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洞府裡面有廢棄的廚房，蘇瑤瑤收拾出來，給陸誅做了一條紅燒魚。
調料之類的東西是從顧白虞那邊拿過來的。
陸誅坐在飯桌前，看著眼前的紅燒魚，抬手，慢條斯理地夾了一塊放進嘴裡，然後動作一頓。
「怎麼了，不好吃嗎」
蘇瑤瑤對自己的廚藝還是比較自信的。
上輩子，自從她天天吃外賣把自己吃胖了十斤之後，就開始學著自己做飯了。
有些事情，上手的時候看著很難，會了以後其實就不難了。
「明天想吃紅燒肉。」
蘇瑤瑤: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我現在過來是要跟你說第三件事的。」小娘子擺正臉色。
男人眉目下斂，慢吞吞地夾著紅燒魚吃，表情冷淡道：「哦。」
兩人之間陷入一陣古怪又默契的沉默，陸誅抬頭看她，臉上表情未變，蘇瑤瑤卻明顯感覺他整個人的態度有所轉變，像是變回了最初的模樣。
冷靜、警惕、沉默。
像一塊毫無感情的木頭。
他望著她，瞳孔深黑，倒映出蘇瑤瑤那張:
「第三件事，」少女輕輕彎了彎眉眼，「你笑一卜。"
陸誅愣在那裡。
「真的，沒騙你，這就是第三件事。」說著話，蘇瑤瑤再從儲物袋內掏出一堆東西。
「這是生容符。」
「這是隱身符。」
「這是治療內傷的丹藥。」
「這是治療外傷的丹藥。」
「這是替身符、傀儡符……」
他們的關係，結束了。
蘇瑤瑤心中略有些惆悵，可她也知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誰能待在誰身邊一輩子呢？她跟陸誅之間本來就是交易。
「好了。」蘇瑤瑤把自己收拾好的東西都給了陸誅。
男人低頭看著眼前這堆東西，慢騰騰又夾了一塊魚放進嘴裡。
「你是全靈根？」
「嗯。」蘇瑤瑤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話題，她點點頭道：「對啊。」
「不是你朋友嗎？」
蘇瑤瑤：……
「你閉嘴！」
小娘子羞得面頰臊紅，氣急敗壞。
男人卻偷偷勾了勾唇，凌厲細長的眉眼也舒緩柔和了下來，即使戴著這張假面，似乎也能看到假面之下他愉悅的心情。
笑了。
心魔大誓解除。
雇傭關係結束。
蘇瑤瑤心中的悵然到達頂峰，她想，他會離開吧？
「師兄。」突然，陸誅指向自己。
蘇瑤瑤：？？？
男人垂眸看她，眼神專註。
蘇瑤瑤被這樣的眼神盯著，嘴唇使勁抽搐，「師，兄？」
陸誅眼眸閃了閃，「嗯，有點……」
「什麼？」蘇瑤瑤突然覺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鼻息間嗅到一股除了紅燒魚外的清蓮香氣。
「沒什麼。」男人又突然頓住，問，「你會做滿漢全席嗎？師兄想吃滿漢全席。」
蘇瑤瑤：……吃屎去吧你！
蘇瑤瑤萬萬沒想到，兩人結束了雇傭關係，成立了師兄妹關係，她還要叫陸誅師兄。
師兄是叫不出口的，一輩子都叫不出來的。
「春秋是你殺的嗎？」
既然陸誅決定和她一起留在雲水宗，那麼就有一件必須要解決的事。
「是。」
「哦。」蘇瑤瑤沒想到陸誅回答的如此坦蕩嗎，她單手撐著下頜，「那周雪瑩呢？」
「不是。」話說完，陸誅的魚也吃完了。
蘇瑤瑤低頭一看，只剩下一根魚骨架子。
這……
「你魚刺呢？」
「吃了。」
「不扎嗎？」蘇瑤瑤震驚了，鯽魚不是非常多刺的嗎？
「不扎。」陸誅盯著剩下的魚骨架子，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將這條魚骨架子也一起吃了。
蘇瑤瑤趕緊把魚骨架子搶過來，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里。
男人一臉惋惜。
「我們來討論一下正事。」蘇瑤瑤端正態度，「你為什麼會殺春秋？」
「她要來殺我們。」
「我們指的難道是……我和你？」
「嗯。」
蘇瑤瑤立刻拍手鼓掌道：「殺得好！師兄！」
陸誅：……
「那周雪瑩呢？你猜到她是誰殺的嗎？」
陸誅搖頭，「不知道。」
蘇瑤瑤將自己的猜測告訴陸誅，「周雪瑩身上戴著很多靈器，一隻下品靈獸是不可能把她殺了的，我懷疑她真是被人謀害的，本來這事不關我們的事，可……」蘇瑤瑤露出苦惱之色，「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被三長老懷疑了。」
三長老此人，小肚雞腸，陰狠毒辣，從雪獸一事就能看出來，他對置她和陸誅於死地有多執著。
「所以我們要找出殺害周雪瑩的真兇，不然三長老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聽說周雪瑩她的姐姐，周雪晶已經入元嬰期了，這樣的年紀，這樣的修為，若是打起來，我們……要買什麼顏色的骨灰盒？」
男人認真思考，「粉紅色的？」
蘇瑤瑤認真建議，「我覺得紅色的好看，喜慶。」
蘇瑤瑤知道陸誅身上有秘密，不過她不會問，因為她也有。
每個人都有秘密，即使是最親密的朋友之間，也會有無法開口的秘密。
那種只能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無法為外人道的隱秘心思。
第二天，蘇瑤瑤和陸誅在橋上碰面，兩人穿戴完畢，去三峰上課。
雲水宗課程繁多，尤其是針對新人，理論大於實踐。今天一日，他們幾乎都會待在三峰上理論課。
至於為什麼三峰的理論課如此之多，那是因為三峰作為雲水宗最強峰，是著名的人才聚集地，所以不管是理論課還是實踐課，大部分都在三峰。
要去敵人的地盤了，蘇瑤瑤做好萬全準備，她將蘇南濱給她的東西都帶上了。
「你做好準備了嗎？」蘇瑤瑤深吸一口氣，詢問身邊的陸誅。
男人頷首道：「嗯，今天早飯吃什麼？」
蘇瑤瑤：……
兩人先去三峰的飯堂逛了一圈。
跟七峰不同，因為三峰人多，所以食堂內還有專門做飯菜的廚師，跟上次蘇瑤瑤住在宿舍區的廚房很像，不過菜色更豐富些。
早飯有饅頭、包子、油條、白粥等物，都是一些尋常飯食。
不吃白不吃。
蘇瑤瑤和陸誅排隊等吃早飯。
因為陸誅那張出色的臉，所以有人把他認出來了。
傳說此次新人之中，有人殺害了春秋和三長老的二女兒周雪瑩。
雖然這事因為沒有找到證據所以還未蓋棺定論，但大家都知道，被三長老討厭的人，最後一定會變成死屍。
大家都認為這兩個人會夾起尾巴做人，可萬萬沒想到，今天一大早，就看到這兩個人堂而皇之的過來排隊吃三峰的早飯？
「你們七峰難道沒有早飯嗎？」有個男人走了過來，他身上穿著跟蘇瑤瑤和陸誅一樣的制服，不一樣的是他的袍子下擺處綉了三條水波紋。
水波紋的數量暗示著你是幾峰的弟子。
蘇瑤瑤誠實道：「沒有。」
男人被她一噎，雙眸微眯，臉上顯露出怒色，「蘇瑤瑤，陸珠，你們以為躲到七峰我們三峰就不知道拿你們怎麼辦了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躲不過去的。」
「好的，」蘇瑤瑤點頭道：「我們等著。」說完，她轉頭看向前面打菜的阿姨，「阿姨，能快點嗎？」
因為吃瓜，所以耽誤了打菜的阿姨立刻開始給弟子分發早飯。
在輪到蘇瑤瑤的時候，少女聲音清脆，「阿姨，多打點，謝謝。」
阿姨手一抖，粥碗滿了出來。
蘇瑤瑤非常滿意，「謝謝阿姨。」
第一堂課是關於修真界的歷史回顧課。
蘇瑤瑤和陸誅坐在最後面，桑耳也跑過來一起坐。
跟著桑耳一起的還有一個男生，如果蘇瑤瑤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也是跟他們一起進來的新生，叫沈志雲。
「其實我剛才也在食堂里。」沈志雲年紀尚小，說話時一股少年感撲面而來，帶著活潑的陽光氣息。他的容貌也不差，肌膚白皙，面容俊俏，笑的時候還能看到面頰處露出的小梨渦。
「當時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然後我就把眼睛閉上了。」
蘇瑤瑤：……
桑耳還不知道飯堂里發生了什麼事，她跟沈志雲詢問，沈志雲便將早上的事情告訴了她，而這個時候的蘇瑤瑤才知道，原來過來挑釁的人就是她要找的那位全靈根築基修真者，姚舜。
身為舔狗，姚舜身先士卒過來為難他們，確實是正常劇情套路。
可現在姚舜變成了他們的死對頭，那麼她該要怎麼問出全靈根修士築基的秘密呢？
「坐最後面那排的左邊數起來第二個女生，你起來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蘇瑤瑤：！！！什麼問題？
有那麼一瞬間，蘇瑤瑤記起了被高三支配的恐懼。
她將求救目光投向身邊的親友們。
學渣親友們紛紛低下了頭。
只有陸誅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
蘇瑤瑤眼中生出希望，她努力地看著他。
陸誅繼續目視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求救的眼神。
反而正在教學的老師注意到了蘇瑤瑤求救的眼神，直接就把陸誅給喊了起來，「蘇瑤瑤旁邊的男弟子，你起來回答一下。」
陸誅站起來了，卻沒說話。
老師氣憤道：「不好好上課，你們在想什麼？」
男人誠實回答，「中午吃什麼。」
蘇瑤瑤：……
結果是，蘇瑤瑤和陸誅被老師一齊扔到外面去罰站。
蘇瑤瑤站在教室外面，看著三峰之上漂亮的花花草草，假山流水。那些若隱若現的洞府外都被打理的極乾淨，能看到仙鶴銜花，點綴洞府，與蘇瑤瑤在電視上看到的奇幻修真世界如出一轍。
再對比一下七峰……荒廢的野山。
「你想好了嗎？」蘇瑤瑤神色頹廢，覺得按照他們這樣的吃貨和廢物組合，想跟男主團隊斗，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紅燒肉、糖醋排骨、松鼠桂魚、冬瓜湯……」
蘇瑤瑤：……
「我問的是你現在準備怎麼辦？我們要怎麼找到殺害周雪瑩的兇手！」小娘子咬牙切齒。
陸誅身形挺拔地站在那裡，雖然木著一張臉，但那副氣定神閑的態度，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他說，「不知道。」
蘇瑤瑤：……
周雪瑩身為三長老的女兒，三峰的二小姐，她的葬禮自然不會過於簡單，可蘇瑤瑤看著這漫山遍野的白綾，再看一眼全部都穿上了白衣的雲水宗弟子，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聽說周雪瑩這場葬禮要辦三天三夜，你們的課也要跟著停了。」
顧白虞帶來這個消息的同時，還將他們的晚飯也帶來了。
「大師兄，不是剩飯吧？」蘇瑤瑤神色警惕。
「當然不是，我從飯館裡面帶上來的。」
剛剛上課一天，就被罰站了一天的蘇瑤瑤伸手揉著自己的腿，她身邊的陸誅彷彿沒事人一樣正在炫飯。
三峰的老師們大概已經合計好了，要將他們這兩個七峰的外人惡整一頓，每個老師都要點名讓他們回答問題，然後出去罰站。
這一天下來，蘇瑤瑤的腿都廢了。
她揉完了腿，打開顧白虞帶的飯食。
顧白虞帶了兩盒飯，類似現代的便當盒。
一葷兩素，營養搭配。
顧白虞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兩個吃完飯，收好飯盒，然後道：「昨天太晚了，就沒帶你們去看其他的師兄師姐，現在你們就跟我一起去見見師兄師姐們吧。」
蘇瑤瑤坐在木凳子上的身體下意識往陸誅身邊靠了靠。
在感受到他肌膚上非人的冰冷溫度后，她選擇抱住了自己。
「大師兄，師兄師姐們不是都……」
「是啊，」顧白虞笑意不減，提起手裡的香燭紙錢，「我們去看看他們。」
現在大概是午夜。
蘇瑤瑤和陸誅在顧白虞的帶領下來到了七峰後山。
借著顧白虞手裡提著的燈籠，蘇瑤瑤看到了密密麻麻無數墓碑，幾乎爬滿整座後山。
很多，非常多，燈籠沒有照到的地方更多。
雖然這些七峰的師兄師姐們都死的非常慘，但作為從前的陌生人，蘇瑤瑤一個普通民眾在大半夜被帶來墓園，心裡的恐懼不是一星半點好嗎？
「珠珠……」蘇瑤瑤輕輕的叫身邊的陸誅。
男人的視線正落在前面不遠處的墓碑前，那裡擺著顧白虞給眾位師兄師姐們買的糕點果子。
「大哥啊，你可長得點吧。」蘇瑤瑤氣得翻白眼。
陸誅終於回神，「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