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從未被這樣愛過
最後一圈繃帶掉落時,似是能感受到昏黃的光線，一種迷茫大夢初醒的感覺襲來。眼前熟悉的顏色和人物讓林栗心下震驚不已。
剛失明一周就這麼激動，好多年的話應該會更激動。
於是林栗嘴唇更顫了些,望向眼前的人時眼神艱難聚焦，像是無法適應光線一般微眯著眼。
「能看見了嗎？」孫醫生伸手揮了揮。
林栗忙不迭點頭，聲線發顫,眼眶濕潤：「我能看見了。」
接著她低眼看著自己跟賀辭交握著的手,緊張的順著手腕慢慢抬眸望去。
賀辭眉目冷戾,深邃的五官骨相以及單薄的嘴唇。對方眉微蹙，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慄慄,你能…看見我嗎？」
林栗遲疑的點頭：「阿辭？」
賀辭手下緊了些，「嗯。」
008托著下巴看宿主精心籌備的復明溫情大戲,「演的好啊，我已經錄下來了,用這個去評獎！」
林栗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最後實在演不下去才撲到賀辭懷裡低聲抽泣,還不忘停停頓頓的說謝謝你。
008：…「已經錄好了宿主,可以停下來了。」
林栗緩緩抬起頭，盡量緩和自己聲線望向孫醫生：「孫醫生，謝謝你。」
孫醫生笑的極為和藹,就連臉上的皺紋也柔化了歲月的痕迹。「沒事,等到過會漸漸適應再強一點的光線就可以出門了。當然我還是建議先生帶夫人去醫院再複查一下,確定沒有問題之後就可以了。」
賀辭頷首，眼神示意管家身旁的助手，「宋助。」
宋助手連忙引路帶孫醫生回去休息,「孫醫生,這邊…」
管家讓傭人跟著一起去照應著,連連說感謝。接著他熱淚盈眶的看向夫人，然後讓傭人將厚重的窗帘拉開一層。將大廳里的人都叫走：「我去看看廚房。」
光線更強烈一些，林栗覺得色彩更鮮艷點。
賀辭手覆在林栗眼上，「光線能習慣嗎？」
「能，阿辭我想看看你。」林栗睫毛不時掃過賀辭的掌心，感受著溫熱開口。
「嗯。」賀辭放下手后，陰沉的眼眸直直望進林栗眼底。
「你現在想看什麼，我帶你去看。」
「山水風景，花草樹木，還是別的。」
說完后他咬牙憋了一句：「除了顧致，我都能帶你去看，或者帶過來給你。」
林栗笑吟吟道：「沒什麼想看的，只想看看阿辭。」
漸漸的眼睛越發能適應光線時，林栗站起身望向被薄紗窗帘遮住的窗外。
賀辭當即起身將最後一層窗帘拉開，窗外沒有刺眼的陽光，只餘下秋日的光線和外面花園的楓樹。
「花園四季的花束都會種一些，但我想著你復明后肯定想看，所以從s市回來前就讓人移植了楓樹。不算多，移植的時間太多，它也不高。」賀辭語氣聽起來有些遺憾。
正說著臉頰被溫熱輕輕吻上，他音調漸歇，側頭攬上林栗纖瘦的腰，低頭回吻。
「我很希望，你的眼裡只有我。」分開后，賀辭垂眸望著林栗有神靈動的眼睛，伸手輕輕撫上。
「你願意，嫁給我嗎？」
008正困的不行時被這句話嚇醒，瞪大眼睛看著男主跟反派的求婚現場。
林栗點頭，眼裡似有細碎的星辰，只能容下賀辭一人再沒有其它。
看戲的008突然覺得賀辭特別…倒霉，真想推薦他用錦鯉技能20。
被死敵針對十來年，一朝大仇得報以為死敵逃跑只剩下盲人小嬌妻。
將小嬌妻帶回老巢本來只是打算威脅，沒想到愛上她。經歷很多才要訂婚，訂婚當天…未婚妻也會跑掉。
不久后他就會查到未婚妻就是死敵
愛上自己口口聲聲恨不得抽筋扒皮的死敵，賀辭未來想起這段時間的感情和愛意都會噁心吧。
僅剩的稀薄的良心讓008提醒林栗：「宿主，最後一段時間對男主好點。」
就當反派給賀辭上兩課，一是不要輕視每個突然看你不順眼的傻逼。
二是…不要愛上來歷不明的小嬌妻
跟複雜的人類相處的時間越久，它似乎越能從人類的情感去理解這一些。008想它現在可能有點明白宿主說賀辭會殺了她的原因是什麼了。
人類的思維方式跟系統不一樣，好感度不是會相加得零的，愛意和恨意也不會抵消。
訂婚宴在十二月二十三，是北方小年。
林栗知道這個日子，是高一那年賀辭母親從醫院回來的一天，她說不想在醫院過年。小年這天她又將求來的平安符縫成吊墜給賀辭戴上。
林栗看著書中片段的描寫，大都是賀辭痛苦的回憶。
逼仄光線黯淡的出租屋裡，母親煮著元宵。賀辭因為年前幾天兼職的工資高而日日早出晚歸，直至從醫院接母親回來的小年這天才請假。
林栗望向窗外不時飄落的小雪，賀辭說的那話她一直記得。
那天賀辭剛扔了信回出租屋，跟母親說掙的錢夠她明年的化療費用。等年前再兼職幾天就回來，除夕不會再去兼職。
可他的母親就死在除夕那晚
想到這些片段，林栗臉色算不上好看，她不知道賀辭知道真相后她應該怎麼解釋。但如果她是賀辭的話，她也不會放過這些人。
008托著下巴跟宿主一起看雪。「這根本就是無解的，宿主你開始是為了存活胡謅的理由借口，本來的目的也是逃跑而不是故意騙他感情。」
「而且我知道這個世界別的記錄，所有穿過來的任務者，除了宿主你沒有人可以存活到現在。」
林栗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每個人穿過來都是一樣的外表和信息嗎？」
008耐心解釋：「都差不多，不過也有綁定美貌技能跟演技技能的，從初始條件來說宿主你不是特別的。」它說完后頓了頓。
「但你對賀辭來說…的確是特別的。」
「第一任宿主剛到那個房間，死活不相信我說的話。結果三分鐘後門就被撞開，賀辭陰冷著臉站在門口。三秒后…她跟文里的結局一樣成功領了盒飯。
接著是第二任宿主，她聽到我說的話后立馬出門準備逃生，結果提前三分鐘也領了盒飯。
第三任宿主她從窗戶上跳下去，提前三分鐘換了個姿勢領盒飯。
第四任到第十七任宿主，她們都打了幾千字草稿要跟男主講和，公平合作資源共享甚至資產送他買命。
都毫不例外的領盒飯。」
008最後得出結論：「宿主，你是唯一不同的。她們初始也有帶技能的，但是都沒用。」
林栗聽完雖然心裡複雜，但是更想問的是：「難道有這麼多人髮長評問反派為什麼存活那麼久？」
008：…「那倒不是，就你一個人發了，別的宿主是點贊的。」
林栗有些好奇，覺得這個不符合邏輯：「那為什麼最後一個抓我過來，我發的長評應該第一個抓我吧？」
008提起這事就來氣：「你當時熬夜到凌晨三點，別的宿主頂多一點就睡了，我送走了十七任宿主後去等你一個多小時才把你帶過來！」
「辛苦你了。」
「不辛苦，提成高。宿主你要是回去之後繼續想來做任務，找個文繼續髮長評，我晚上就來接你。」
008特意強調：「發完長評千萬別熬夜，讓人別給你點贊，不要加劇我的工作量！」
林栗敷衍似的點頭，心下想的就是以後再也不髮長評。
低眼看著桌上的首飾盒，她蹙眉看著裡面的珠寶鑽石提不起興趣。
賀辭這次訂婚宴辦的很大，大到遠在t市的二叔都打電話氣的要暈過去問她為什麼要跟賀辭訂婚。
接連確認了很多遍是不是強迫威脅，得到林栗的肯定后他才放心讓她早點回來。
林栗隨意挑起一串項鏈，是賀辭前些天買的珍珠項鏈。她喜歡寶石類的，但他看見什麼稀奇珍貴的都會買回來。
現在估計卧室里最不缺的就是賀辭帶回來的寶石了。
對方這段時間都會提前回別墅，在自己睡后解決集團里的事宜，又要忙著準備訂婚宴的事項。
林栗第一次想讓那個蒙著繃帶失明的療程繼續下去，三周五周，她都想再拖延一會。
離小年那天越近，她心下也就越忐忑不安。甚至她都想直接跟賀辭坦白，但她始終不…敢。
夜色漸深，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門被推開賀辭進來。「管家說你沒有用晚飯。」
他脫下大衣，特意等身上寒氣散去后才過去林栗那邊。「餓嗎，我讓人做點你喜歡吃的送上來。」
「不餓。」林栗能夠望見鏡子里的賀辭。
他一步步走近，坐在林栗身旁。「是緊張嗎？」
「有點。」不過害怕和捨不得更多。
「不用緊張，慄慄，我會一直愛你。」賀辭抬眸望著林栗，似是把她放在很高的位置，仰頭去點點吻她的下巴。
好感度999從來沒有變過，林栗不會懷疑他的忠誠。
「謝謝你。」賀辭伸手輕輕搭上林栗的臉頰，不止一次的撫平她微蹙的眉頭。
「除了母親，我從未被人這樣愛過。」他冷硬的五官彷彿隨著這句話開始溫化，語氣也不復第一次見面的狠戾，幾近要推開所有靠近他的人一般的避之不及。
罕見的，他臉上出現極輕極微弱的笑意，連帶著深色的眼眸都熠熠生輝。
「我愛你，我覺得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遇見你。」
林栗語氣複雜的問道：「所以你會原諒我做錯的所有事么？」
賀辭抬眸望著的眼神不含雜質，他笑意加深，語氣淡淡：「我會，無論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