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流沙!」龍十大叫一聲,把手中的木棍奮力扔向玄機:「抓住木棍橫放!別亂動!」玄機停止了掙扎,雙手平握著木棍,身體也停止了下陷。
我想上前拉玄機一把被龍十制止了:「別,你去只是多一個人去送死!流沙就是沙漠餓鬼,去一個它吞一個!」
「把木棍慢慢地移到你腰間橫放,慢慢地拔出你的兩隻腿!一定要慢!」龍十向玄機喊到。
只見玄機吃力地按著龍十的說法做著,日頭漸西,他終於滿頭大汗地移出了雙腿。龍十取來一根麻繩拋給玄機,大家一起齊心協力終於把他從流沙中拉了出來。
此時,玄機全身浸濕,狼狽不堪地倒在沙地上大笑:「差一點就葬身此地了,熹微,是不是應該給我加點錢?」聽了他這話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能悲喜交加地點點頭。
這一行人為了我一個人的事跟著我出生入死,我心底其實是非常過意不去的,這些是無法用金錢去衡量的!我熹微,不過是塵世的一片浮萍,本是無依無靠,無牽無掛,如今卻有這些人在我身邊陪伴,何得何能!想到這,不禁有些動容。
我們一行又走了多日,乾糧和水都越來越少了,大家也開始吃蛇吃蟲子吃各種能逮住的奇奇怪怪的生物,畢竟人是凡胎肉身,為了不餓死渴死,平日里的講究都可以拋之腦後。玄機也逗,吃完了還要點評一番,滔滔不絕地說這個蟲子適合油炸那個蟲子適合清燉。。。有他點評得彷彿我們在吃著極致美味,也別有一番風味。
「你們是不知道,我的廚藝了得,不做大夫,我定能成為一個一流的廚子!」玄機又開始誇口道。從最初認識他時就覺得這人滿口謊言,是個誆騙之輩,到如今卻覺得他雖然言語有些誇張,但卻不失是個風趣幽默之人。有他的夸夸其談,就算是步履艱難,也可以活得很輕鬆。
「那從沙漠出去之後你一定要露一手,讓我們見識一下你的手藝!」無憂笑嘻嘻地說。
「沒問題!到時你別哭著求我要我把你留在身邊哦!」玄機道。我和千纓看著他邊說邊學無憂的樣子忍不住「噗呲」笑出聲來。
「呸呸呸!小爺我吃過的山珍海味千千萬,說出來你們都不知道!刺身吃過沒?銀鱈魚吃過沒?冰淇淋、巧克力、慕斯蛋糕、炸雞塊。。。吃過沒?好想吃這些啊!」無憂又耷拉著腦袋道。
大家又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一日,大家正在駝背上昏昏欲睡,突然風聲大作。龍十放眼一看,急忙喊道:「不好,沙塵暴!快,躲到岩石後面去!」大家迅速跳下駱駝,衝到了岩石背後。
只見剛才還萬里無雲的晴天迅速地暗了下來,天邊猛地黃沙滾滾,遮天蔽日而來。無數的沙塵充盈著空氣,順著呼吸侵入身體。大家趕緊蜷在岩石後面閉上眼睛,捂住口鼻,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嘯,鬼哭狼嚎。
良久,沙塵暴遠去,四下又恢復了寧靜。大家睜開眼,抖落滿身沙塵,竟看見不遠處布滿白骨森森。
那些白骨本是湮沒於黃沙之下,大風而過,竟拂去了它們身上的掩蓋,露出了這片絕地的可怖。那上百具骸骨,有動物的,有人的,橫七豎八地散落於黃沙之中,悲戚地書寫著他們當時被這片沙漠吞噬的場景,沉默地記載著歲月流淌的痕迹。。。
龍十看著這滿眼的枯骨,目光獃滯。過了許久,他慢慢地挪動著腳步,僵硬地穿行於骸骨之間,低著頭一具具地看著。。。
空氣死一般地沉默著,大家看著他沒有說話。
突然他彎腰拾起一個口哨,淚水一滴滴滑落。玄機上前攬了攬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龍十用手背拭乾淚水,哽咽著說:「這口哨是我們村裡人的。。。上面有隻蒼鷹的圖案。但。。。但我相信我父親定不在這裡面!」
「我也相信!」玄機望著天邊,輕聲道。
當我們轉身離去時,忽覺有些異樣,我與玄機同時回頭。沙漠中的風輕輕吹著細沙緩緩流動,原來暴露的屍骸又以微不可見的速度慢慢被黃沙吞噬,似乎一切都那麼平靜,什麼都未發生過。
我沒看出什麼來,但玄機看著某處沉思了片刻,輕皺了一下眉頭。
自從那日看到滿地枯骨后,龍十整個人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大家也不再苦中作樂,這一路行得有些壓抑。
一日入夜,我們披星戴月地行走在沙漠中。沙漠中安靜得出奇,只有風聲呼呼作響,這天地彷彿只剩這風聲肆虐。今夜的風特別狂,嗚咽的風聲貫耳,鬼哭狼嚎般挑動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玄機抬頭看了看虛空,皺起了眉頭。
「這風沒對。」他警惕道。
他的聲音極小,幾乎被風聲吞沒,但我與千櫻都是習武之人,耳力極好,他的話自然我們聽得清楚,不由得警惕起來。
「有什麼問題?」我也覺得心裡有些不安。
「這是腥風,風中有很強的鬼氣。」說完,他沉思片刻,便拿出桃木劍,用符紙一祭,便在我們所處的地方臨空畫了一個圈。接著他眼一橫,眉心那一道紅痕金光一閃,手中閃出幾道符紙向不遠處的沙地一拋。
沙地「嘣」地一聲爆裂開來,隨即幾道黑影從爆裂處遁過,眨眼間前方從沙里豁然竄出幾個骨架,張牙舞爪就朝我們撲來。
我們心中大駭,揮劍利斬。劍身所到之處如遇無物,這些骨架如幻像一般,長劍直直地穿過骨架而過,骨架只短暫地一滯,又繼續撲向我們。
借著月色仔細一看,這些骨架全是黃沙形成,沙子在這些骨架上不停地流動,如水一般,完全不是常人所能斬殺的。
「是沙鬼!」龍十驚恐地大叫起來:「傳說中這些沙鬼是沙漠中惡鬼吸收了月之精華凝鍊而成的一種有形鬼怪,它們形態不滅,遇上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