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修師姐和小散師兄想去哪裡, 我們天南地北都順路的!」童雙怕虞師姐不答應,還拖出了身旁的夏凌。「這是我師兄!別看他看起來不靠譜,實際上人還是不錯, 一起上路的話不用擔心會遇到危險。」虞穗穗默默望天。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小散師兄就是那個最大的危險。但為了混進學府, 她還是做出認真考慮的樣子,「我們二人在外漂泊,沒有明確的方向。」童雙兩眼放光。沒有方向好啊!正好可以一同回去滄瀾學府。什麼天照門,逼的虞姐姐都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這門派不回也罷。「師姐對門派有什麼要求么?」童雙星星眼:「我修行的地方還不錯, 除了師尊有點多事,符修教習有點凶, 刀修教□□板著臉, 陣修教習偶爾會不小心把自己關在陣里以外, 其它都挺好!」夏凌:……他恨不得堵住童雙的嘴。滄瀾學府和其它門派間的最大不同,就在於——這裡什麼都教, 也要求弟子們什麼都學。虞穗穗看過劇情,自是知曉這些。做滄瀾學府的弟子,不僅要選一門主修行途徑, 其它的修行方式也得多少涉獵一點。就像大學里的本專業和選修課, 目前整個仙俠世界只有一個地方是這種教學方式, 童雙看似沒說什麼,卻已不知不覺將自己的老底掀了個底朝天。虞穗穗本來還想找個理由套套話,結果還沒開始套,對方就……自己鑽進來了。而且似乎還極其的熱情。童雙舉著兔子歡呼雀躍:「師姐路途勞頓有沒有受傷?不如我來幫你看看吧, 我應該還蠻會看病的!在我們學院, 我是說門派, 好多同門生病都找我。」「師姐師姐, 這是我做的平安符,裡面有我親自調的安神藥方,我師父都說不錯呢,我師父他是很厲害的醫修,他——」「雙雙!」夏凌不得不出聲打斷。連虞穗穗都愣住了。可以想見,若是童雙繼續說下去,她可能連滄瀾學府有幾個大門都會說出來。虞穗穗眨眨眼,禮貌地答道:「嗯嗯,謝謝你。」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非常不解。女配怎麼會對她這個炮灰如此殷勤?虞穗穗不算社恐,可也不是社牛,這種情況下,她乾脆拿出了逢年過節走親戚時的必殺技——微笑。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笑就完事了。好在三人組裡的那位喬姑娘話更少,只安靜地躲在夏凌背後,怯怯地望著他們一行人,像一個淡淡的影子。先前沒注意,一起上路后才發現:喬姑娘身上沒有靈氣波動,應是一位普通的凡人。【真的是人類嗎?】她偷偷問謝容景。經過那位腦殼被擰掉的書生惡靈后,虞穗穗就知道了:在這個玄幻的仙俠世界,哪怕對方看起來沒有靈氣,也不能掉以輕心。謝容景就沒靈氣,但他能殺怪,會認路,還耐心地解答了她的疑惑。【嗯,是的。】虞穗穗放下心來。還好老闆對黑暗生物的感覺十分敏銳,若是再有個什麼嚇人的玩意兒出現,也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就像看恐怖片有了彈幕預警一樣,她非常滿意。見她開心,大反派似乎也很高興。他走在虞穗穗的左側,目光如同四周淡淡的霧氣,輕輕地落在身旁的少女身上。夏凌見到這一幕,微微有些疑惑。那位天照門大小姐的狀況很好,看上去完全不像被蠱惑、或是被利用。……難道是他想岔了,這隻魔族確實是善類?男主對此相當好奇,殊不知虞穗穗也在默默八卦他。方才在攀談中,她已經了解了現在是什麼劇情。此時夏凌剛剛拜靈君為師還沒多久,正帶著小師妹下山歷練。至於喬姑娘,則是他們幾個時辰前從山賊手中救下的凡人女子。不得不說這個橋段很老套,虞穗穗想。男主英雄救美的情節,在整個劇情里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次。俗話說幫人幫到底,如今他們現在就是往喬姑娘的家,方寧鎮走。根據虞穗穗曾接收過的信息,每次被救下來的美女都會「眼含春水,含嬌帶俏」地看著夏凌。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主要是這個仙俠世界沒有後宮這一說,名門正派明面上都是一人一個道侶,夏凌身為男主,自是更不能接受她們的美意。她看了看面色緋紅的喬姑娘,又看了看渾然不覺的夏凌,頓時振奮起來,覺得這趟旅程還挺有意思。至少可以身在吃瓜第一線。……和虞穗穗的悠哉不同,夏凌還是放不下心,彷彿有一根弦始終綳得極緊。師妹不聽勸,一定要和人一同上路,他拗不過童雙,只能妥協。只是一個天照門大小姐倒是沒什麼,可那個叫謝容景的魔族,他總是覺得不太對勁。夏凌從前習慣了走在最前方開路,現在卻時不時回頭,不著痕迹地朝魔族的方向張望。那名魔族正和虞穗穗一同走在月光下,神色自然而溫和,看起來相當正常。察覺到他的視線,對方還朝他揚了揚眉。夏凌:……他集中注意力,試圖找到謝容景眼眸深處的惡意和陰戾。失敗了。對方全程面帶微笑,時不時還附身同那位大小姐攀談兩句。若不知謝容景的真實身份,夏凌或許真會認為他是什麼翩翩公子。「師兄,小心腳下。」童雙提醒道。夏凌走走停停,一不小心被什麼東西狠狠絆了一下,好在他常年練劍,也練出了優異的條件反射,這才堪堪穩住身形。他低頭,看見一隻青白色的手正抓著自己的腳踝。是一隻怨靈。深淵附近陰氣重,偶爾會出現這種東西並不奇怪,夏凌點起火球將其驅散時,餘光瞟到謝容景略帶戲謔的笑。夏凌眉頭一跳。下一秒,謝容景反倒落落大方地開口。「這位道友,你沒事吧。」他語氣友好,眼神清澈,將其餘三人的目光也吸引而來。沒事個鬼,夏凌想。若不是師妹提醒,或是他反應慢了那麼一秒,那隻鬼爪子都可能會將他的整隻腳都扭下來。他的右手已悄無聲息地放在了腰間的佩劍上,時刻警覺著。倘若謝容景故作鎮定,或佯裝不知,夏凌都能確定:此事和這隻魔族脫不了關係。偏偏對方譏諷的不加掩飾,也詢問的大大方方。魔物作惡后,不是想盡辦法遮掩,便是欺騙討好用以矇混過關……哪有這樣的?夏凌又沒那麼確定了。他的手在劍柄上停留了幾息,又猶豫著放了下去。轉身太快,也就沒看見謝容景似笑非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細細密密的銀針。虞穗穗卻是看見了。不僅看見,由於她一直和大反派靠得很近,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手在袖袍下輕輕晃動。是在結印吧。那隻鬼手是他召出來的沒錯吧。謝容景笑意淺淺,看上去還有些意猶未盡。這是又要幹活了,虞穗穗想。和從前的「成為白月光」相比,她現在又找了一個新兼職,叫作「仙俠世界和平調理師」。她集中精神,準備繼續勸大反派。不得不說,自從兩人在深淵底部呆了一個月後,虞穗穗明顯感到和謝容景的關係有質的發展。比如剛剛和他講道理,他就聽進去了。於是,她接著整理了一下語言。【點到為止叭,還需要他帶我們去學府呢。】謝容景嘴角的笑意漸漸凝住。他微微一怔,半晌才小心地問道:【……你看見了。】虞穗穗點點頭。從她的角度看,大反派側臉如玉,長睫在眼臉上垂下淡淡陰翳。謝容景只是短暫地錯愕了一瞬,再開口時,又恢復了那副笑眯眯地表情。他沒有繼續傳音,而是溫和地輕聲評價道:「他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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