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穗穗覺得不是很好。本來她還不覺得有什麼, 可最近追多了留影石,總覺得大反派的話像某種flag,類似於打完這場仗就回老家結婚。達咩, 堅決達咩。狗血劇看看就行, 她可不想讓這麼套路的情節發生在自己身上。「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擇日不如撞日』。」穗穗建議道:「有什麼話乾脆現在說。」大反派很是溫和地搖頭:「今天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虞穗穗心道謝容景從哪學來的講話說一半留一半,這種聊天方式很容易被打的。還好魔界現在沒人打得過他。「今天可太特殊了。」虞穗穗擺事實講道理:「今天是我們來魔界的第一年零十八天紀念日。」「是一年零一個月七天。」謝容景糾正她。她就是隨口一編,誰記得到底來了多久。虞穗穗發出鼓勵的聲音:不愧是要當魔主的人,記憶力就是好。她決定最後問一遍,問不出來的話就不管他。虞穗穗毫無演技:「是這樣的, 如果不知道的話,我的一些比如說美好的品格, 美好的性格都會消失的。」謝容景:「……」他的爪子放在虞穗穗的腰上, 似笑非笑地挑眉。「大小姐還是別問了。」「你再問的話, 我會想現在就告訴你。」這可是你說的。那再問最後的最後一遍。虞穗穗清了清嗓子,剛想開口, 幾隻魔將跌跌撞撞地推開門。「不好了!少君大人!外面有好多——好多人類想打進魔界!」兩人離得很近,虞穗穗清楚地感覺到大反派周圍的氣場瞬間變了,像是出了鞘的刀, 閃著錚冷的寒光。魔界里男魔將大多是一米九兩米出頭的大塊頭, 此時一群五大三粗的魔族們哆哆嗦嗦擠在一起, 長得越凶,抖得越狠。魔將們千恩萬謝地望了虞穗穗一眼。他們跟著謝容景的幾年裡,早就知道了這個少君是什麼樣子,他微笑時尚會冷不丁殺人, 而明顯不高興的時候, 就是一定會殺人啊!!還好有大小姐在, 魔將們紛紛揣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繼續彙報道:「少君大人,那些人類實是可惡,既然他們背信棄義在先,就休怪我們也翻臉無情。」他們跟著郭利和胖修士學了這麼久的人類文化,此時用起成語來還挺像那麼一回事。虞穗穗聽明白了:這是要打仗的前奏。她有點好奇是怎麼個背信棄義法。謝容景知道的消息比虞穗穗要多一些,因此,他大概猜到了來龍去脈。他還在笑,卻不見有幾分溫度。不管是真蠢還是借題發揮,紫陽派這群人既然敢殺到魔界——便不要再回去了。*虞穗穗看著謝容景,他就像之前每一次出門一樣,把桌子上的食物一一收拾好,再摸摸她的腦袋。「等我回來。」他這麼說。似乎是擔心虞穗穗也要跟著一起去,他還用比平時溫柔十倍的語氣哄著她,又是讓她好好吃東西,又是給她拿最新的留影石。魔將們:……這還是剛剛那個少君嗎??虞穗穗淡定地收下。實際上,她壓根就沒有想跟著去的意思。雖然她現在有個五重,算是中高階修士,也有一點點小小的實力。可在這種人魔混戰的大場面,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不少,實在沒必要去蹭個群演。難道她要去抹兩滴眼淚,說兩句「你們不要再打了啦」,「大家一起放下仇恨,手拉手建設美好新生活吧」。虞穗穗大搖其頭,將腦中奇奇怪怪的台詞甩出去。這是什麼晨間劇女主,她都已經當上白月光了,原本便不多的演技也就像計算機那樣——歸零,歸歸歸歸歸零。虞穗穗又回到了躺椅上,邊吃點心邊和留下的魔將大兄弟攀談。「為什麼會突然打起來?」她還真有些好奇:「我們不是和外面停戰了嘛。」一提到這個,大兄弟義憤填膺。「回大小姐,是這樣的——」他的話沒有說完。虞穗穗訝然抬頭,看到一根長劍穿透了魔將的胸膛。大兄弟因修為高達六重,特地被少君留下當保護大小姐的侍衛。可他竟然……竟然壓根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危險。「大、大小姐……」魔將掙扎道:「快跑……!」身後的人——或者說是魔族,輕描淡寫地拔出插在魔將胸前的長劍,又像踢一袋垃圾似得,將生死不明的大兄弟踹開。虞穗穗當然想跑,可她的身體牢牢定在原地,別說是跑,連動也不能動。沒有別的事可干,只能先觀察這位陌生的男人,俗稱探查敵情。到了五重后,她能隱隱感知到對方實力強大,他有一雙深琥珀色的眼睛,在紅月的映照下透著暗紅色的光。「天照門的大小姐。」出乎意料的,男人向她伸出手,誠懇道:「我是來救你的。」……虞穗穗:……?她淺淺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愜意生活,不太懂對方在說什麼。「你不是想知道,外面的人類為什麼會打進來嗎?」男人望著虞穗穗,滿臉關切。「雖然這對你來說可能難以接受,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不想看到……有無辜的少女被蒙在鼓裡。」看在這人應該很能打的份上,虞穗穗沒有打斷他。她禮貌地等對方說完:「謝謝。」「但我其實可以不聽的。」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辛苦你了。」謝容流同情道:「人類總是難以接受現實,我可以理解。」啊這……倒也不是。穗穗心道:主要都什麼年代了,還玩挑撥離間這一出。作為一個看了幾十部狗血劇的觀眾,她真的很難配合對方演下去。「我的那個好哥哥。」男人自顧自說下去,語氣像在唱歌。「在半個月前,一個晚上殺了幾千人……你說,他怎麼這般兇殘狠戾?」「在他殺人之前,一直偽裝成人畜無害的樣子,就像他現在對你這般。」「他日後也一定會這麼對你的……天照門的大小姐。」「啊,原來謝容景是這種人。」虞穗穗拿出擺爛式演技:「哭哭,我好害怕。」謝容流:……他沒接觸過虞穗穗,一時吃不准她是真的還是裝的。「我不聽我不聽,你一定是在騙我的對不對。」虞穗穗開始棒讀:「這些年的情誼和時光,終究是錯付啦!」謝容流:……確定了,就是演的。他特地先找上虞穗穗,就是為了想用她來噁心謝容景。怎料這個女人完全油鹽不進,謝容流真情實感地迷惑了:她是傻的嗎,都和她說得這麼清楚了。殊不知虞穗穗也很迷惑。謝容景的弟弟是傻的嗎,挑撥也要編個好點的故事吧!沒錯,當對方說出「我的那個好哥哥」這句話起,她就明白了來人的身份——不就是那個叛軍頭子弟弟。如此說來,弟弟倒是和謝容景有一兩分相像。兩兄弟外表相似度不高,要細細觀察才能看出點點神似。虞穗穗猜想他們應是繼承了各自母親的長相,若是這樣算的話,謝容景他娘顯然更勝一籌。反正她也動不了,只能隨便發散思維這樣子。謝容流不禁多了幾分興趣。「你以為我在騙你?」虞穗穗:自信點,去掉問號。別說謝容景這半個月上班時間都很短,一看便是沒出過遠門——就算有傳送陣之類的東西,也完全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虞穗穗想:如果謝容景要刀人,一定不是弟弟說得那樣。倘若他修為不高,便會好好掩飾,一次只刀一兩個,還不讓人發現端倪。倘若他實力強大,便會不屑於掩飾,說刀就刀,根本不拖泥帶水。這個謊言實在太過低劣,用腳想都知道是誣陷。謝容流臉上的興味更濃。眼前這位被他好哥哥放在手心裡的女人,好像,還真有那麼一點意思。他更加想要看到虞穗穗對謝容景恐懼失望的樣子,不用想便知道——到了那時,謝容景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既然謊話不行的話,那真話呢?「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謝容流,是謝容景同父異母的親弟弟。」「說來,其實我並不是他唯一的弟弟。」謝容流附身在虞穗穗的耳畔,語調真摯:「給你講個故事吧……你知道我們總共有多少個兄弟姐妹嗎。」「……」「猜猜看,他們都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