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一看,劍眉鷹目,手持黑色長刀,是玄刀萬!他正一臉憤怒地看著我,眼中像要冒出火來,後面那個叫鈴兒的女子還是一臉魅笑,朝我擠了擠眼睛。
「你這小子,上次讓你騙了!今兒老子要讓你好看!」玄刀萬橫眉怒目道。
「萬哥,我們只抓人,弄殘了可就不好了!」那女子在後面嬌媚道。
「哼,只要是活的就行!哪管他殘不殘!」玄刀萬恨恨道。
「萬哥!」那女子嬌嗔一聲。
「上次就讓這小子跑了,今天定要抓緊了!玲兒,你去逮那小的!」玄刀萬道,那叫鈴兒的女子一臉的不滿。
「怎麼,說得像你勢在必得一樣?你還真把我當成案板上的肉不成?」我盯著眼前這兩人挑眉道。
「你無論耍什麼花招都是插翅難飛!」玄刀萬嘿嘿笑了兩聲。
「哦?是嗎?」我也笑了。
「啪啪」地擊了兩下掌,轉眼間從林中「嗖嗖」地跳出十個黑衣暗衛把玄刀萬和鈴兒團團圍住。
「好好伺候兩位客人,要活的!」我笑語嫣然,又補了一句:「不管殘不殘!」
話音剛落,暗衛們躍身而上,就見林中一片刀光劍影的廝殺。。。
「我們繼續釣魚吧!」我拍拍無憂的肩膀道。
「這些黑衣人是。。。?」
「我的暗衛。這次來烏西我也是做足了準備,要殺我談何容易?」我揚了揚嘴角。
「微微,你真不一樣了。。。」無憂看著我道。
「呵呵,生活所迫!」說完我大笑起來,無憂也跟著大笑。
四季變幻,草木枯榮,行過千山萬水後有幾人還是來時那副模樣?看著湖裡游弋的魚兒,我不禁想到多年前心痛子宬丟在地上的那條魚的自己,那時的自己是什麼模樣?我記不清了。。。看著水裡的倒影,這個人目光堅定而執著,這應該就是成長吧!
「魚沒釣到,倒是釣到兩個人!」我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綁的玄刀萬和鈴兒道,這兩人還在做無畏的掙扎。
「誰派你們來的?」我厲聲道,兩人不掙扎了,也不說話。
「不說是嗎?」我挑眉道,「好。那這麼貌美如花的鈴兒姐姐可就對不住了。。。」
說完,我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對著鈴兒的臉比劃了兩下:「鈴兒姐姐,我的小楷不錯,你說在你臉上寫什麼字好呢?」
那個鈴兒嚇得花容失色,顫巍巍道:「別。。。別。。。」
「老子跟你拼了!」旁邊玄刀萬一聽怒得想要掙扎著起身,又被一暗衛猛地按下。
「鈴兒姐姐,這匕首呢是我昨天才磨了的,我就試試好不好用!」我學著無憂那樣嘻嘻笑道,冰冷的匕首慢慢靠近她的臉。
「別。。。我說我說!是欽天監的曹大人!」
「欽天監曹大人?」我一臉懵逼,聽都沒聽說過:「哪個欽天監的曹大人?」
「南越國的欽天監曹堃!」
什麼情況?南越?欽天監的曹堃?我都沒聽說過!「他為什麼要擒我?」我問。
「這我們真不知。。。我們只是奉命行事!」鈴兒觳觫。
「曹堃還派了多少人來?」我問。
「不知道。可能就我們師兄妹倆!」鈴兒道。
「哼!把他們倆押回去關起來!」我厲聲道。
「微微,接下來怎麼辦?」無憂有點擔心地問。
「想要我命的也不缺他一個。敵人在暗我在明,先小心行事吧。」我冷冷地說。
自從雁歸湖遇襲事件之後,我更是甚少出門,但又得罪不起各界達官顯貴,只得對外謊稱病了,閉門謝客,但總還有一些不死心的要登門探病,無憂一率宣稱我是得了重病,而且是傳染病!嚇得從此沒人敢上門一探究竟。我倒樂得清閑自在,一味專研我的香料。
但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麼才冉冉升起的一顆商業新星,青年才俊,就這樣如流星劃過長空,可惜可嘆!還有不少閨中女子賦詩唏噓明月主人慾展宏圖志未衰,不堪沉疾歿英才。
我。。。只得無奈搖搖頭尬笑,世間女子話本小說看太多了。。。
一夜,我正在燈下研究香料配比,忽覺窗前有黑影閃過。我心一緊,右手一揚,掌中內力「砰」地一聲襲開窗戶,一個月白身影隨即躍了進來。
月光傾灑在他身上,衣袂流光。那雙琉璃般的眼睛卻如薄霧迷濛的幽林,讓人深陷其中卻又看不清楚。
他緩緩朝我走來,身上帶著幾分寒氣:「我就知道你一定沒事。」他凝視著我半晌后,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這突如其來的笑容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傾刻間驅散迷霧與寒冰,讓人心底一暖,頓覺萬物生輝。
「子宬,你怎麼來了?」我放下手中的書道。我心中有幾分尷尬,那日燈會的事如在昨天。來烏西就見過他兩面,一面他說你不該來,二面他說你應該走。。。但我都沒遂他的願,我來了,又不肯走!真不知他心中會怎樣想我這個人,是太多事,還是太固執?
「路過。。。」
路過?我心底的尷尬少了兩分,誰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路過?他是有事吧?
「既然來了,喝杯清茶吧。」我給他斟上一杯金駿眉遞上,他想也沒想就一口而盡。
「你怎麼對外說得了重病?是有什麼事嗎?」子宬問。
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事,只是覺得有點累了煩了而已。」
他沉默半晌道:「你想做什麼?我幫你!」他似乎是想通了,既然我不走,那他也儘儘地主之宜?
我想做什麼?叫我怎麼給你說!我想站在沁雲公主面前親口問問為什麼要殺我?我想要反擊,我想找到我的另一魂。。。我想的事情太多,但我如何對你說?你我只是有兒時的一段情誼,你我身份懸殊,你我如今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要我怎麼開口?而且你難道忘了不久前你還讓我走?
「沒什麼,我只是想好好的研究一下香料而已。。。」我莞爾一笑,雲淡風清。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道:「我明天派個宮內的制香師來幫你!」
我愣了一瞬笑道:「謝謝!」
他半晌沒說話,突然道:「我想起小時候那次你腳崴了,好多天沒出來,我就翻牆進去找你的情景。那時你可沒現在這麼客氣,一個勁地催我走。。。」
「額,有嗎?」我怔了怔假裝疑惑道,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一把銹跡斑斑的鑰匙猛地打開記憶的大門,那時的情景如潮水般湧進腦海。兒時的他如一道光,照進我平淡無奇的生活,他的一點一滴,一顰一笑,都如烙印深刻我心。被人拐騙時我想起他,流浪乞討時我想起他,艱難習武時我想起他,命懸一線時我想起他。。。我突然恍然大悟,在過去艱難的歲月里,他的身影或許早已成為我的精神支柱,化作了我堅持活下去的動力。
但這,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他皺著眉頭又把我看了半晌,悶悶道:「原來你不記得了。。。」
停頓了許久他又沉吟:「可能。。。那時你年紀太小。。。」
看著他些許落寞的表情,我手中的茶杯一滯,心中有些難受。我很想說我記得,所有關於他的過往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歷歷在目,但話卻如哽在喉。我們看似只有咫尺的距離,現實卻相隔山海。
十二月的風從窗口刮進來,透著刺骨的寒冷,入冬了,天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