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三節 蓓蓓向子成表白心跡

  與老子羅躍進在單位受到羞辱的際遇迥然不同的是他的兒子羅子成一大早就被一片七彩祥雲接走了。

  來接他的是他的同事秦蓓蓓。秦蓓蓓今天顯然在出門前進行了精心的裝扮，天藍色的長外套、內著灰色的高領毛衣，紫色的絲巾在胸前輕揚，銀光閃閃而又小巧的耳墜與她的瓜子臉正相適配，睫毛彎彎與輕掃的淡眉相映成趣，一舉手、一投足，任何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洋溢著一個女孩的青春靚麗與知性。

  「果然不同」，羅子成第一眼就在心底作出了評價。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此刻看一看秦蓓蓓，再想一想上官薇薇，就讓羅子成從心裡感覺到自己的女友上官薇薇是多麼的矯情、多麼的淺薄。

  而更讓羅子成吃驚的是秦蓓蓓竟然開的是一輛銀灰色的沃爾沃，在朝霞的映照下格外熒光閃閃，博人眼球。他打趣道：秦蓓蓓，你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富家女喔。

  「今天是請你這個大博士去當老師，當然不能寒磣了。你想聽一聽這輛車的來歷嗎？」秦蓓蓓說。

  沃爾沃開始啟動，秦蓓蓓的故事也就從這輛銀灰色的沃爾沃開始了。

  「子成，你不知道吧？我其實是一個孤兒。我三、四歲的時候，我南下深圳打工的父親從建築物上掉了下去，當場身亡。我母親料理完我父親的喪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她將我遺棄在寶安區大坳磚廠的門口，留下紙條，請求磚廠老闆秦石收養我，她知道秦老闆結婚後沒有生育。但當時秦老闆年齡並不大，不符合收養子女的條件。他就將我送到了大坳兒童福利院，承擔了我的一切撫養費用，直至送我讀完了醫學院研究生。一個親生父親都無法有他那麼多的付出，一個陌生人，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路人，他就從小這麼養著我，給我提供最好的生活、最好的教育，他的付出不僅僅是時間與金錢，那是無法用價格衡量的感情阿。我畢業后應聘到了現在這個醫院，這是我養父秦石的意願，因為他知道，我父母是濱江人，他是為我尋找我的親生母親預做的準備」。

  說著，秦蓓蓓早已淚光閃閃，她接過子成遞來的紙巾，擦完自己的熱淚，又繼續說道：

  「你也應該知道我是一個醉心於事業的人，要不然同事們不會嘲笑我為冷美人，要不然我也不會進入剩女行列，你猜猜這個世界上誰對我進入剩女行列最著急？不是我自己，更不會是我從沒見過面的媽。是我的秦爸，對這個老頭，我和他的另一個養子白可染都叫他『秦爸』，我秦爸從小就對我很嚴格，不讓我亂花錢，當我快成為剩女了，我秦爸覺得我應該擴大自己的交際圈子，加上我又喜歡攝影，所以硬給我配了這輛車。其實我也沒開幾回，今天不是要去回訪肺癌患者謝金鎖嗎，正好派上用場咯」

  是的，昨天秦蓓蓓就和自己相約，利用她輪休的時間到100到公里遠的謝家鋪去回訪一個做了VATS手術的肺癌患者，這段時間以來，秦蓓蓓一直在為羅子成的科研課題「減輕單肺通氣對通氣側肺和萎陷側肺的損傷的途徑與方法」不遺餘力的忙碌，真的讓自己刮目相看。

  子成不由想到自己的女友上官薇薇，他突然覺得秦蓓蓓就像一杯茶，綿遠悠長，總有回甘。他相信茶是有生命的，很多時候，他都會被茶清頎和優美從容的舞姿陶醉，他會把水中蹁躚起舞的茶葉想象成一位秀美的女子，長袖飄飄、氣若幽蘭。有時候，他甚至有些偏執地認為在物慾橫流的今天，茶是非常寂寞的，寂寞地等待一個人的欣賞，就如眼前的秦蓓蓓。

  而上官薇薇則像一杯圖案新穎的奶茶，第一眼就提人食慾，開人胃口，但開口一喝卻發現杯中的奶茶已有了餿味，不得不一吐為快。

  他為自己的想象自己的神思羞赧地搖了搖頭。

  子成接過蓓蓓的話頭道：「你有一個好爸爸可以少奮鬥多少年，我現在都沒考慮過以後怎麼辦。我媽說我家窮的叮噹響，連換套房的首付都拿不出。」

  「不要緊，你家的情況我知道」，蓓蓓說。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你難道沒看出來，我一直在關注你嗎？」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子成有意將「關注」改成了「關心」。

  「關注你，也關注你的小女友上官薇薇」

  「為什麼你要關註上官薇薇？」，子成有點不解。

  「你不懂的，有個成語叫愛屋及烏啊，恕我直言，你與上官薇薇真的不合適。對你而言，她只是一道絢麗的光，走不近你的身旁，更走不到你的生命里去，她只會是一個過客，只能陪你走一段很短很短的路程，她就消失了，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迹。」

  這下輪到子成為眼前這個女子的直率、坦誠與執著而感動。

  「子成，你知道嗎？命運讓我與你相遇，我就想陪著你走完這一生，無怨無悔」，秦蓓蓓的話語是如此詩意如此火熱。

  還需要子成說什麼嗎？一切的言語都是多餘，秦蓓蓓此刻並不在等子成的回答，她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心意。

  一絲又一絲薰衣草的味道在車內瀰漫，這是蓓蓓喜歡的味道，更是子成喜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