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沒有機會

  白財對於戀愛有著自己的價值觀。

  她認為自己人生中真正的第一次談戀愛，應該是在高一。

  小時候的白財學習成績並不出眾，在四十多個人的班級里，每次考試成績也只能排到中等，從沒享受過被老師器重的感覺。

  對於成績，她自己沒有太多的在意，得過且過，家裡父母對她的要求也從沒有多苛刻。

  她一切的一切，都是最普通最平凡的，包括第一次戀愛。

  正當她覺得自己喜歡上了同桌的男生，對方就和她告了白。

  一切水到渠成，毫無波瀾。

  高一到高二，兩個人每天都偷偷背著老師去隱蔽的角落說些悄悄話，一般都會牽著手。

  第一次接吻她還很生疏，以至於渾身緊張到繃緊，像一個觸電的人。

  後來，接吻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她逐漸適應，對那男生的感情也越來越深。

  高三，她分手了，只因為她不願意去開房，而同班的另一個女生願意陪著她的『男朋友』偷嘗禁果。

  其實只要他再多些耐心，白財已經就要答應他了。

  高考的壓力鋪天蓋地而來，她不等因為分手而悲傷，便被從早到晚的學業壓得透不過氣。

  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模擬，沒完沒了的晚自習……

  等到高考結束，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應該有個悲傷的過程的，但再回想時，竟是一臉平靜。

  高考成績出來之後，她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驚喜的，成績比預料中的要高了不少。

  雖然不是211，但能上一本學校，已經足夠讓她高興的幾天睡不著覺。

  與緊繃的高中生活相比，大學生活的猛然鬆弛讓她極不適應。

  大一還好，新生剛到學校，衣食住行、專業和選修課程、管理制度等等方面都還不熟，加上學校對新生的管理力度也相對嚴格，所以她既不敢也不習慣做什麼出格兒的事情。

  大一下半年開始? 她和所有新生一樣? 漸漸摸索出了大學校園你的生存規律，掌握了自己導員的脾氣? 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等到了大二? 原本的新生就徹底混成了學弟學妹們眼中的『老油條』。

  翹課、打遊戲、看小說、追劇、追星……

  她就像校園裡最普通的那棵小草，風吹雨打一個沒落下? 風水日晒也少不了她。

  當然她也迎來了自己的第二次戀愛。

  一個同系的眼睛男生，看上去靦腆而乾淨。

  他每天都會圍著白財團團轉? 像一隻勤勞的蜜蜂找到了最漂亮最香的鮮花。

  蜜蜂圍著花朵? 為了蜂蜜；男人圍著女人，為了求歡。

  她的第一次給了這個對她說過千百次『我愛你』的靦腆男孩。

  女孩兒蛻變女人的過程中很疼，疼到她懷疑人生。

  她哭的梨花帶雨，男生抱著她安慰不停。

  就這樣她經歷了第二次戀愛? 也成了一個至少身體上不再單純的女人。

  大四如期而至? 原本無比輕鬆的大學生涯，變成了即將面臨就業實習的預備戰役。

  她是個不願讓家裡太過擔心的孩子，也是個懂得分寸的人，聽著導員緊張的訓導，她覺著自己該努力一些了。

  在這之前? 她的時間大部分都給了愛情。

  在這之後，她晚上不再去陪著男朋友打遊戲? 而是開始準備自己的論文，提前聯繫實習單位? 瘋狂投遞簡歷。

  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找了一個很體面的公司? 國內首屈一指。

  雖然只是個客服崗位? 但經歷過無數次失敗的她? 知道哪怕這個機會也絕對不能放過。

  她興高采烈的投入了人生第一份工作。

  畢業季，她的第二次分手接踵而至。

  和第一次不同，這次提出分手的人，是她自己。

  她無法忍受一個男生在23歲的年紀，還要一天24小時泡在網吧，揮霍青春。

  但若只是這般，她還會保留一絲希望。

  那是個炎熱的夏天，她跑到網吧找到了他，兩人大吵了一架。

  吵架的結尾，是分手，分手之前是男生揮在她臉上的一巴掌。

  她從來不是女強人，也不是什麼拜金女，對男朋友的要求也並不高，錢與前途，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不出軌，不動手，她就願意對他們的感情負責，哪怕受點兒委屈。

  可儘管她的底線這麼低，還是被突破了。

  第三次心動，是在昨天，看到了一張乾淨如雪山的側臉。

  白財揉著發暈的腦袋，緊張的看著裴蓓，咽下了一大口因緊張而過度分泌的唾液：「然……后呢？」

  喝酒她有過，喝多確實是第一次……

  但小野那丫頭可是泡吧老手，三天兩頭就會喝多一次，所以她大概也知道喝多的人是什麼狀態。

  如今被裴蓓這麼一嚇唬，慌得不行。

  裴蓓打趣道：「然後人家江北就跑出去了啊，硬把我拽了過來，當時我自己的腦袋也疼的快要炸開似得，不然也不會讓你把亂七八糟的一副滿地亂扔……」

  「對不起啊，蓓姐，我都不記得了……」白財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裴蓓繼續道：「幸好你遇到的是江北那個傢伙，換個人說不定真就出事兒了，小姑娘在外還是要多留些心眼……」

  白財重重的點了點頭，滿臉感激。

  她畢竟不是小野，能徹底放飛自我，把肉體和靈魂區分的那麼完美。

  裴蓓沒有久留，之所以拖著頭痛也要來看看，就是怕白財醒來誤會江北，如今既然已經說清，她便要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除了白財之外，程鷹、江北、裴蓓，早已在昨晚約定好，今天不安排任何行程，畢竟昨晚喝了那麼多酒，又是在高原，無論是開車還是爬山，都伴隨著風險，處於安全第一的考慮，他們今天就留在稻城裡休養生息。

  黑炭妞醒的很早，拿出了自己畫板和蠟筆，畫著這幾天來看到的雪山和美景。

  江北則躺在床上沉沉睡著，這幾天的折騰，讓他倍感疲倦。

  「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人……」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但沉睡中的江北根本毫無察覺，響了半天之後被黑炭妞接起。

  「喂，我是陳瞳瞳，江北喝多了正在睡覺，有事晚點打來吧。」

  電話剛接通，黑炭妞就迅速的說了一大串話。

  那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瞳瞳，我是吳雅姐姐，川西好不好玩啊~」

  黑炭妞一聽，竟然是吳雅的聲音，趕忙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穩，捧著電話笑眯眯道：「吳雅姐姐，我都想你了！哦對了，你問我這裡好不好玩對嗎？我沒覺得有啥好玩的，不過就是比我們村邊上的山高了點，樹多了點而已，我倒是覺得之前去的那個大的城市更好，叫什麼……成……成……」

  「你是想說成都對嘛？」

  「對，就是成都，在那裡好吃的很多，人也很多。」

  「去把你江北哥叫起來，太陽都曬屁股啦，他怎麼還睡啊，大懶豬！」吳雅笑道。

  黑炭妞憂心忡忡的打起了小報告，唉聲嘆氣道：「唉，吳雅姐姐，他昨天喝了可多的酒，你聽這呼嚕聲……」

  說完，黑炭妞把電話放到了江北的嘴邊，一陣呼嚕聲順勢通過電話傳入了身在南京的吳雅耳邊。

  「真是豬呀！」吳雅哈哈大笑道。

  黑炭妞老氣橫秋的繼續道：「吳雅姐，你別笑了，江北哥現在都成了香餑餑了，一個看起來很嚇人的阿姨和一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姐姐天天圍著他轉，你得管管了！」

  吳雅一愣，偷笑著壓低了聲音：「瞳瞳，跟姐姐說，她們怎麼圍著你江北哥轉了，還有你江北哥是怎麼表現的，回去姐給你買禮物！」

  「恩……叫裴蓓的是那個很嚇人的阿姨，她最喜歡拿著單反相機和江北哥問東問西，有時候還會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那個不太聰明的姐姐好像叫白菜，不知道是不是我們村子里吃的那種，她昨天喝酒的時候就偷偷的看江北哥，而且還臉紅了，她以為沒人發現，其實我一直盯著呢！……」

  黑炭妞宛如一個資深的情報工作者，源源不斷的把情報遞給了吳雅。

  「你把江北哥的秘密都告訴我了，你就不怕他知道了和你生氣啊？」吳雅忍著捧腹大笑的衝動問道。

  黑炭妞那種像小偷兒似得語氣實在過於喜感，尤其她還是個剛剛十歲的孩子。

  「不怕，我從村子里離開之前，江奶奶告訴過我，讓我幫著你對付江北哥！」黑炭妞嘿嘿一笑，說出了自己的終極靠山。

  吳雅這次徹底綳不住了，捧腹大笑：「哈哈，行，等姐回去給你買禮物，今天這事兒千萬保密。」

  「恩，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黑炭妞掛了電話之後，又偷偷的把電話躡手躡腳的放回了原處，然後便不動聲色的繼續自己的畫作。

  小丫頭的嘴角一直掛著笑意，保護吳雅姐，可是江奶奶給她下達的秘密任務。

  ————

  中午吃過午飯，白財的頭暈感終於散去，小野和王哲也神情飽滿的返回了酒店。

  原本白財也打算在酒店休息一天，卻被這兩個傢伙硬生生的拖拽上了車。

  「這麼好的天氣，窩在酒店裡就是浪費，浪費就是犯罪！」小野強詞奪理的能力向來不弱。

  若論起辯論，五個白財對上一個小野也絕無勝算，最後無奈之下，白財只得就範。

  好在小野告訴她今天的出行計劃中，並不包含登山或太遠的徒步項目……

  等出了酒店，白財才明白為什麼小野一定要拉著她出去耍，只因為這兩個傢伙租了輛越野車。

  小野的駕齡並不短，但一直都開的轎車，越野車從沒碰過。

  手癢加上有人報銷租車費用，小野自然不能錯過。

  開了一個多小時，他們的視線逐漸變的開闊。

  白財遠遠看到，在路邊的一塊草地上那一小群黑色的氂牛。

  「牛，牛！」

  小野也發現了那群氂牛，歡呼雀躍中便驅車而去。

  靠近牛群時，三人都有些緊張，包括小野都變得小心翼翼。

  不過氂牛們歡樂地吃著草，並不在意她們這些毫無威脅的人類越靠越近。

  白財跟著一頭孤獨的氂牛離群走了好久，它不急不躁地踱著步，有一種哲學家的氣質。

  「嘿，哥們，你在想什麼呢？」

  氂牛回頭瞥了眼白財，甩了甩尾巴，繼續嚼草。

  小野跟了過來，笑罵道：「白菜，人家都是對牛彈琴，你是與牛聊天，牛！真tm的牛！」

  「滾蛋，趕緊說，昨天和王哲跑哪兒瘋去了？酒店開完了都不住！這才是真正的浪費！」

  小野回頭看了眼遠遠被她們甩在身後的王哲，輕聲說道：「陪我走走。」

  白財回頭不解的看了眼王哲方向，說道：「哦。」

  爬過長長的山坡，這裡空氣稀薄，白財累的幾乎要斷氣，小野卻越爬越快。

  說好的沒有爬山項目呢？

  「快來！這裡好美！」小野在一個經幡拉的帳篷前跳了起來。

  白財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呼吸頻率，說道：「你悠著點，別高反了！」

  小野不管不顧道：「快點快點！」

  山丘上，一個經幡帳篷突兀的出現，一群大學生圍坐在經幡下用藍牙音箱放著歌，幾個人頻頻回頭看注視白財和小野。

  白財有些靦腆，不敢和對方對視，小野則似是有心事，無心搭理那些大學生。

  又走了一會兒，小野撥了撥自己的頭髮，冷漠地看著那些飄忽不定的眼神，她忽然對我說：

  「白菜，其實感情的開端人都是騙子，只是有的人甘願被騙。」

  「什麼？」

  小野低著頭，說道：「那時楊學長當時帶我吃面，我是故意在吃面前把眼鏡摘了的，就是為了讓他覺得我好看，和我在一起。」

  「你那時就那麼懂套路……」白財把臉側向小野，目光放在了小野的嘴角處。

  白財一致認為，小野很有魅力，比自己有魅力的多。

  尤其是那張嘴巴，笑起來很嫵媚，也很洒脫。

  小野的眼神不在似之前那麼雀躍，甚至變得有些飄忽：「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時我一直對這點小聰明沾沾自喜，但是回過頭來想，他當時過來問我是不是數學專業，想必也就是想撩我。以前我從沒有想過，他既然有勇氣撩我，自然也有勇氣撩別人。」

  「我不懂你說得那麼多套路，我只談過兩次戀愛，還都挺失敗的……」

  白財說完之後，也把自己的腦袋耷拉了下來，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著：「第三次，估計連開始都沒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