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董長久的喪(求推薦!求收藏!)
作為一個偽文青,江北很快就與這些民謠歌手打成了一片。
他們都是來自山南海北,漂在京城這座華夏的心臟城市,屬於京漂里的一種。
他們有的年少輕狂,覺得自己寫的歌絲毫不比差,別人聽不懂,是因為那些聽歌的人不懂音樂,不懂民謠。
有的宛如倉央嘉措,舉手投足都帶著滿滿詩人的氣息,堅信自己就是下一個朴樹。
他們大多覺得生活不值得,唱著,不願向生活低頭,活的既真實,又虛幻,就像他們時時嚷著的理想。
他們白天一般都有一份勉強糊口的工作,只有晚上才會聚在一起,一起堅持理想,攙扶前行。
這一大群人里,江北最感興趣的還是酒吧的老闆,左腿微微發瘸的董長久。
聽說他也是個老歌手,但很少參與到吳雅他們的活動里,一般只是在一旁笑呵呵的看著。
此時的董長久便和江北靠著吧台,手裡提著一個馬克杯。
「董哥,你在京城多少年了?」
「十多年吧。」
江北杯里不是酒,而是吳雅為他準備的蜂蜜水,喝起來甜甜的:「為什麼在這兒漂著?」
董長久小小的抿了一口杯里的純飲威士忌,他咧嘴道:「雖然在京城不好不壞的混著挺沒勁的,但除了這裡,我還真沒地方去。」
「沒想過回老家么?」
江北也是漂在京城的人,不上不下的活在這座城市裡,確實挺沒勁的。
董長久緩緩說道:「回去過,根本呆不住。在京城漂了十多年了,早都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節奏。而且自己的圈子也都在這兒,回去就像被束縛住了手腳,不舒服。」
江北每年春節回老家的後幾天也有這種感覺,笑道:「這點咱倆差不多,不過其實我挺羨慕你的。」
「我有什麼好羨慕的,行屍走肉一個。」
董長久笑呵呵的說道,微胖的臉上寫滿了滄桑。
江北覺得董長久很「喪」,但他的喪和其他人不同。
有的人喪是因為愛情,比如今天的江北,有的人喪是因為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太大,這種差距大到別說觸及理想,就連希望他們都看不到,比如那些漂了多年的歌手和演員。
董長久的喪,是一種徹頭徹尾的喪,對生活和未來沒有一點點期待的那種狀態。
「不是還有情懷么?」江北指了指門口。
董長久笑著點了點頭,幽幽說道:「就靠著這點情懷活著了,不然京城這樣的城市,早都把我吃了。你明知道你怎麼努力也不能在這座城市掀起浪花,但你又離不開這座城市。」
京城兩千多萬人,形形色色,董長久不是最凄慘的一個,只是普通人中的普通一員。
當你知道自己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這是最讓人無力和崩潰的一件事。
沉默良久,江北開口說道:「你該出去走走,那句話怎麼說的?世界那麼大,應該去看看。」
這是他在小賣部的海報上看來的,也是這句話改變了他的生活,現在他又把這句話送給了董長久。
「其實這些煩惱多是自己的無病呻吟在作怪。就像我,明明有很多條路可以選,但還是選擇開了這個酒吧。」
董長久說著說著一口乾了杯里還剩下半杯的威士忌,嗆得不輕,他邊咳嗽邊補充道:「選擇了什麼樣的路,就要受什麼樣的苦。」
江北默默的看著董長久的表情,以為會有憤怒、不甘、痛苦……
可他什麼表情都沒有,眼神空洞,像個流浪至此的詩人。
如果那些想裝成憂鬱系男神泡妞的人看到他的表情,一定會豎起大拇指。
這不是裝憂鬱,這是真憂鬱。
江北挺好奇董長久的經歷,但又覺得第一次見面就問太多,很不禮貌。
「得了,不說這個了,說說吳雅吧。」
江北擺了擺手,他不打算再陪著董長久憂鬱下去了,他現在已經脫離苦海見了曙光,得好好調整心態。
董長久一提起吳雅,就來了精神,眼神從遠處收了回來,笑道:「吳雅這丫頭是個地地道道的京城大妞兒,性格大大咧咧的,說話也是直來直去,有才氣,還善良。」
「董哥,沒讓你幫她推銷自己……」江北怎麼聽都覺得董長久在助攻。
「我說的都是實話,絕對沒被威逼利誘,絕對沒有。」
「……」
江北和董長久聊了很久,知道了很多關於吳雅的事迹。
之所以能在圈子裡被所有人寵著,是因為吳雅實力很強性格又好。
圈子裡目前沒人能在吉他solo的領域裡,贏過她。
她唱歌不是因為想要當明星,只是因為熱愛音樂,否則也不會拒絕經紀公司的簽約邀請。
她那把吉他是攢了三個月的工資買的,曾在群里足足得瑟了六七天。
她膽子很大,老鼠、蟑螂、蜈蚣……這類的昆蟲或動物,都不怕。
江北是她第一個愛上的男人。
……
慢慢的,吳雅在江北眼裡的形象終於變得立體。
吃貨、向陽花、眼鏡妹、才女、熱愛音樂、單純、休閑裝代言人、樂觀……
從林夕酒吧出來,江北打車送吳雅回了朝陽的家裡,因為身上的酒氣還沒消,車只能明天再來取。
吳雅沒再提一點點關於感情的問題,她決定給江北時間,等他真真正正的、毫無負擔的時候,她才會大大方方的成為江北的女朋友。
她既然決定了要把江北捧在手裡,就不會給他一點壓力。
在計程車上,江北好幾次都想問自己喝多了以後到底說了些什麼。
可吳雅完全不打算告訴他,笑嘻嘻的給了他四個大字。
不告訴你!
江北臉皮薄,不好意思在吳雅這裡刨根問底,想著明天問問博文沒準能有些線索。
臨別前,江北目送著吳雅走進單元門,突然想起在阿爾山的時候,吳雅以為自己帶著冰棍兒巧克力跑路時的那一幕。
她穿著厚實的睡衣,急匆匆的從樓道里竄出來,用自己的臉寫了一個大大的囧字。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笑了,那個畫面太喜感了。
「大叔,你笑的好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