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避開琴帝遁走的方向,另選了一個方位出發。
行了些許日子,我們來到一個叫臨江村的地方,此村緊靠白水江,物產頗為豐富。一進村就發現這裡明顯和前面幾個九寒國的村莊不一樣。這個村面積很大,方圓數十里,村裡房屋眾多,一派興旺之景。村中心位置還專門有片商業區,當地人稱金銀街。我們一行準備去金銀街購置些日常物資方便繼續前行。
這金銀街分外熱鬧,兩旁店鋪里的商品琳琅滿目,在這種偏遠小村看到這些也真讓我們有點意外。
「哇,這裡什麼賣的都有!看!有糖葫蘆!」無憂開心道:「我要吃糖葫蘆!」
「好,錢拿去!」我隨手遞了些碎銀給他。
「天啦!還有珍珠糕!那邊還有麻辣魚丸!熹微,要不我們在這住兩天,你看,我們一路奔波,你那小臉都憔悴了,得好好休養休養!」無憂嘿嘿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這娃自己想吃想喝居然拿我當幌子,我沒好氣道:「你還枯萎了呢!」
我們找了家客棧住下,無憂建議去金銀街里逛逛,我和玄機都沒有興趣,他只得一個人噘著嘴出去了。
天色漸晚,無憂還未回來。雖然以無憂的聰明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還是有點放心不下,於是我跟玄機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出去尋尋。
沒走多久就見無憂和一個比他高一些的小男孩在巷尾說著什麼,那小孩低著頭看不清長相。我輕輕走過去,聽到無憂生氣道:「你這樣怎麼行?你還想不想活命了?」那小男孩沒有說話,頭狠狠地偏向一側。
我心中一頓,什麼情況?我輕咳一聲,就見無憂猛然回頭看到了我,那小孩也同時抬頭看向我,一臉吃驚。
當我看到這小男孩長相時也是一怔,他衣衫襤褸,渾身傷痕纍纍,一雙赤腳凍得又紅又腫,看他這個狼狽的樣子應該比幾年前過得更糟糕。
「是你!你怎麼在這?」我問,面前這個小男孩赫然是當初偷無憂錢袋那個小偷,他看我認出他來,咬咬嘴唇沒有說話,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我眼神移到無憂身上,沉聲問:「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無憂皺了皺眉道:「他那個畜生爹爹,被賭坊的人抓走了,說不拿出五十兩銀子就等著收屍!這個蠢貨為了他那不爭氣的爹爹又去偷人錢袋,運氣就這麼好,這次又被我逮著了!」
「你爹爹是去賭錢輸得精光了?」我嘆了口氣問。
那男孩默默地點了點頭。
經過一番盤問才知道這個小男孩叫馬小樂,本是烏西人,生下來娘親嫌家窮跟人跑了,爹爹嗜賭成性,贏了錢就帶他大吃一頓,輸了就對他拳打腳踢。這男孩只得乞討和幹些小偷小摸的勾當為生。一年前他爹爹為了躲債逃到了九寒,對天發誓說要戒賭,結果才過了幾個月又開始沉迷賭博了。沒想到最近賭運奇差,欠了賭坊三十兩銀子,他爹爹又準備跑路時被賭坊的人逮了個正著,賭坊獅子大開口索要五十兩銀子否則收屍,這男孩哪有那麼多錢,只得又去偷人錢兩,剛好被無憂看到,阻止了他。他見此路不通,竟然想單槍匹馬去賭坊救他爹爹,這不是羊入虎口嗎!這個小屁孩!
我嘆了口氣道:「欠債還錢,你爹爹在哪個賭坊?帶我去!」男孩吃驚地看著我半天沒回答。
「你傻了啊!問你在哪?你還想不想救你爹爹了?」無憂道。
「在前面逍遙坊!」男孩回過神來急忙道。
沒走一會我們就來到了這逍遙坊,天色已暗,正是這種賭坊肆無忌憚營業之時。一進去裡面烏煙瘴氣,下注聲、談笑聲、叫罵聲此起彼伏。
「請問龍老闆在嗎?」馬小樂問一巡邏的大漢。
「咦,小馬崽啊!你找龍哥?錢湊齊了嗎?」那大漢瞟了一眼馬小樂,隨即眼神移到他身後的我身上,摸著下巴一雙三角眼在我身上上下瞟來瞟去,一臉壞笑。
「龍老闆在哪?」馬小樂沒理會大漢的話。
「你個兔崽子,老子問你話呢!」那大漢覺得自己居然被無視,大怒。他眉眼一橫,一隻毛茸茸大手過來一把擰起馬小樂的衣領。
我皓腕輕輕一揮,大漢「哇」地大叫一聲,手猛地縮回,轉眼間他的手臂就高腫了起來。他吃驚地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狠毒。
他正欲發作,只聽得一個蒼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石雄,你先退下吧,這位朋友,你找老夫?」
我回頭一看,一個高大魁梧的老者立於身後,消瘦的臉上一雙鷹眼微微一眯,閃過一絲精光。
「閣下是龍老闆?」我問。
「正是。閣下是?」
「在下是這馬小樂的朋友,他爹爹欠的錢我幫他還,還請龍老闆行個方便,把他爹爹放了!」我淡淡地說。
這龍老闆嘴角一翹,多打量了我兩眼,笑道:「閣下這朋友真是夠義氣!五十兩,一文不少!」
「我們只欠了三十兩的!」馬小樂嘟囔道。
我笑笑,直接拿出五十兩銀子遞給龍老闆:「五十就五十,龍老闆,看看數目對不!」
龍老闆略微一瞟:「對!朋友是個豪爽之人,可否交個朋友?」
我淡然一笑道:「龍老闆,把人帶出來吧!朋友大可不必了,在下四海為家,孑然一身!」
龍老闆臉色一沉,對身後手下道:「把那姓馬的帶出來!」
不一會兒一個背微駝的黑瘦男人被帶了出來,他有些詫異地看了看我們,還有點懵。
「姓馬的,你走大運了,有人贖你!」龍老闆道。
「啊!這是怎麼回事?」黑瘦男人看看我有些驚喜地問馬小樂。
「爹爹,我們出去再說吧!」馬小樂看看周圍欲言又止。
「好!我們先出去!」他也很識相地看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畢竟是別人的場子,又格外喧鬧。
我們正往外走,就聽到有人興奮地喊道:「甄公子來啦,謝某等您多時了!今天公子玩什麼?謝某還是跟著公子買!」
「又是你!你倒聰明!本公子發財你也不落人後!」那姓甄的輕哼一聲。
我突然頓住了腳步,這聲音好像在哪聽過。。。
「哎呀,謝某也是沾了公子的光,這逍遙坊誰人不知道甄公子神機妙算、慧眼如炬!您可是我們臨江村的賭神啊!」
「嘿嘿嘿。。。今天我甄某要賭大小!」那姓甄的聲音中滿是得意。
我尋聲而去,只見一身紅褐錦衣在這烏煙瘴氣之地分外惹眼。眼前這人肌膚似玉,嘴角一顆血痣。這人不是當初在醉香樓莫名其妙跑掉那人嗎?事後查他身份,竟然沒有多少具體信息,只知他姓甄,喜歡混跡各大青樓,出手頗為豪爽,應是哪家紈絝子弟。但始終沒查出他是哪家,很有可能不是天元人,如今在這遇上,難道是九寒人?
我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盯著這個甄公子,突然他像有所察覺地向我站的方位一瞟,陡然臉色一變,擠出人群就往外跑。我眉頭一皺,又跑!這人是有多怕我?我向無憂撂下一句:「等我!」立馬也追著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