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接下來看到的畫面,就像粘到身體頭髮任何洗化品都洗不掉的屍臭般,成了芳華很長一段時間的陰影。
巨大冰櫃里,沒有海鮮沒有肉,躺著個身穿睡衣的老太太,她側卧,蜷縮成成一團,似乎面帶微笑,咋一看,很像是睡著了,但她結滿冰霜的臉——青裡帶紫色。
芳華大腦彷彿被撲面而來的冷氣凍住,好幾秒后才下達指令給嘴巴發出聲不似人聲的尖叫。
直播間眾人同樣嚇壞了,彈幕卻冷冷清清,因為,都給嚇的差點把手機扔了。
那個出門旅遊的老太太?
芳華當然認出來了,正是她未來的婆婆。
她踉踉蹌蹌轉身就跑,撞到門上才知道開門,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跑,跑,跑!
剛出卧室門,差點嚇尿了。
男朋友面色煞白從廚房裡出來了,手裡拿著把亮鋥鋥的菜刀。
直播間眾人:「」
「快跑啊。」
「冷靜點,快回去卧室,鎖上門趕緊報警。」
「我滴媽呀,看個直播看的差點犯心臟病。」
巨大恐懼之下,很少人能正常思考,下意識都以為男朋友殺了母親,如今見事情敗露,又要殺芳華。
芳華也是這個想法,她驚恐大叫一聲,雙腿原地拚命加速,快的彷彿出現幻影,上演現實版貓捉老鼠。
一切只在一瞬間!
當巨大的關門聲傳來,所有人都長長呼口氣。
緊接著,外面的男人聲音響起,聲音帶著哭腔,結結巴巴道:「芳,芳華,你別害怕。」
芳華能不害怕嗎,不過比起冰櫃里的屍體,外面的菜刀更可怕,她用身體死死頂住門,劇烈喘息片刻哀求道:「你別殺我好不好,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求你了,嗚嗚嗚。」
她膽量還不錯,一邊哀求,一邊快速發報警簡訊。
男子結巴的更厲害了:「我,我不殺你啊,我幹嘛要殺你。」
此刻只有梁景瑤明白,他說的是實話。
當看到屍體那一刻,梁景瑤哪還顧忌什麼不能隨便看人的生辰八字,立刻翻開往生錄。
內容讓人唏噓。
男人小名叫寶寶,就像名字般,是三個家庭的寶貝疙瘩。
他的父母都是獨生女,到了他這,更是獨枝。
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加爸爸媽媽,六個人圍著他一起轉,溺愛到什麼程度吧,上高中時還得接送,怕人販子把他拐走。
誰會拐一個半大小子?
他自小沒有做過一點點家務,所有事情都有大人代勞。
他也活的像個孩子,單純,善良,乖巧聽話,學習成績也還過得去,之後順利進入國企。
但人不能一輩子是個孩子。
他長大了,家長老了,四個老人最先走,接著,父親也走了。
死亡是自然規律,人都會有那一天,然而這對於寶寶來說,等於天塌了大半,好在還有媽媽。
他比小時候更黏著媽媽。
手機里,寶寶終於嚶嚶哭出聲:「芳華,你別這樣,我害怕。」
直播間眾人:「」
芳華:「」
難道該害怕的不是她嗎?
芳華已經聽完梁景瑤的解釋,她信,但依舊害怕,不過不那麼怕了,戰戰兢兢問道:「阿姨死了,為什麼放到冰櫃?」
寶寶抽泣道:「我,我不知道火葬場電話。」
直播間眾人:「」
芳華:「」
這算什麼理由?
像個孩子的四十歲寶寶是個好孩子,他幾乎不說謊。
媽媽死後,他絕望的嚎啕大哭,可是想了一圈,想不出要給誰打電話。
獨生子女時代的悲哀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大人們走了,世界只剩他一個。
之前大人走,有別的大人操辦,他只負責傷心哭。
他不知道火葬場電話,不知道流程,甚至不知道人死後該怎麼處理。
家長自認給他安排了衣食無憂的人生,卻沒培養半點立世的能力,尤其待業十多年一直宅在家裡,幾乎和社會脫節,甚至不會點外賣。
同時他捨不得媽媽。
生平身邊第一次沒了大人,那種絕望和恐慌,讓他除了哭,再也不會做別的。
如果不會做飯,估計能餓死。
他像小時候般趴在媽媽身上,一直到屍體漸漸冰冷,一直到天色變黑,家裡,只剩他自己了,他害怕。
就這樣昏昏睡去,第二天醒來,他想到個辦法。
買個冰櫃,把媽媽放進去。
他是媽寶男,是巨嬰,但有常識,屍體放到冰櫃里不會壞,這樣,媽媽就永遠不會離開自己。
冰櫃被他開發出了新功能——冰凍幸福。
他每天都會打開冰櫃說話,感覺媽媽沒有離開。
說到這裡,寶寶哭聲忽然變大,像個受到委屈的孩子絕望大喊:「媽,媽媽,媽媽呀。」
直播間眾人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如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哭聲應該會引起不少人共鳴。
芳華目光痴獃:「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媽一眼看上我。」
論條件,她屬於高攀的。
三套房子,按照市價八位數以上,還有三個家庭一輩子的積蓄,找個年輕漂亮的不難。
估計老太太看出她隱藏的強勢,想給這位巨嬰寶寶鋪最後的路。
無助哭聲里傳來重重敲門聲,警察趕到了。
梁景瑤默默掛斷,把母親的屍體放到冰櫃,不違法。
她不想看巨嬰的後半生如何度過。
直播間眾人依舊沉浸在震撼中。
「長見識了,媽寶男的天花板。」
「動物長大了都知道要獨立生活,他為什麼不知道呢?」
「古人說,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溺愛成不了才,做父母的應該深思。」
「已經轉給我老公的兒子看了!」
「同上,轉給我老公的女兒看了,讓她知道,為啥要自己洗衣服。」
「」
還有一次免費抽獎。
十分鐘后,中獎人:唐朝芋頭,視頻接通后,四個大男生正連蹦帶跳慶祝。
「yeah,我們中獎啦。」
「哈哈哈,十多萬人一個名額。」
「羨慕不,嫉妒不?」
直播間老粉立刻展開反擊。
「呵呵,先別高興的太早,待會有哭的時候。」
「談女朋友沒?女朋友最近有沒有反常的舉動?」
四個大男生頓時一愣,面面相覷片刻,對著鏡頭異口同聲問道:「大師,我頭上綠嗎?」
「只能一個人算。」梁景瑤哭笑不得,直播間成啥了,她目光四人臉上掠過,不客氣道,「想被綠,得先有女朋友。」
四人都是單身狗,勉強算感情的話,只能說有暗戀對象。
四個大男生:「」
扎心了。
眾人哈哈大笑,真解氣呀。
梁景瑤看看時間,催促道:「誰是唐朝芋頭,想算什麼?」
一個皮膚微黑的男生舉手:「報告梁大師,我是唐朝芋頭,算什麼我想想啊。」
他撓撓頭,苦惱看向三個室友,然後忽然想到什麼:「大師,能幫忙抓賊嗎?」
梁景瑤皺眉:「你什麼被偷了?」
唐朝芋頭面相沒顯示破財。
唐朝芋頭不好意思嘿嘿笑了:「內褲。」
梁景瑤:「」
直播間眾人:「」
開玩笑的吧,一條內褲能值多少錢?也值得讓梁大師算?
看到飛快晃過的彈幕,唐朝芋頭連忙解釋。
不是一條內褲,也不是他一個人。
他今年大二,住三樓,上個禮拜忽然發現,曬在陽台的內褲沒了。
當時沒怎麼在意,或者被風吹跑了呢。
中間隔了一天,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這次是兩條。
誰會偷內褲?
直播間眾人不等他說完紛紛發表看法。
「室友吧,我以前這麼做過,沒幹凈的了,拿室友的,當然也可能拿錯。」
「男生好噁心啊,竟然會穿別人的內褲。」
「我只想問,第二天為啥是兩條內褲,中間發生了什麼?」
唐朝芋頭作為曾經的吃瓜一員可謂經驗豐富,立刻制止住馬上要失控的彈幕:「停停,都說了不是我一個人。」
接著室友的內褲也丟了。
內褲不值錢,又是學校宿舍,肯定內部有賊,而且這個賊,大概率是個變態,想想自己內褲當成玩物的畫面,感覺像丟了貞操。
唐朝芋頭在學校論壇發帖,號召大家合力找出壞分子。
結果,幾十人回帖,都有類似遭遇。
內褲襪子,毛巾,全是帶體味的東西。
唐朝芋頭更加印證猜測,小偷絕對是變態,不然為啥不偷更值錢的襯衣之類呢?
然而直到現在,啥線索也沒。
總不能裝監控吧。
梁景瑤聽的頭大,大學宿捨得多少男生呀,一個個翻開,一點點看,翻到啥時候?
奈何直播間眾人興緻勃勃。
這個味道的瓜,沒吃過呢。
就在這時,傳來聲貓叫,一隻狸花貓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
「花花,你來了呀,是不是餓了?」四個大男生那語氣溫柔的簡直讓人起雞皮疙瘩,也不關心偷內褲的賊了,有的擼頭,有的拿吃的,像極了一群伺候主子的奴才。
唐朝芋頭一臉寵溺微笑解釋:「花花是我們學校的流浪貓,可聰明了。」
直播間當然有不少貓奴,紛紛被它可愛的長相吸引,似乎感覺到什麼,花花兩隻圓滾滾的大眼睛對準鏡頭,輕輕瞄了聲。
四個男生宛如見到孩子喊人般興奮極了:「梁大師,花花在和你說話呢。」
梁景瑤真想翻白眼。
所以她應該回應嗎?
她認命翻看往生錄,剛看了一點,忽然意識有點不對。
丟失現場全部在陽台,有二樓,也有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