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摸不清狀態的魔女聽話地乖乖吐出舌頭。
而金髮男生則像條陰影中匍匐的大黑蛇,他慢慢地靠近她淡粉色的唇,空氣里有股濃郁的糖果味道,是那瓶被一口喝光的愛情魔葯殘留的香氣。
「我喝了你特意為我研製的東西,所以我可以真正地親吻你了。」
阿希爾德說。
此時的他如同將要捕捉最兇猛獵物那般謹慎專註,因為魔女像只小豹貓,她外表甜美乖巧,如雛鳥的茸毛,爪子撓起人來卻尤為鋒利。
所以他必須時刻警惕,但終於擁有這夢寐以求的機會,少年線條優美的肩膀微微顫抖,耳內也響起一陣巨大的轟鳴。
在心中告訴自己必須冷靜,他緊緊扣住少女的手腕,「茜茜……」
「?」
認真吐著舌頭的魔女很聽話,她眼睛睜圓溜溜的,微歪著頭,不知道自己這幅模樣在對方眼裡究竟有多可愛。
「怎麼了,阿希爾——」
話還未說完,她就失去了語言能力。
「……!」
下一秒,糖果和唾液的甜味在兩人的唇齒間蔓延開來。
陸茜的心臟瓣膜像被一片柔軟的羽毛撓過,帶來陣陣的酥麻癢意,濕潤黏膩的吮吸聲在安靜的魔葯實驗室斷斷續續響起來。
「茜茜,」阿希爾德在她的耳邊提醒,他的聲音低沉而輕盈,像是刷了一層蜂糖般的甜蜜,「咬舌尖會痛,不可以使勁。」
「哦!!!」
魔女立刻改咬為啾。
這如何和小魚戲耍的感覺令人上頭,到最後,她感覺親得嘴巴都有些發脹。
於是她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幾下,推了把對方毛茸茸的金色腦袋,不舒服地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咳,阿希爾德,我們先休息一會……」
此刻的魔女恍然大悟,她終於意識到,原來真正的親親要張開嘴巴的!
她一直以為只用擦一下唇角,或者咬一口就是接吻。
不過現在她有點累了,正準備申請歇歇,卻見阿希爾德放開了她,自己主動後退了幾步。
魔女既慶幸又遺憾,「你也親夠了嗎?」
她還準備休息休息,待會再來一次呢!
「沒有,我沒親夠,我還要親。」
少年擦了把艷紅的唇瓣,他鎮定地說。
他抬起胳膊,遮住自己臉上突然浮出的黑色斑鱗,它們在室內明亮的魔法燃晶燈照耀下,散發著鑽石般熠熠的奇異光彩。
「你閉上眼,用手捂住眼睛,等我十分鐘。」
他交代著,一邊轉過身體,努力不去看她。
讓鱗片重新隱藏起來需要時間,但他現在一看茜茜就激動,冷靜不下來,所以不得不這樣做。
「好吧。」
魔女點點頭,正好她也需要休息,於是她抬手捂住自己的雙眼,很乖地坐在地上等待起來。
她知道阿希爾德不喜歡她看見他滿身「醜陋」鱗片的模樣。於是抱著膝蓋邊等待,邊仰頭複習起不同的蝸蠕蟲的生長周期屬性。
除了睡覺,魔女很少浪費時間。
「藍蝸蠕蟲的卵必須必須被埋入冰下,零下六十度的溫度才能存活;紅蝸蠕蟲的卵要用鳳凰的明火炙烤……」
可沒背一會,陸茜又感覺自己被人從地上抱了起來,耳尖還被輕輕舔了一下。
「我們還是再來親一會。」
少年從背後摟著她說。
只是在平息情緒的時候,不注意朝可愛魔女的方向望了一眼,他便又剋制不了自己了。
於是他乾脆抱回小魔女,先吻了一下她的眉毛,再伸手將她的長發往耳後撩了撩,宣佈道,「我好了。」
「???」
「撒謊!」魔女看到他耳後根的黑鱗,「明明這裡還有!」
「這個沒事。」
說著,阿希爾德從袍子里掏出一瓶「複製」新的愛情藥水,當著她的面喝了下去。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瓶了。」
衣袍的魔法空間袋裡傳來諸多玻璃瓶碰撞的清脆聲響,少年微微搖晃了下瓶口,他冷靜地保證道。
嚴格意義上來講,魔女研發的這種愛情魔葯既然能抑制他的猛毒,自然也能抑制他的顯性發情狀態,聰明的比拉索學生會長兼常青樹年級第一名,經過大膽設想后,他立刻果斷實踐。
果然兩分鐘后,他真的不再冒鱗。
阿希爾德·法蘭特度過了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個傍晚。
等到夜幕降臨,佔據整個二樓的天花板背景從明亮太陽轉換為了浩瀚星空,魔女看了眼時間,才赫然發現他們玩樂了好幾個小時,連晚餐都沒顧得上吃,今天的魔葯實驗也沒來得及做。
因為阿希爾德獨自在家把山洞改造得太漂亮,太豪華,連魔女也不禁內心溫情了些許時刻,任由光陰虛度在這些唇齒交換的瑣事之上。
然而一旦感到腹內飢餓,她就斷然翻臉,直接推開了男友。
「我餓了,不親了,我要去捉點新鮮的小魔獸吃!」
她宣佈道。
慵懶地半倚著牆,阿希爾德點了一下頭。對於魔女隨心所欲的天性,他已爛熟於心,自有無數方法應對。
「那最後再一次。」
阿希爾德伸出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戳了戳懷裡小魔女粉嘟嘟的臉蛋,從她莓果色的唇瓣上輕輕滑過。
此時兩人的腳邊,原本乾淨整潔的魔葯室地上,到處都堆滿了散發著香甜糖果氣息的愛情魔葯空瓶。
因為回家后親得太入迷,他們誰都沒去數阿希爾德到底喝了多少,陸茜自信地心想,反正醉一瓶是醉,十瓶也是,她的藥劑雖說稱不上完美無缺(會使人醉葯),但起碼對身體是沒有副作用的,想必複製品也是如此。
肚子里發出飢腸轆轆的咕嚕聲,魔女想,親吻原來是這麼浪費時間的一件事!
以為真正的親吻每次都要花這麼久的魔女說,「以後我們每周定一個親親日,固定時間才能做這種事!」
「好。」
絕不。
少年隨口答應后,又開始不厭其煩地描摹她肌膚上的每一縷香氣,他吮吸她已經被親得微腫的唇瓣,探進去,熟稔地勾走那甜美的汁液。
「茜茜,」他和她額頭相抵,藍如寶石般的雙眸快要融化殆盡,魔女被他這麼凝望,偶爾會產生自己下一秒就被生吞入肚的錯覺,「你真的很美味。」
他說。
阿希爾德不知饜足地輕吻著她,魔女卻像一隻吃撐貓糧后鼓著肚皮,不耐煩想立刻去曬太陽的小貓。
「再給你十秒。」
她無情地通知男友。
或許人和人真正熟悉、靈魂也開始交疊后,才會漸漸在彼此面前展示出自己最真實的樣貌。
性格單純善良的小魔女,有著她我行我素的一面;而看似充滿遙遠距離感的高貴王子殿下,卻在她一回山洞,就如同一隻大狗狗一樣圍著她黏人得團團轉,絲毫不像他在學校和宮廷僕人面前那般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樣。
正如魚離水太久會難以呼吸,年輕的黑龍王子離開自己的愛人太久,他也會覺得非常不安。
於是反覆地用親吻證明他們之間沒有距離感,沒有變得陌生起來,「我知道了。」
阿希爾德珍惜最後的每一秒,他按住魔女的肩膀,不讓她立刻逃跑,因為知道她會耍花招,「為了公平,由我來數數。」
他強調道。
可不論他再怎麼珍惜,十秒也不可能像一小時那樣漫長。
時間到后,魔女再次無情推開面前熱乎乎的金色腦袋,她擦了把被吻得通紅的唇瓣,決定把親親日從每周一次改為每月一次。
「走吧!咱們去捉土耗子!」
她說。
金髮少年不緊不慢地站起來,牽起她的手,「等我臉上的鱗片消完,茜茜。」
這回他沒有及時喝葯(因為徹底喝完了),深深淺淺的黑龍鱗便刺破了他的皮膚,從他的雙頰,耳後、甚至蔓延到了脖頸深處。
微微的血痕從少年的雪白襯衫滲了出來,這一幕看著著實有些嚇人,但因為他的容貌實在過於昳麗,顯得這個悚然畫面有種說不上來的誘惑美。
連肚子很餓、快要失去所有耐心的魔女都忍不住讚美了他一句,「阿希爾德,你真是無論何時都很好看。」
而被她表揚的金髮少年微微彎唇,「謝謝。」
說完這句話的下一瞬,他便失去了意識,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魔女急匆匆在大半夜載著男友飛去醫院。
這是第三次。
還是熟悉的生命急救科,熟悉的尖耳精靈醫師,今天她正巧值夜班。
這回她給阿希爾德打了一袋深褐色的康復吊針。
「咋又是你們喏!」
「我都說了小年輕有激情雖好,但不要貪多,」這回尖耳精靈醫生的口吻都變得有些無奈了,她問,「他是不是喝了很多愛情魔葯?」
都不用靠近,她都聞到這男孩子身上濃郁的糖果氣味了。
魔女點了點頭,告訴醫生,「這個葯是我做的,可以抑制他身上的猛毒和發情,沒有任何副作用。」
「小姑娘,你還是太年輕,」活了幾千歲的尖耳精靈醫生一眼就看出了魔女的有限閱歷,「確實沒有別的副作用,但是葯三分毒,他現在對你產生抗藥性了。」
「抗藥性?」
「不信你試試看,讓他舔一下你的手。」
精靈醫生說完就搖著頭走了。
魔女在病床前等了一會,阿希爾德才緩緩醒了過來。
看到莫名有些眼熟的醫院急診科,他的心便下意識地一沉,像是有塊重重的石頭壓入心臟,使他開始呼吸困難。
這時,陸茜按照醫生的囑咐,她伸出一根手指,說道,「阿希爾德,麻煩你舔一下哦!」
「好。」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聽到魔女的要求,金髮少年便毫無遲疑地捏住她的手,在上面輕輕舔了一口。
緊接著——
「茜茜,」金髮少年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唇。
他蹙著眉說道,「我的舌頭好像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