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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都說人和人的交往,如果順利的話,會在熟悉起來的過程中因為新鮮感和多巴胺催產素等激素分泌,迎來一次蜜月期,然而悲哀的是,宴初覺得她和國師的蜜月期,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不只是蜜月期,她覺得可能兩個人的關係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唉,想起來就想嘆氣。

  唉。

  衛寒盧看了她一眼:「陛下今日沒什麼精神啊。」

  「因為發生了一點事情。」宴初頓了一下:「不過也沒什麼關係,不是大事,左相不必擔憂。」說到這裡,她提起精神,詢問衛寒盧:「不說這個了,你覺得朕今日應答如何?」

  衛寒盧從善如流:「陛下思慮甚是周全。」簡直就像重新又親自走了一遍一樣。

  宴初並不是真的笨蛋,之前因為總有人排在前面,總有人替她兜底,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將自己的聰明才智肆意揮霍。

  比如因為一時興起去參加塞上草原部落的慶典,想辦法和自己的侍女偷渡關卡。但她並不是隨心所欲莽撞行事,這件事對宴初來說更像是早有預謀。

  她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寫信詢問過四皇女「萬一依穆桑大會上出現了別的人,比如其他大臣或者皇子,這算外交事件嗎」,四皇女說不算,因為有所異動,她會第一時間把人抓起來看住,酌情考慮需不需要要他的命。

  宴初覺得四姐姐應該不會要她的命,遂欣然前往。

  出發之前,她沒和任何人打招呼說自己去依穆桑大會,其他人只以為她是去避暑,避暑的行宮離四皇女那裡還有五百里,沒人想到她會過去。更何況還有邊防。

  所以當有人拿著宴初的令牌找到四皇女,說「十七殿下來了」的時候,精明幹練的四皇女罕見的空白了一下。

  她緩慢的打出一串問號,拿過令牌快步走出,果然在行帳里看見了正捧著一杯奶茶吹著喝的宴初。

  她還向她招手,還憨憨的笑,還說:「四姐姐我來看你啦」。

  宴初整個人像個泥球一樣灰頭土臉,要不是這塊令牌,比起皇女恐怕更像難民。

  宴初:四姐姐,我來找你玩你開心嗎?

  四皇女:開心開心,姐姐開心死了。

  然後轉頭就給宴明瑾上加急摺子,不太隱晦的表達「現在和赫洛關係這麼緊張,我之前是讓你派個人過來幫忙,你瘋了讓她過來什麼意思」的意思,緊接著給她的兄弟姐妹們寫信「十七在我這裡,別叫我知道是你們誰攛掇她過來的,咱們回來再撕吧」,然後就套宴初話,問她怎麼突然想過來。

  宴初,很高興:就是聽說這邊快開慶典了,我沒見過過來見識見識。

  四皇女:不愧是你。

  宴初上午來的,赫洛下午就派人來,說:「聽說有貴客遠道而來,我們王已經擺好宴席等待了,請吧。」

  四皇女氣死了。她囑咐宴初萬事別害怕有她在,就當過去玩。

  宴初,還是很高興:哎,我本來就是來玩的。

  後面的事情沒再聽說了。但是那次依穆桑大會後,當時大宣和赫洛一觸即發的局勢卻莫名其妙的緩和下來。待到夏天結束,中秋節的時候,四皇女頌親王親自送十七殿下回宮。

  中秋宮宴上,宴明瑾表揚四皇女這次緩和局勢功不可沒,重賞。

  宴初很有眼色,知道這次大家都憋著一口氣等著罰她,悄悄的不敢說話,然後就聽見宴明瑾:「哦,忘了,還有朕的阿初呢。阿初啊,你想要什麼賞啊?」

  宴初:我哪敢說話。

  看著她這副討好的鵪鶉樣,宴明瑾溫和的寬慰她別緊張嘛父皇又不是什麼惡魔,然後就賞了她三個月禁足,讓哥哥姐姐多關心關心她。

  哥哥姐姐:收到,這就把懲罰措施安排上。「

  宴初:???等等,饒命這種事情不要啊!

  想到以前,宴初一下忍不住笑起來。她手背壓住嘴角,不想讓笑意這樣明顯。

  「可惜。」宴初靠在椅背上,像一隻伸懶腰的貓,舒展筋骨:「朕就只有這點小聰明了。」

  「陛下何必妄自菲薄,這可不是常人能辦得到的。」衛寒盧思考了一會:「不如這樣,以後你我之間的課題就以這樣具體的問題形式展開吧,總是做策論也太過枯燥,只是之後,我需要陛下在說服我時拿出更多有力的證據,或在論證的時候,除了自己的經歷,還要更多的其他論據,這樣如何?」

  宴初同意了。

  室內安靜下來。

  每到這種靜謐時刻,衛寒盧便能感到淡淡的苦澀,並不嚴重,但始終撩撥著人的心弦,叫人不得安寧。他不太確定這之中是否有什麼被自己忽略的東西,但宴初這樣半溫不火,看似親密實則疏遠的態度,實在叫人……倍感煎熬。

  之前他與陸錚見面,等他也笑過自己「三人行」,兩人互相挖苦兩句,兩杯苦酒下喉,除了苦笑,相顧無言。

  宴初不願意親近他們了,這話沒人願意提,但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都曾經是被親近的人,都知道,十七殿下親近一個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並不是留人吃飯、安排差事這樣的表面功夫。也許對其他的皇帝來說,這已是不得了的隆寵,但這是……這是宴初啊。

  被溫暖明亮的眼睛看過,被真情實意的回護過,都是曾經跌落泥潭的人,都是抓著十七殿下垂下的蛛絲重新走上康庄大道的,她像鉛雲外的光,與他們來講是上天的恩賜。即便過去這麼多年,依然沒人能忘記初見時十七殿下的笑容,純粹溫柔,自由又美好。

  初見越美好,相襯之下,結局便越慘烈。

  陸錚自嘲,他向衛寒盧敬酒:「你我,真是狼心狗肺啊。」

  衛寒盧一飲而盡:「不然怎麼能狼狽為奸。」

  人就是如此,有些東西,比如光,比如暖,被包裹其中時總是不知其可貴,也許最初還會心懷感激,但日久天長,恩賜漸漸變得習以為常,彷彿天經地義,理所應當,於是便會開始肆意揮霍,為所欲為。等到一切行至死路,不可轉圜,還要一意孤行,將已經微弱的光越攥越緊,偏執的相信著只要不放手,光便不會從自己的身上移開。

  執迷不悟,自欺欺人。

  而如今,他們回心轉意,棄舊圖新,心中瘋狂的感謝歲月回頭,以為一切都可重來,打算重新彌補曾經的罪孽,奢望能與光與暖重修舊好。

  可一切豈能盡如人意?

  曾經照亮前路的光,不想再照耀他們了。

  「你說……」

  話至一半,衛寒盧又停下思索,陸錚看過來,眼神催促。可話到嘴邊,衛寒盧覺得這樣的猜想實在有些荒謬,實在說不出口。

  他不願承認自己不敢說,只能說這個猜想太過荒謬。

  「你說,有沒有可能……」他頓了又頓,聲音都不自覺的放輕:「阿初她……」

  後面的話不用說了,陸錚扣住酒盞的手指突然收緊,衛寒盧就知道其實他也想到了。

  兩個懦夫。

  他在心中嘲諷。

  「應該沒有。」陸錚故作平靜:「若是真的,那你我不可能還有命。」

  他一飲而盡,喝的急了,咳嗽了一聲。

  沒人敢想,沒人敢認,好像想了認了,原本渺茫的希望便消失殆盡,就又成了窮途末路,於是就連辯駁,都要欲蓋彌彰,小心翼翼。

  衛寒盧忍不住看向宴初,試探的目光像槲寄生輕柔的觸鬚,輕輕牽住她的衣角。

  「陛下。」

  是琉璃。

  衛寒盧像是火燒一樣猛地垂下眼。

  好在,琉璃似乎並未注意到他的異樣見禮之後便像宴初走去。她取出一封書信,與宴初耳語。

  衛寒盧知道他該告辭了。

  昭陽殿偏殿不算大,從室內到室外也用不了幾步,不知為何,他卻覺得自己走的格外艱難。踏出門檻之前,他聽見殿內宴初隱約的聲音。

  宴初似乎正對那封信發脾氣。

  聲音並不真切,隱隱約約,在最初的惱火退去之後,他聽見宴初一聲嘆息。

  「令長理說我不誠……以前我倒是逢人便掏心掏肺,恨不能把自己都劈成兩半分出去。我以為這樣也能換來別人的真誠以待,也能讓他們對我好,只可惜,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這些換來了什麼?換來了朕不得善終,自我了斷。

  「剛一見面,什麼也沒有,就像讓朕以誠相待。」宴初嘆氣:「一廂情願的真心啊,我再也不敢了……」

  衛寒盧如遭雷擊。

  克製成了一件最艱難的事情,無論是顫抖、崩潰,還是其他,沒有一件事情能如衛寒盧的願完成。他感到一瞬間喪失了身體的控制權,大腦空白一片,血液一瞬間全衝到了頭頂,眼前不斷泛起黑斑,直到最後雙目幾乎全盲。

  他站不住,不可遏制的顫抖讓他整個人如同篩糠,咬緊牙關才能僵持。

  大腦緩慢復甦,同時復甦的還有絕望和恐懼,耳中只留下綿長的耳鳴聲,他聽見有什麼正在他腦袋裡嘶吼——

  她知道了,她知道了!

  從一開始,她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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