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彘兒整日的糾纏和姬熙時不時的探望,少澤覺得日子過得飛快。但一旦安靜下來,少澤又不自覺地思念起姬霄來。不知他現在可好,有沒受傷?多希望自己此刻能陪在他身邊,但自己又不會武功,只會是個負累。想到這,少澤不由得一陣難受,深深地嘆了口氣。
「嫂子,你怎麼了?」姬熙抱著雪花輕快地走過來。
「沒什麼。」少澤臉頰微紅。
「你是在想我二哥吧?」姬熙捂著嘴偷笑。
「我擔心他!」少澤幽幽地說著,眼中滿是離愁。
「看你這樣,我也好想菖哥哥了!」姬熙紅著臉羞怯地說。
少澤愣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姬熙一眼,半晌,方淡淡地說:「熙兒,你還小,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我已經十一歲了,不小了!而且我早就知道什麼是喜歡了!我呀,從八歲就喜歡菖哥哥了,菖哥哥長得玉樹臨風,又溫柔可親!而且他待我可好了,逗我笑,陪我玩,送我禮物。。。你不知道,好多人喜歡菖哥哥呢!哼,我一定要打敗他們,長大了我可是要嫁給菖哥哥的!」姬熙揚著小腦袋,說得眉飛色舞。
少澤不由得輕蹙一下眉頭,揉揉姬熙的腦袋說:「熙兒,以後你還會遇上很多人的。。。」
「啊?」姬熙歪著腦袋,睜著圓圓的大眼睛,有點沒聽明白。
「你還未到金釵之年,這個年紀真美好,無憂無慮。」少澤不由得想起自己這個年紀時的懵懂與快樂,但一切在十二歲之後就不一樣了。還好遇見了姬霄,要不自己是不是也滿身仇恨,整天帶著面具,而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想到這,不由得有些同情封菖了。世間的痛苦何其多,最殘忍的莫過於內心滴血卻要以笑示人。封菖,希望有一天會有人能用愛消融你心中的恨。。。
陽光旖旎又溫暖,枝頭的雪漸漸化去,露出星星點點的嫩綠。。。
姬霄休息了半日,又整裝趕往寒山以北的姜由部。姜由部並未叛亂,但如今形勢不利,姜由部仍在觀望,非敵非友,亦可敵可友。一旦說服姜由部與我部同盟共殲反賊,那我部定有轉機!姬霄信心滿滿地想著,不由得讓焚羽加快了速度。
姜由部在中土大陸最北面,終年苦寒。越往北飛,風雪越狂,漸漸地颳得人睜不開眼睛,焚羽也逐漸慢了下來。一人一鳥飛飛停停,在路上耗了兩天,萬里冰封,人跡罕至,連吃的都找不到,極其狼狽。
兩天都沒吃東西了,姬霄聽見自己肚子咕咕直叫。這他媽的什麼鬼地方!除了雪,什麼都沒有!真有人會住這?是不是走錯了?姬霄連連叫苦。焚羽也好不了哪去,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飛著。
突然看見前面有個山洞,姬霄指揮焚羽先下去歇歇。
山洞非常大,因此並未被雪全部掩埋,洞口一大半露在外面,姬霄和焚羽相繼鑽了進去。洞里雖然陰冷,但可比外面冰天雪地要暖和得多。姬霄打燃火石,邊往裡走邊搜尋著能吃的東西。
走了不知多久,突然看到石壁的一角躺著一大堆冬眠的蛇。焚羽可高興了,雙目放光,迅速叼起幾條蛇「呼呼」地就吞肚子里了,歡喜地叫著!
姬霄頓時傻了眼,沒有柴火,這蛇怎麼吃?難道像這傻鳥樣吃生的?想想就噁心!姬霄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原來的驚喜也蕩然無存。焚羽可沒這擔憂,開開心心地敞開肚子吃了一大堆,可滿足了!
為什麼只有蛇,沒有蛇蛋呢!姬霄找了半天也沒發現蛇蛋,只得鬱悶地拿起一條蛇,用劍把頭砍下,身體剖開,割了些生肉用雪水拭拭,忍著噁心一口吞下。畢竟是居尊處優的神族二公子,雖然在這惡劣的環境下,他還是極力地保持著優雅!
正吃著,昏暗的洞中突然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給我吃點吧!」把姬霄嚇了一大跳。四下尋了尋,發現遠處角落趴著一個矮小的身影,正有氣無力地說著。
姬霄躍上前去一把拎起那身影,原來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一身黑乎乎的,又臟又臭。姬霄嫌棄地一鬆手,小男孩「啊」地一聲摔倒在地,又餓又痛,哀叫得像才出生的小貓崽。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姬霄沉聲道。
「我叫彰兒。我。。。我父親打了我,我就逃跑出來了。結果沒想到外面到處都是雪,我迷路了。。。這的蛇蛋都被我吃完了,蛇我又怕。。。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小男孩一邊斷斷續續地說著一邊嚶嚶地低泣。
姬霄撇了撇嘴,原來蛇蛋都被這小傢伙吃完了,媽的,怪不得找不到呢!姬霄無奈地片下一片生肉用雪水拭拭遞給彰兒:「給,只有這個!」小男孩一雙黑乎乎的手接過肉就一口呑進肚子里了,又眼巴巴地把姬霄望著。姬霄無奈之下只得給這小鬼片了不少肉。
小男孩終於吃飽了,高興地說:「謝謝你呀!」
「你家在哪?」姬霄奇怪地問,這周圍完全不像是有人煙的樣子,一個小孩在這風雪中不可能跑多遠的。
「我家在無寒城!」小男孩眨眨眼說。
「無寒城?你是姜由部的?」姬霄側著臉問。姜由部處於這寒山以北的高寒之地,人煙稀少,無寒城則是姜由部唯一的城邦,但去過無寒城的人極少,傳說那裡四季如春,所以稱之無寒城。但傳說畢竟是傳說,這冰天雪地之境要找個四季如春的地方簡直痴心妄想,姬霄心裡不屑地想。
「嗯。」小男孩點點頭。
「這方圓百里冰雪覆蓋,你一個小孩怎麼走到這的?」姬霄覺得匪夷所思。
「不知道呀!我出了城天還沒亮呢,後來天亮了我往太陽升起的地方走,走了三天,到處都是雪。。。我帶的乾糧吃完了,走不動了,就躲到這洞里來了。」小男孩癟癟嘴,又哭了,嗚嗚地說:「我想回家了。。。我再也不惹父親生氣了!」
「呀,別哭了別哭了。。。煩死了!」姬霄看著眼前這小鬼真是頭大,不耐煩地吼道。
小男孩嚇得不敢出聲了,憋紅了臉,一抽一抽的眼淚直流。
姬霄看著小男孩一臉可憐樣,又有點於心不忍了,柔聲道:「你要想回家就別哭了!我可不想帶個眼淚鼻涕到處流的娃在身邊!」
於是一把拉過小男孩,一邊抓起一把雪水往他臉上手上使勁擦,一邊說:「你看你多臟!」擦過之後發現小男孩還是長得不錯的,皮膚異常白晳,肉呼呼的小臉蛋上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笑起來還露出個小虎牙!一股子機靈勁。脖子上掛著個羊脂玉的長命鎖,那塊玉溫潤細膩,精光內蘊,成色極好,看來這小鬼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姬霄心裡想。
姬霄帶著彰兒走出山洞,抬著看了看太陽,如果這小鬼是向著太陽方向走的,那就是東方,無寒城就應該在西方!確定了方向,姬霄抓起小男孩坐上大鵬鳥向西飛去。
從未在天上飛翔過,彰兒一坐上大鵬鳥就興奮得哇哇大叫,姬霄皺著眉頭吼道:「再鬧就把你丟下去!安靜點!」彰兒一下閉緊了嘴巴。
飛了沒多久,就聽見彰兒大叫:「在前面,看,到了到了!就在那!」姬霄低頭一看,偌大一片冰湖,像一面巨大的明鏡,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但,除了冰湖,沒有房屋,沒有人。。。
「你家在哪?什麼都沒有呀!」姬霄皺起了眉頭,心想這小孩耍我的吧!真想把他提起來揍一頓或是直接把他丟下去!
「你仔細看呀!那,那有個界碑,是我們無寒城的標誌!」彰兒興奮地指了指下去。姬霄定睛一看,是有塊碑,但除了碑還是什麼都沒有呀!先下去看看!
兩人來到冰湖邊,彰兒歡喜地拉著姬霄跑近界碑,指著上面道:「你看!到了!」只見兩人高的界碑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無寒城!姬霄心中詫異,這是無寒城?什麼都沒有呀!見鬼了!突然覺得寒風吹得嗖嗖背上直冷。。。
只見彰兒右手輕觸界碑,身形忽閃,眨眼間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