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宮中傳言懿王高熱不退,全身疹子,宮中太醫輪流去了輔寧殿未果。
又過了數日,懿王病情仍未見好轉,懿王母妃陳貴妃急火攻心,也病倒了!
聽到這消息,我正把一株文竹移栽至一幅盆景里,這方寸之地,囊括山水草木,花鳥亭橋,布局精巧,宛若天成。
「盆景之中見天地,是時候該你出場了!」我笑著對玄機道。
於是輔寧殿來了位民間神醫,給懿王服下一劑湯藥,懿王竟清醒了幾分。懿王對神醫言道夢中先祖惠帝一直拉著自己下棋,還欲賜府邸相陪。神醫卜卦言懿王之病來得蹊蹺,如需痊癒得為先祖守陵半年!陳貴妃聽此言論哭鬧不肯,但任戰天眉頭都未皺一下,大筆一揮:准!懿王即日出宮,移居城外東郊皇陵!
夏天的雷雨總是說來就來,剛才還是晴空萬里,眨眼就大雨傾盆。我和楚九剛從醉香樓出來,正想去河邊走走,這突然而至的大雨打斷了我的想法。
「閣主,您先在這屋檐下躲雨,我這就去把馬車叫來!」楚九道。
「好。」
暴雨如注,天地蒼茫一片。
楚九剛才走,就見大雨朦朧中路邊一個六、七歲的小孩跌倒在泥濘中,他身邊一個古稀老者顫巍巍地想要去扶。他們沒有傘,全身上下被大雨濕透,在雨中瑟縮著。
我心中一酸,急忙冒雨跑去扶起那小孩。
「小弟弟,摔疼沒?」我一邊扶起那小孩一邊說。
話音剛落就覺得手一疼,一根毒針刺入我手心,我「啊」地一聲縮回了手。
煙雨中,看到那小孩緩緩抬頭露出一張獰笑的臉,那張掛滿雨水的臉上笑得露出兩顆尖牙,森森瘮人。
我心中一驚,急忙退後,催動真氣倒逼毒針,「呲」一聲毒針飛出,一股黑血湧出,汩汩而下,浸入雨水中,我腳邊的地上暈染出一片黑紅的水窪。
「韓熹微是吧?竟然躲到天元國了,害我們找得好辛苦!」那老者突然直起了腰,聲如洪鐘。
「你們是黑面堂的人?」我咬牙道,我的左手已經完全沒了知覺。不行,雖然我已逼出毒針,但殘毒在體內運行得太快,我支撐不了多久!
「爺爺,他中了我們的蛇心吻,怎麼還能說話?」那男孩稚氣的聲音問得天真,但內容卻如蛇蠍。
「他說不了兩句遺言了!嘿嘿嘿嘿。。。」那老者低沉地笑了起來,笑聲如同鬼魅。
我雙眼漸漸模糊,咬著牙想轉身掠走,但身體卻異常僵硬,眼見著那老者一掌襲來,我急忙執劍抵擋,但無奈手臂完全不聽使喚,眼見那掌就要打在我的天靈蓋上,在這千鈞一髮之季,一個身影擋在了我身前,是楚九!
「玄機,蛇心吻!」我吐出這個幾字后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蛇心吻相傳是由這世間最毒的七種毒蛇的毒液提煉製成,中毒者在一刻鐘之內必死無疑,而我,不知道是怎麼活下來的,不知道這其中耗費了玄機多少心血,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一個月之後,大家看我醒了終於鬆了口氣。
我看看玄機,虛弱道:「我好像又欠你一條命!」
「不是好像,是就是。」
「這次不會又有人給你付了錢吧?」我笑道。
「嘿,蒙對了!這次真還又收了巨款!」玄機嘿嘿地笑了。
「誰呀?」
「懿王啊!懿王聽說你遇刺中毒,叫他身邊那個李彧來探望,順便我就敲詐了他一筆!」玄機笑道。
「多少?」
「兩百金銖!」我聽到差點吐血,上次一百,這次翻倍!
「你現在身份不同了,身價自然漲了對不?」玄機得意地笑道。
唉,看來我欠別人的不少。。。我心裡嘆息。
金秋送爽,丹桂飄香。永安古城內到處都是桂樹,整個都城沉浸在濃郁的桂花香味之中,沁人心脾。我坐著馬車來到東郊皇陵,一進屋看到懿王正在伏案閱書。
「咦,我本以為王爺應該在這養鳥斗蛐,沒想到居然是伏案看書,短短几月不見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我揶揄道。
懿王猛地一抬頭,眼中的歡喜溢出,但轉眼又輕哼一聲,「從上次病好了到現在這麼久了才來看我,你還好意思說!」懿王合上書不滿道。
「我這幾個月不是忙嘛,況且沒事老往這跑多惹人耳目呀。」我這借口倒挺不錯。
「緩緩,你這次來是有事?」懿王沉著臉問。
「你看現在朝中黎王和安王正斗得不可開交,黎王是長子,雖然母妃並不顯貴,但他卻曾立下了赫赫戰功,在民間頗有威望。安王母家位及高位,在朝中黨羽枝連,難以撼動。他們一時半會也顧不上你。」我沒有直說。
「所以你要棄我而去?」懿王挑眉道。
「呸!」什麼叫棄你而去。。。我在心中咋舌,轉眼一臉正經道:「你朝內朝外都有耳目,相信也知道,現在暗曜閣的實力不弱,但產業太小,單單一個醉香樓怎能撐起懿王的宏圖偉業?以後什麼都要錢,我們總不能兩手空空吧!所以我決定擴張一下產業,把生意做到領國,對我們收集信息也是極好的!」我笑著說,心裡有點虛。
「你想的到是周道,有你,我也省心!」懿王突然深情地望著我。
「呃。。。別突然上演這種戲碼,你身邊文有李彧,武有魏啟,我只是個小角色!」我撇撇嘴道。
我也是在太子謀反后才知道懿王身邊有個謀士李彧,足智多謀,而他身邊的護衛魏啟更是高手中的高手,武功絕對在我之上,硬拼我百招之內必敗!
「對我來說,你最重要!」懿王眉頭緊皺,一本正經地說。
「噗,你今天是怎麼了?」我覺得懿王有點奇怪,以前總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拿我打趣,但今天這句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好像和以前味道有點不同,有點莊嚴的意味,如果換個正式場合,我都以為他是在說拳拳誓言了!這小屁孩今天吃錯藥了?我心中一頓,有點心虛。
我仔細看了看他,幾個月不見,好像稜角分明了點,眉眼更深邃了!
「熹微,你這次離開主要目的是想反擊了吧?」懿王望著我的眼睛,像要看到我的心裡。
「你知道了?」我反問,他居然直接叫的我真名。。。而且他這也太聰明了吧,我什麼都不用說,他總是知道。
「能不知道嗎?你遇刺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你不知道我多擔心!蛇心吻,沒人能活著的毒!上天庇佑,還好你挺過去了!」他突然一把摟住了我,我都能聽到他的心跳。
「你不知道那一個月我多難熬,我想出去看看你,但我卻出不了這方寸之地!我後悔自己想出來的什麼鬼主意,竟給自己建了一個牢籠!我殺了所有的鳥,踩死了所有的蛐蛐,我每天打聽你的消息,我還是難受得要死!我開始看書,但完全看不進去一個字。。。正當我想把書全撕了時,李彧說你醒了!我真是開心得要死!我突然害怕,害怕你離開我。。。我有點害怕。。。」懿王緊緊抱著我,勒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給懵住了,這什麼情況?這是我認識的懿王嗎?我在他懷中掙扎了半天未果,只好抬手摸了摸他頭道:「別擔心,我命大,好多次都沒死掉!」
「不準說死!」他把我摟得更緊了。
「好!不說不說!我以前是做殺手的,有幾人能殺得了我?而且我還是暗曜閣閣主,誰動得了我?」
「不行,這次你得把魏啟帶上!」懿王道,大局當前,他知道我是下了決心要走的,來,只是知會他一聲。。。所以他沒有勸,而是把最有用的人給我。
「別!」我好不容易推開他道:「魏啟是你身邊最親信最得力的護衛,你把他給我,你怎麼辦?」
「我身邊還有暗衛,而且在這被人遺忘的皇陵誰會動我?」懿王道。
「不行!你是皇子,身份貴重,出不得差池!」我嚴厲道:「你放心,我會小心行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