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玄機在德醫堂給我開了一堆補血湯藥,說是要我從現在開始每日喝三次,一直喝到我葵水來時!
我有點窘迫:「我又不貧血,為什麼要喝補血湯?」
「到時需要給你放血,怕你失血過多而亡!」放血?什麼情況?我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答應得太爽快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無憂知道后咂咂舌,道:「微微,這太危險了!和神鬼打交道可不比人,武功高低決勝負。鬼神那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你能耐它何?」
無憂聽到我說自己少一魂並沒有什麼反應,反而對我作誘餌這事頗為擔心。我心下有些奇怪,但也未作細想,可能在他的世界中我並非另類吧。
「不是有小蘇大夫嘛!」我有點心虛地掩飾道。
「你見過他抓鬼?他是真道士還是假道士我們都不清楚,他有幾斤幾兩我們也不清楚,大家萍水相逢,真真生死攸關時他會管你?」無憂白了我一眼,看我像看一個白痴。
「那昨兒聽說鬼怪之事你還興奮得去找小蘇大夫?」聽到無憂的話我也很忐忑,覺得自己真是答應得太快,考慮得太少。這真不比過往廝殺,心中完全沒有底。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喜歡鬧著玩啊,我對所有奇妙的事情都充滿了興趣!而且你怎麼能和我比,你如果在這時空死了就真是死透了,我如果死了就是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們到時去收鬼,我也要跟著去!」無憂嘟著嘴道。
「你自己也說那危險,你什麼都不會,就敢去看熱鬧?當心鬼吃了你!」我嘻嘻笑笑故意嚇他。
「哼,我至少會點奇門遁甲,逃生是沒有問題的!」無憂道。
「來試試看呢!」我挑眉道。
「那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無憂雙手結印,口中喃喃:「天地返覆,九道皆塞,追我者亡,覓我者止,急急如律令!」
只見無憂身形一閃,人就在院門口去了。這確實比我的輕功快些!就是口令太長了。。。念完鬼都到鼻子眼了!
該來的這天終於來了。
「走,我們去東郊亂墳崗!」玄機拿著一堆東西道。
「幹嘛?」
「抓鬼!」
無憂歡喜雀躍,我裝作面無表情。
「玄機,你去哪?」我看著玄機急沖沖向前,皺著眉頭問。
「剛才不是說過了嘛,東郊亂墳崗!」玄機回過頭道。
我指了指反方向:「你走的是西面!」
。。。。
玄機就在東郊亂墳崗設了個道場,亂墳崗素來是陰氣最重之地,鬼怪話本中這裡就是各路厲鬼惡鬼出沒之地,總是描繪得森然恐怖。但這些畢竟是話本里瞎編的,多年的殺手生涯讓人心如止水,無數次命懸一線時都未曾退怯,更何況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給自己壯了壯膽!
玄機身著道袍,在空曠處立了一個簡陋的祭壇,祭壇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分別立有一面收魂幡,下面烏血畫圈,煞有介事。
他看了看四周道:「這種地方到處是孤魂野鬼,雖與他們並無冤讎,但也有不少想找人填命的野鬼,我們還是小心為妙,你們每人帶一個護身符。」說完遞給我們一人一個三角型護身符。
「微微。。。」無憂小聲地喚了我一聲,手中還攥著一把五香瓜子顫巍巍地嗑著。
「怎麼了?」我回頭看向他,發現他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到處瞅著,瓜子有一顆沒一顆地嗑。彷彿他嗑的不是瓜子,是心跳。
「沒什麼,吼吼而已。」無憂縮了縮脖子,拿瓜子的手有點抖。
「你怕了?」我挑眉道。
「怕?怎麼可能?」無憂「呸」一聲吐出一口瓜子殼。
「現在天還沒黑,回家還來得及。」我淡淡地說。
「那怎麼成!落子無悔!況且這是大開眼界的好機會,怎麼能錯過!」無憂臉上興奮與緊張洋溢著。
「那你不如跟了我,以後有的是機會!」玄機在一邊調侃道。
「哼,我只對美女感興趣!」無憂朝玄機翻了個白眼。
玄機大笑著看了我一眼,我滿腦黑線。。。。
暮色四合。當天邊最後一抹黛青被濃墨傾覆,整個世界陡然安靜了下來,四野的蟲鳴獸嚎忽然變得清晰又尖銳,似欲撕裂這塊壓抑的黑幕,逃離這張密不透風的網。
四下漆黑,我們在四個方位掌了燈。黃朦朦的燈火在暗夜中跳動,一突一突地,如加速的心跳。周圍漸漸安靜下來,耳中似乎只剩自己的心跳聲與嗚咽的風聲。
一柱香的功夫,風越來越大,從四面八方席捲而來,那四面收魂幡被吹得獵獵作響,彷彿馬上就要承受不住這陰風的肆虐,轉眼間就會被連根拔起。
我心中微沉,只覺得這異像不太妙,雖然我什麼都看不見,但卻感覺周圍陰森得瘮人。
只見玄機站在祭壇前,突然咬破食指,在自己眉心處一劃,眉心似有金光閃過,在他閉眼睜眼之間,眼瞳中神色忽變,他手執一把桃木劍口中密語,隨即又在空中虛斬數下,虛空中突然幾聲尖叫爆出,轉眼間陰風更甚,呼嘯著席捲著周圍的空氣旋成了一個深深的漩渦,直接把玄機罩在了漩渦之中!
我心中大駭,握著遇虹劍的手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幾分。
只見玄機在漩渦之中神色未變,眉心那點金色更深了三分。風鼓起他的道袍,彷彿有數道黑影竄進他的體內,我心中一驚,但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一息之間,他的道袍突然金光大作,幾道符紙飛出,漩渦中傳來「啊啊」的幾聲大叫,玄機手中桃木劍閃電般速斬幾下,空氣中一股濃濃的腐臭味彌散開來,漩渦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四下又安靜了下來,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什麼味道?已經結束了嗎?吃人魂魄的鬼死了?」我問。
玄機搖搖頭道:「只是幾個食屍鬼而已。鬼和人一樣也分等級的。一等鬼吃供奉,二等鬼吃惡鬼,三等鬼吃祭祀,四等鬼吃腐屍,五等鬼沒得吃還得在地獄里受業報。當然還有些不守規矩四處作惡的鬼紊亂凡間,吃活人吃魂魄的都有。剛才那幾個食屍鬼覺得無憂的味道很好聞。」說完玄機撇了一眼無憂。
無憂緊張地眨巴著大眼睛結結巴巴道:「玄機哥哥,我還小,你。。。你可要保護好我呀!」
「哈哈哈哈,放心,那鬼只吃屍身。」玄機說完,又意味深長地一笑。
無憂臉色幾變,頓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