如同黃金打造，顯得整隻鳥華貴非常。
葉懷瑾：什麼東西？沒見過。
但是這雀鳥看起來並不是妖獸，渾身上下也沒有修為的氣息。
她問道：「兩位道友知道這是什麼動物嗎？」
莫離搖了搖頭，神態若有所思，趙松源則說：「葉道友都認不出來的東西，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紅雀撲棱著翅膀，不知為何，葉懷瑾居然在它的豆豆眼中看出高貴的情緒。
它飛了下來，降尊紆貴般落在葉懷瑾的肩頭。
趙松源道：「這紅雀看起來還挺可愛，葉道友與它有緣，不如就收了作為寵物。」
葉懷瑾低頭，小紅雀也用眼睛瞪著她。
「不。」她忽然搖了搖頭，「把它趕出去吧，活物帶在身邊很麻煩，又沒有用處，還會吸引到妖獸。」
紅雀：！！！
「嘰嘰嘰喳喳！嘰嘰！」它忽然開口氣惱地叫出聲，聲音宛若空谷黃鸝，悅耳動聽。
葉懷瑾勾唇一笑，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種靈獸認主的把戲。
趙松源「嘿」了一聲：「這小東西，還挺通人性的，不會是來討東西吃的吧？」
他從桌布上撿了幾個飯粒，遞給紅雀。
紅雀彷彿翻了個白眼，葉懷瑾有一瞬間門，十分確定看到了它的瞬膜（鳥類的眼皮）。
它的小爪子不住地往左邊躲，最終待在葉懷瑾的左肩。
三人紛紛：
葉懷瑾伸出一根手指，讓紅雀可以站在上面。
下一個瞬間門，她便抓住了紅雀的兩隻小腳。
紅雀：？？？
葉懷瑾的神情平靜而認真：「讓我看看你是公的還是母的」
紅雀渾身頓時僵硬了一瞬，然後便奮力張開翅膀，撲騰了起來。
可惜不管它如何折騰，葉懷瑾的手都如同鑄鐵一般。
「嘰嘰嘰嘰嘰嘰嘰！」見到無法逃脫，紅雀終於絕望地張開嘴，凄慘地大叫起來。
那聲音之悲涼，足以讓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趙松源看的有些不忍，期期艾艾地道：「葉道友，不如你就放了它吧——」
葉懷瑾一鬆手，紅雀就飛到洞頂上了。
它理了理雜亂的羽毛，黑豆眼裡寫滿了控訴。
葉懷瑾：嘖，這裝的。
和一般的小鳥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可以說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