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一次後悔
「你在幹什麼。」賀辭站在門外,冷眼看著林栗和相距過近姜醫生。
說八卦現場被當事人聽到的尷尬讓姜醫生連忙噤聲，只訕訕的笑然後指著醫藥箱跟手中的棉簽。「換…換藥。」
賀辭眼神微垂移向林栗額上結痂的傷疤，爾後輕瞥向他,「換的葯留下,我讓管家送你離開。」
沒來得及聊完八卦的姜醫生只能可惜的看了一眼林栗跟要吃了自己似的賀辭，將紗布跟棉簽和一盒藥膏留下后拎著醫藥箱轉身就跑。
接著他離開之前將要關門時靠在門旁,尷尬的說了句回見,然後消失在樓道上。
隨後卧室里陷入寂靜，林栗一看見賀辭就想到小顧剛剛說的那封情書。
不自覺的往另一邊挪了點，腦子循環播放的就是那句：
陪我吃飯,吃的高興多賞你點…
而賀辭站在不遠處想的是剛剛那人快要說出口的話。心裡無可抑制的想著假如自己剛剛沒有進來,林栗聽到自己吻過她這件事後。
會是怎麼樣反應。
賀辭蹙眉眼神暗下,應該是厭惡避之不及，慌亂的表示她對顧致的真心吧。
接著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藥膏跟棉簽，靠近林栗後繼續塗抹著。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還疼？」
林栗連忙嘶了一聲說疼，「好疼。」
「那以後就不要這樣,為了不相干的人…值得嗎？」雖然賀辭語氣冷淡，但微勾著的嘴角顯露他心底不同的看法。
「我知道了。」林栗好脾氣的應下，沒再反駁。
賀辭放下棉簽,捏了捏她放在被上的手。「你是不高興了嗎？」
林栗感覺自己被賀辭觸碰的皮膚內里都在戰慄,忍不住想把他推開。「沒有。」
「別騙我。」賀辭將紗布按上後用醫用膠帶貼牢固后淡淡道。
隨後將林栗輕輕抱起,低聲道：「醫生說今天可以下床活動一下,我陪著你。」
林栗被猛的抱起明顯沒有準備的嚇了一跳，習慣性的摟上賀辭的脖子。在她緩過神后想鬆開時，賀辭空出一隻手錮著她。「別動。」
眼前是連毛孔都清晰可見的側臉,林栗第一次白天離賀辭這麼近,近到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和看見他冷戾的臉。
側臉深邃凌厲,下頜線緊緻清晰。深色的眼眸似乎讓人半點都看不透，隨著喉結上下滾動。「嚇傻了？」
隨後出門后左拐去了他自己的卧室，剛進門賀辭俯身要將林栗放下來。
林栗身體微縮，有些驚慌：「我沒穿鞋。」
「有地毯。」
林栗腳下穿來溫暖的毛絨觸感，她記得上次來還是沒有的，怎麼就突然鋪上了。而且看著擺放奇怪的卧室，對方鋪了地毯后反而不好日常生活。
抿了抿嘴，她眉頭微蹙：「這…是哪？」
「我房間。」
林栗巴不得掉頭就走，每次一來回去就要做好幾晚噩夢：「我，我要回我的房間，我自己也可以。」
「我的卧室大一點，方便你活動。」賀辭將林栗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扶著林栗的腰往前走著。
林栗沒好氣的反駁：「底下大廳也很大。」
賀辭貼在林栗腰間的手微蜷，沒有回答。只耐心的一步步往前走著。
林栗開了止痛技能后，身上也感覺不到疼痛，只是一陣的虛弱無力，彷彿連腿都不能好好伸展邁步。額上的汗珠不自覺滲出，連帶著呼吸也變得急促。
下次要從008那裡騙個強身健體技能了。
直到十分鐘整，賀辭準時停下，將林栗抱起放在床上。
「能不能送我回去。」林栗趁機拽著賀辭的衣角，再次詢問。
賀辭面色如常，絲毫看不出來疲憊的痕迹，「剛剛走累了，休息一會再送你。」
林栗沒好氣的垂眸，忍住沒有翻他，「嗯，我等你。」
「我身體虛弱，可能要休息很久。」
林栗：…
她手上剛剛觸碰到肩上微硬的肌肉，跟襯衫下自己的…臉曾經貼著的身體。
半點沒看出來脆弱。
而且那天晚上還可以抱著自己穿過大花園都面不改色，現下居然走了兩步就身體虛弱了？
賀辭坐在桌前看著電腦上股市行情頁面，又處理了幾個文件。
林栗時不時出聲：「你休息好了么？」
賀辭翻了一頁文件，表情雖然疏冷，但是眼底的笑意無法忽略：「沒有。」
幾次下來林栗氣的不想再問，一直等到管家上樓敲門，「賀總，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現在端過來嗎？」
「不用，在樓下布置好就行。」賀辭關了電腦後走至林栗身前。
眼神一瞬間炙熱看著林栗復又歇下，只俯身詢問：「需要我抱你下去嗎？」
林栗當即搖頭，摸索著從床上下來要自己走。對痛覺感知不明顯，導致走兩步後腿一軟差點跌在地上。
幸好賀辭在身後扶著，讓管家拿來拖鞋后將林栗放置在輪椅上推出去。
晚上的飯菜極為清淡，以往餐桌上幾乎沒多少重鹽重油的菜，現下更是清淡到一點味都沒有。
林栗略有些苦澀的喝著碗里的粥，旁邊管家貼心詢問需不需要小菜。
「不用。」林栗低頭吃著不再抬頭看面前的菜品。在吃完后讓管家推著自己出去花園逛逛，留下餐桌上一個人的賀辭。
白日時間越發短，以往這個時間天還未暗，現在已是有些灰濛濛了。
這段時間待在別墅又賺了很多存活獎勵，聽008說集團里女主蔣靈跟賀辭進展也不錯，所以他現下看誰都挺和藹的。
林栗聞言就冷哼，絲毫沒覺得賀辭溫和過一瞬。無論是冷著臉的時候還是不屑的勾唇笑時都給人一種威脅臨近的恐慌感。
「所以宿主，這麼多錢現在怎麼用。」008無聊的飛在一旁看著餘額。
這段時間以來，反派旗下幾乎能重新營業的公司，林栗都轉了資金去幫助重新營業。這個月小四跟小顧的產業基本開始盈利。
可以互通有無頻頻合作開始良性循環。
結果就導致林栗看著餘額越來越多不知道往哪用，本來想自己創業開個公司，但是又怕繼續負債。
008在一旁嘖了一聲：「宿主你這個擔心不需要考慮，我們有錦鯉技能，你隨意投資創業都能賺！」
林栗瞥了它一眼：「我不是只要賺錢，是為了存活更久我肯定要把反派之前的勢力重新運營起來。要不然就算逃出去也沒有地方能安穩待著。」
「賺一點錢不夠，要做就要做最好。畢竟我是這個世界跟男主一樣厲害的大反派！」
008聽完后猛的點頭，「宿主好志向，穿過來之前是學過經濟相關的嗎？」一副要重新開一本商業爽文的壯志。
林栗蹭了蹭鼻尖，輕咳一聲：「那倒沒有，不過我也可以好好學。」
「咋…咋學，要不我幫宿主你從總部請個精通這方面的系統過來吧？」008絞盡腦汁道。
「跟賀辭學，他是《商戰之王》男主，蟬聯霸總男主榜首的角色。」林栗雖然出於反派跟賀辭之間死敵的緣由，但還是挺佩服賀辭的。
雖然是霸總文標配，但賀辭的心性跟困難也格外難熬了些。
008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怎麼跟他學。」
林栗手支著下巴想了半天后，「蔣靈那些項目怎麼成的。」
「賀辭下班給她開小灶啊，不過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劇情一直都沒有進展到這步，他們現在除了偶爾遇到外沒有什麼交集。」008懊惱道。
林栗：…「那你天天究竟磕到什麼了？」
「眼神交流你懂嗎？細節扣糖最好吃了！」008一臉壯志。
林栗難以言明的看了眼沉迷磕cp無法自拔的008。「懂了。」
賀辭總不可能單獨給自己開小灶，實在不行自己去旁聽吧。趁著他跟蔣靈感情飛速增長的時候，她去學點東西。
「不是吧宿主，你要當電燈泡。」008忿忿道。
林栗語塞：「我沒有，我學完就走不耽誤他們。」
見008沒有絲毫動搖的情況啊，林栗開始編：「而且我去也是對他們感情有益的，賀辭看見我這樣肯定更覺得蔣靈清純美麗不做作。」
008聽完狠狠點頭，「好，宿主你這種奉獻自我的精神不多見了。」
林栗連忙擺手：「沒有，助人為樂。」
之後幾日賀辭都會抽出半個小時陪林栗下床走動活動筋骨。
踩在軟綿的地毯上，林栗顯然沒有之前那麼吃力，搭著賀辭肩膀的手也漸漸鬆開。
賀辭面色冷漠，語氣寡淡：「搭好。」
「嗯。」林栗沒反駁，只想著過會怎麼跟賀辭提出要去他集團坐坐。
半小時后林栗坐在床邊任由對方擦拭著額上的汗，她醞釀情緒后，一臉嚮往的入戲：「我今天在電視上聽見你的新聞了。」
「什麼新聞。」賀辭取下她頭上的紗布，對著光線看著傷疤處，神色認真也在聽她的問題。
她就是胡謅的，怎麼可能知道是什麼新聞。於是連忙岔開：「忘記了。」
「但是，賀辭我能不能去你辦公的地方，可以么。」
賀辭聞言指尖停滯一瞬，眼神似是在打量自己，然後內里湧出自己難以言明的情緒。
似是探究跟意外，其中又混雜著別的極為濃郁的情緒，絲絲輕輕纏繞。
「你，想去？」
林栗見他態度不錯，便溫和點頭。
賀辭嘴角弧度加深，「明天帶你去，可能有些無聊，我會陪著你。」
「不用陪著我。」林栗輕輕搖頭。
不用陪，只要下班開小灶的時候帶上我就行了。
賀辭臉上的冷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林栗少見的緩和。似乎對方沒有陰暗情緒籠罩后，更能看出他深邃晃眼的五官。
「林栗，我很高興，只是這次不要再騙我了。」賀辭像是突然察覺到什麼一般，擦拭著的手漸漸滑至她纖弱的脖頸。
緩緩在後脖摩挲。「告訴我，是顧致讓你這樣的嗎？」
林栗猛然想起這一茬，連忙搖頭。知道別的解釋可能行不通，只有跟他一條戰線時，他才最有可能相信自己。
「你為什麼要提他。」林栗氣的拍開他的手，欲哭無淚的質問他。
「他只會嫌棄我，他從來都不讓我去他公司。甚至別人都不知道我是他的未婚妻，只…只把我當成他圈養的情人。」林栗越說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接著哽咽的捂著臉哭。
008起先看見宿主拍開賀辭手的時候，嚇得翅膀都在顫抖。直到看見宿主痴情嬌妻完美演繹后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賀辭聞言蹙眉，眼底隱忍著慍怒。又無力的收緊垂在身側的手掌。因為他知道無論林栗多麼傷心，她都不會拋棄顧致，不會放棄對他的感情。
但顧致根本不配，可為什麼林栗是他的。
自己這些天也會試著去做之前不會做的事，會慢慢揣摩她的心思，會儘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讓她恐懼。
可每次林栗看到自己時還是會下意識的後退和蜷縮，這是賀辭第一次對自己過往做的事後悔。
無法表達自己的感情，總是下意識的多疑。相處數月，唯一一次表露還是讓林栗不要把自己當成陌生人，不要再稱呼自己為賀先生。
林栗忍著哽咽，緩緩抬起頭。眼淚無聲的自眼角滑落，那些情緒感染不了自己卻讓賀辭相信。「賀辭，連你也這樣覺得我么？覺得我不能出去，所有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么？」
賀辭面對她泛紅的眼尾和哭腔，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