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含精純魔力的強大攻略對象,卻幾乎不需要宿主付出任何的努力,就可以易如反掌地將他拿下。
想到這裡,系統情緒高昂,它美滋滋地蜷起尾巴,和睡得四爪朝天的魔女一樣一夜好眠。
……
然而另一邊,一座宏麗的奢華城堡房間里,被系統惦記的阿希爾德卻難以入睡。
因為被魔女不經意間地碰到了手背,夜晚躺在寢宮的柔軟大床上,金頭髮的王子殿下望著頭頂上的鎏金帷幔長久地出著神,少年的腦海里反覆浮現出白天的場景。
雖然只是短短的接觸,但不得不說,阿希爾德在那一瞬,他連兩人未來幾顆魔女龍蛋的名字都想好了。
「陸茜……」
膚色瓷白的少年臉頰微微泛紅,實在睡不著,阿希爾德拿出刷比拉索校園論壇的魔法器具打卡,達成這周簽到一萬樓的小目標。
正巧,半夜的魔女俱樂部上架了一大批她的魔法閃照新品,於是他立刻眼疾手快地以十萬金幣的價格一槓桿成交。
成交后,快遞很快由黑鴉使魔送來,阿希爾德一張張地認真翻閱內容,最後,他將它們一半塞入緊貼著自己赤裸的胸口,另一半放到枕頭下面,閉上眼睛,熄滅了懸燈。
「希望今晚我也能夢到她,」他低聲說,「那一定是個無與倫比的美夢。」
……
……
第二天清晨,陸茜一來到學校,系統就提醒她去和她的後座搭話。
為了不讓孩子驕傲自滿,系統還沒有提對方的易攻狀態,只是說,「美好的一天要從互相問聲早安開始!」
「我知道了,」魔女隨口說道,「你先讓我接待完這一批顧客哦。」
她每早都要經營血賺銅幣的晨間占卜生意,這是魔女收入的主要來源之一;但因為生意一直很火爆,一直扣眼睛會忙不過來,所以占卜的媒介採用了材質普通的紅色水晶球,而不是她的眼珠子。
等排在陸茜桌前的長長隊伍慢慢散開,她收拾好課桌上五顏六色的小水晶珠,又一枚枚點好銀錢。
「將你取的那些奇怪外號通通都忘掉,記住他叫阿希爾德·克勞德特里安;克勞德特里安是『純血家族』的意思!」
系統諄諄提醒道。
「我知道了。」
魔女冷靜地點點頭,在心裡又默背了二十遍對方的名字。
原來他是只脆皮的純血人類,她想,那她可要對他注意一點。
魔女直起背脊,準備正式開啟自己收集生命能量的攻略之旅,她使用在掃帚上演練的搭訕男孩子的俏皮語氣,轉頭向對方問候早安:
「阿克勞斯,你早——」
「嘩啦啦——!!!」
然而魔女話音落下的后一瞬,原本像在神遊的對方,卻猛一下子從座位站起身!
他慌張連退兩步,彷彿不可置信般地望著對方。
「……」
教室里的許多人被這巨大的動靜驚得紛紛看過來,可是一身漆黑斗篷的金髮少年卻不管旁人怎麼想,他低著頭,雙肩微微顫抖,從斗篷里漏出的秀美指尖抵住桌子,連他的桌角也在發顫。
「你……」少年的聲音輕得如同夢遊,「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魔女歪頭,不知他為何如此激動:「是啊!」
她:「我在和你說話,這怎麼啦?」
而得到了魔女的回復,少年在原地站了幾刻:「……」
隨後,他居然轉身就跑!
魔女:「???」
看著對方一路跌跌撞撞跑出教室,還和正走進來的紅虎班主任差點撞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陸茜問系統,「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系統:「……」
見系統沒回答,陸茜撓撓頭,試著從她的角度去理解對方。
「哦,我明白了!」
過了一會,她說,「是不是他突然想起來自己早上沒吃飯,所以趕著課前去捉點耗子吃?」
「他早說嘛。」魔女從書包里掏出了一大袋魔法真空耗子,撕開一個口,從裡面磕出了半坨,然後將剩餘的全部倒進自己的嘴裡。
她鼓著臉含混咀嚼道,「我也沒吃,我可以分他兩隻的!」
系統:「………」
系統不是不想懟吝嗇小氣的健忘魔女,而是它壓根來不及回答她的提問,因為它正被突如其來的龐大愛情能量灌滿——
只是被魔女搭了句話而已,阿希爾德·克勞德特里安的好感度便飆升到了驚人的68;這已經屬於【戀人未滿-他對你的關注已逐漸無法遮藏】的高級檔次;
即使在喜新厭舊的人類里,這也是超喜歡對方,才會有的數值了!
系統一邊充電,一邊憂心忡忡地想,不會這傢伙原來是個大變態吧?
會不會以後他的好感度會超過100,甚至更高?!
——不會吧不會吧!!!
……
……
大概到第二節室內戶外課的打鈴時分,一身漆黑的阿希爾德才默默地回到了座位。
剛坐下,他便發現了桌子上的幾隻散發著詭異氣味的黃毛小魔鼠屍體,第一反應是有誰在向他惡作劇,而且手段還很下作,專挑他有潔癖的弱點下手。
可隨後,能熟背魔女3萬個小癖好的阿希爾德只是稍作思考,他當即明白,這或許是魔女送給他的東西。
於是頓了頓,他毫不遲疑地將那幾隻死耗子放入口裡,強行吞咽下后,又將桌子上的水漬擦凈,魔力消毒十遍。
這才試探著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前桌正忙著專心寫東西的小魔女兜帽。
「陸同學,」他用很低的聲音向她搭話,「我回來了。」
「我桌子上有幾隻好吃的魔鼠,那是你送給我的嗎?」
他問。
「啊!是我送的!」
發現他回來了,魔女果然轉過頭,她第一時間向他道歉,「對不起!阿希爾德·克勞德特里安!」
系統說他忽然離開,是因為她喊錯了他的名字,他感到委屈所以才跑掉;因此魔女自然要向他承認自己的健忘,並希望能通過她的道歉,讓對方心裡好受一點。
「你桌子上是我送的禮物,」她說,「是我的一點小心意,還有,」她舉起手裡的羽毛筆和紙——
「我正在默寫你的姓名。」魔女向他展示羊皮紙上的內容。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阿希爾德的名字和姓氏,從他離開到現在,她大概已經寫了500遍,「以後我絕不會再說錯你的名字,阿希爾德!」
魔女認真地向他許諾道。
「……」看到那張寫滿他名字的羊皮紙,阿希爾德一下子連脖頸都紅了個透,「好,好的!」
少年又開始渾身發抖,他近乎是大口喘氣地回答道。
阿希爾德低垂著頭,美麗的兩頰染上了一片好看的紅暈,剛才因為不想在魔女的面前失態,做出什麼他今後無法原諒自己的錯事,大腦一片空白的他下意識跑了出去,可一出教室他就後悔了。
為了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好好地和魔女對話,阿希爾德在外面變回龍形,他繞著王都飛了整整六百多圈,直接造成了女神首飾上空,大片大片的烏雲群聚;外面到現在還在下瓢潑暴雨,比拉索的全部戶外課也因此通通取消,變成了無聊的室內活動。
「我,」他臉頰發燙地說,「我剛才把你送給我的禮物都吃了,非常美味,謝謝你,陸同學。」
「你可以叫我陸茜。」
一直扭著脖子和他說話有點累,魔女乾脆轉了過來。
她趴在對方的桌子上,寫出了她的東方真名,和某一個『阿希爾德』的字母名緊緊挨在一起;她告訴金髮少年,「在我的國家,我的名字其實是這樣寫的,『橫豎撇捺橫』——是不是很有趣?」
「……」
少年聽見自己轟鳴如雷的激烈心跳聲,魔女和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彷彿像是三晶日的火流星墜落在身上,卻沒有任何的灼燒感,只是讓他莫名想要流淚。
他拚命忍著淚水,認真地沖她點了點頭。
「陸茜(lu-qia
)。」阿希爾德毫不費力地發出了獨處時練習了上萬遍的發音,他問她,「我讀得准嗎?」
「……一點都沒讀錯,你好厲害啊!」
聽到他的發音,魔女忍不住驚嘆道。
少年的語調分明遊刃有餘,可陸茜卻被他一次到位、字正腔圓的優美讀音震撼到了。
連和她認識十幾年的系統都發不出這樣的東方音節,上一次聽到是媽媽喊她回家,於是少女忍不住向他湊得更近了些。
她拜託道,「我好久沒聽到有人這樣叫我了,可以請你再說一次嗎?阿希爾德?」
「……」
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她甜美的呼吸近在咫尺,阿希爾德一直背在身後的雙手忽然變成黑龍銳爪,它們硬生生掐斷了自己魔法鋼材製造的課桌背椅,將其碾成分子碎塵。
「好、好的。」
他答應道。
少年的臉紅得刺痛,他還以為是自己緊張過頭,渾然不知這是因為臉上冒出了一堆黑色鱗片的緣故。
「哦,你也可以叫我茜茜!」
魔女在腦內系統的提示下,對他這樣說道。
「叫你……茜茜?」
——她允許他叫她茜茜?
阿希爾德發現自己罩在腦袋上的兜帽正透出陣陣熱氣,像班主任的尾巴著了火似的燒焦氣味,熏得他無法呼吸,頭腦發暈,於是他不得不摘下斗篷。
而在他摘掉漆黑斗篷的一瞬間,一個金髮藍眼,容貌奪目的少年出現在眾人面前,可下一瞬,周圍幾個原本正說笑打鬧的同學,卻被他臉上那密密麻麻的黑鱗嚇得猛一縮肩。
「天啊,那什麼鬼東西!」
「他的臉是怎麼了,那個是中了詛咒吧?!」
「……」
沒一會,阿希爾德立刻從周圍人異樣的目光里,察覺到了自己駭人的醜陋模樣。
如果此時此刻,魔女不在這裡,或許他只會一臉冷漠地拉上斗篷,當做無事發生;
可眼下,魔女就坐在他的面前,他竟然向她暴露出了最糟糕失態的一面——!
阿希爾德湛藍的眼睛立刻浸滿了淚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剛才那樣衝出去,那樣做,魔女只會覺得他更沒教養。
反正他早就在她面前丟盡了顏面。
「我,」阿希爾德迅速戴好兜帽,他努力地向她解釋,「我只是情緒激動才會這樣,我平時不是這樣的,我長得很俊美,很——」
淚水從少年的臉上流下來,砸到教室的地面,直接把那一小塊腐蝕融化,穿了個洞。
「我,」他抽泣著說,「我其實很美麗的,你相信我,茜茜。」
「黑龍的鱗片!」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魔女忽然握住他的手,她激動地吼道,「黑龍的眼淚!」
阿希爾德:「?」
「可不可以讓我收集你的鱗片和眼淚?我大量、有償徵集!」
魔女兩眼放光地向他求葯。
——阿希爾德並不是柔弱易折的純血人類,而是血和肉都火辣辣、能辣穿人嗓子眼的猛毒黑龍。
得知了這點,藥劑師魔女幾乎要在他面前上躥下跳了。
她製造的愛情魔葯雖然口碑一向不錯,但唯獨缺了黑龍的唾液、眼淚、睫毛、頭髮和鱗片血液;如果有這些材料,再加些獨角獸的鬢毛,說不定她的魔葯質量會更上一層樓——
將獨家秘方做到極致,這是每一位魔葯大師的畢生追求!
「別哭了,你已經是我見過,最美麗,最美麗的男生了。」
魔女真的一點也沒有撒謊,她的審美向來異於常人,什麼挺拔的鼻樑、寶石藍色的瞳眸、帥氣的面容其實都無法吸引到她。
可是少年吃她禮物后的努力讚美、讀她姓名的認真專註、還有他這熱辣辣的奇妙體質,都讓魔女的目光前所未有地集中到了一個異性身上,「只要你給我這些材料,你的唾液、眼淚、睫毛、頭髮和生長期自然掉落的鱗片——」
「我就答應,可以任意實現你一個願望。」
她心跳極快地允諾道。
「……」
「那——」
阿希爾德感覺自己的心臟像被細小的電流穿過,剛才被魔女牽了手,還被她誇獎美麗,他垂下眼睫沉默了一會,才說,「我想當你的龍。」
「當我的龍?」
「嗯,只要結了契約,你可以隨時隨地騎在我身上,樂意去哪裡取材都行。」他說。
這樣,魔女就能想拔他鱗片就拔,而且,在她有任何需要的時候,他也能應結契的魔法契約,以最快速度到達她的身邊。
他暗戀了陸茜整整三年,從開學的第一眼就對她一見鍾情;第一次和她說上話,便被耀眼又溫柔的魔女再一次深深吸引。
——他為她的每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呼吸不能自已。
「宿主,你的攻略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可以把他甩掉了!」
魔女聽見系統在腦海里說道。
「……」
陸茜看著面前微微低著頭,等她回復答案的兜帽少年,他淡金色的髮絲柔順垂落,眼眸則宛如湛藍的海面被陽光照耀,柔而剔透;臉龐兩側的黑鱗漸漸消去,臉上透露出緊張和無措的兩種表情。
對方見她一直不回答,半餉后,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他施了個屏蔽魔法,在她耳側說了一句話。
「……!!!」
魔女頓時瞪大貓瞳:「真的嗎?你說的情況屬實?」
——他被奇怪的生物詛咒了,可他有一條那麼長、那麼大的毛絨尾巴?!
——那條尾巴還比她見過的所有生物都飽滿蓬鬆、甚至比紅客老師的都要圓潤、都要毛茸茸!?!
阿希爾德微微點頭,「我毫無半句虛言,待會你可以讓我喝下真話魔葯,再來詢問我一遍。」
於是,魔女肅然地點了一下頭。
她將對方的手放在胸口,鄭重其事地說道。
「那麼,從這一刻起,」她說,「你就是專屬於我的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