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女妭
陰世。
紅月之下。
剛剛聽到火火言道,萬毒門分壇之中,還有著好幾隻怪級邪祟,周白就誕生了一個想法。
這些怪級邪祟,只要能夠殺死,錦司肯定是不會留的。
「小心,跟我走。」
周白一把撈起心鬼,如同陰神夜遊。
百里之距,不過轉瞬之間。
「這裡是哪裡?荒郊野嶺的。」
心鬼有些心疼城隍印里的香火,就這麼短短的一瞬,三籌香火,可就沒了。
周白雖然執掌著城隍印,但到底不是神道時代牧守一方的城隍爺,巡山觀水,一步千里。
只能藉助香火,強行催動城隍印。
蝸牛谷離古月縣甚遠,只需三籌香火,周白覺得值。
「別著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尋了一處山坳,藏住身形,低聲道:「小心,你且去谷中看看,有沒有垂死的邪祟,這可都是香火啊!」
雖說,以寧主司的本事,想要殺這些圈養的邪祟,根本不可能拖到陰世斬殺,但為了避免有些掌令使遁入陰世查看,周白覺得還是不宜被人發現。
否則,到時候根本解釋不了。
肉身不在這邊,偏偏靈魂進入了陰世,這是將要墮落成邪祟,到時候再一時技癢,隨手碾死自己這隻小螞蟻,豈不是虧大了。
不一會兒,小鬼頭就興緻沖沖回到了身邊。
「怎麼樣?」
心鬼興沖沖道:「老大,不出你所料,谷內果然五隻邪祟快要消散於紅月之中了。」
「老大,你的形象在我心中突然就高大起來了。」
「我對你的景仰,有如通江之水,滔滔不絕。」
「好了,別拍馬屁了。」周白打斷道:「一隻邪祟一籌香火,谷里沒人吧?帶我過去。」
「沒人。」
小鬼頭就像是獵人一樣,充滿了滿載而歸的喜悅。
谷內。
周白掏出城隍印,快速將城隍印印在邪祟的腦袋上,就像是在地上撿錢一樣開心。
「香火得十二籌」
「香火得十七籌」 ……
這些邪祟生前都要比下弦怪級邪祟「肺」強上不少,一共五隻邪祟,得香火七十一籌,一大筆香火錢。
從心鬼那裡就可以看出,這些香火就像是人間的七色錢,對孟姜女也一定很重要,等到孟姜女接受完封神鑒木片的傳承,說不定有大用。
當然,對周白最重要的還是這些邪祟貢獻的的清氣。
一隻怪級邪祟提供的清氣就足以晃動第七重神藏境的瓶頸,再加上這五縷指頭般粗細的清氣,破開第七重神藏說不定根本不需要劍沖廢穴秘法。
小鬼頭獲得了五籌香火,周白獲得了五縷清氣,兩個傢伙有些忘乎所以,就像是仙人一般。
「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吸了幾口氣,心鬼和周白面面相覷,一種相逢一笑,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覺油然而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周白的心裡話。
不得不感嘆,神道時代的神靈,確實無與倫比,居然能寫出這麼美,這麼震撼人心的句子。
噗噠~
一個黑瘦小姑娘墜落在周白面前,就像一個小黑炭。
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說時遲那時快,周白一個激靈,就像是砸核桃一樣,城隍印就砸在了小黑炭的腦殼上了。
「什麼東西?」
心鬼一個驚呼,躲在了周白身後。
他倆差不多高。
周白防備著看著疼得在地上打滾的小黑炭,並沒有接著出手傷她,城隍印已經在她的頭上烙了印,就跟孟姜女一樣,在城隍這邊上了鬼籍。
良久,小黑炭不在咕隆,趴在地上,臉朝下一動不動。
「小心,你去瞧瞧,咋個回事兒?」
「不去不去。」
「你是老大我是老大,哪兒有事事要老大親力親為的,那還要你當小弟幹什麼,快去。」
小鬼頭拗不過周白,一步一挪窩地走向小黑炭,回頭看向周白,一臉哀怨。
「快快~」
周白在一旁催促。
哪知道小鬼頭剛將小黑炭一翻身,小黑炭張口就噴出一口火焰,燒的心鬼吱哇亂叫。
「你們是哪個?不講江湖規矩,為啥偷襲我?」
小黑炭雙手叉腰,鼻子噴著赤紅火氣,小臉鼓鼓的。
她那小臉里包的可不是口水,而是一團火焰。
「我叫周白,你叫什麼?」
周白朝著心鬼吹了一口氣,本以為這火焰只是尋常,沒想到居然還吹不滅,如同地獄火一般。
彈了五籌香火,心鬼周身黑氣大漲,這才湮滅火焰,對著小黑炭怒目而視,眼底深處還有著深深的懼怕。
「他們都管我叫女妭。」
「他們?」
「就是上面那些人,可惜都死得差不多了。」
周白心裡明了,女妭所說的上面那些人,應該是萬毒門的人,只是奇怪的是,其它邪祟都被殺了,唯獨女妭活著。
「那你可知道你是從哪兒來嗎?」周白問道。
火火說過,蝸牛谷里只是萬毒門一處分壇,若是女妭是被從總壇或者其它分壇送過來的,說不得就可以將萬毒門這顆毒瘤,一句摘除。
「不知道。」
女妭搖了搖頭。
「那你還記得什麼?」
女妭又搖了搖頭,一問三不知。
「你那寶貝里有很香的東西,可以給我吃嗎?我餓了,還沒來得及喝葯糊呢?」
周白端著城隍印,彈出五籌香火。
女妭一個吸溜,美滋滋。
「走吧,我們先回古月縣。」
又是一步千里。
縣衙後院。
房間里,周白醒來,窗邊的椅子已經被壓塌,木架子散落一地。
這是突破第七重神藏沒控制好力道造成的。
女妭應該是一隻上弦怪級邪祟,雖然看起來有些懵懂無知,但能夠感覺到她那體內熾熱無比的力量。
傳聞,邪祟超越了瘟級,就會成為魃。
而上古傳說中,旱魃出世,所見之國,赤地千里。
旱魃,也被稱之為女魃。
也許萬毒門真正馴養的邪祟就是女妭,等女妭突破瘟級乃至魃級,大殺四方。
不對,以萬毒門的本事,根本沒有資格掌控女魃。
是五帝山,想要煉製旱魃,禍亂天下。
等到天下大亂,他們自然可以扶植一位帝王,逐鹿天下,掌控乾坤。
如果是這樣,像女妭這樣的手段,絕不可能只有一種。
想得越深,周白越覺得五帝山深不可測,所謀之大,恐怕令天下人側目。
燒了一鍋水。
女妭就像是一個小黑炭,髒兮兮的,還是先洗洗再說,其它的,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不是還有高個子頂著嗎?
至少,摘星樓那位天下第一,就是五帝山口中一塊最難啃的骨頭。
女妭身量小,穿著一身縣令女眷的青衣,這才像個小姑娘該有的樣子。
雖然有點黑,不過沒關係。
梳上一個螺髻,就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小姑娘,誰都看不出來她是一個令人恐懼的邪祟。
火火比周白小上五歲,她小時候的髮髻都是周白梳的,只是火火後來大了,就不讓周白梳了,這讓他頗覺遺憾。
所以對於這些東西,他是駕輕就熟。
「女妭,以後沒有我的允許,輕易不要出現在人前,知道嗎?」
周白看著女妭,就像是看到了童年的火火,一樣可愛。
小黑炭點了點頭,「只要香火管飽,我不惹事,也不噴火。」
第二日。
屠扇傳信,任務已了,可以回錦司了。
火火也被她先帶走了。
非樂一大早拉著炯,跑了過來,神神秘秘的。
「小白兄弟,咱們錦司這次在郡城可是露臉了。」
非樂高興地手舞足蹈,「聽屠姐說,這次寧主司端了萬毒門一座分壇,那是大大的給咱錦司長臉了。這麼些年,你是不知道,不光是朝廷瞧不上咱們,就連那些江湖門派也瞧不上咱們。」
「想當年,武帝初建錦司,那是何等的風光,就算是後來衛司如日中天,我錦司也不曾怵過,可惜當年那場禍事,錦司一蹶不振數十年。」
「如今,鹿總督重用錦司,你我適逢其會,說不得日後也能混個一洲監察使噹噹,功成名就正當時。」
周白飛了他一個白眼。
想得真多。
扯得真遠。
「不過,等到這次回了北樞城,你要當心了。」
非樂一臉嚴肅,「可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看到錦司重新站起來的,尤其是當年武帝起兵之時,錦司就是他老人家手裡馬踏江湖的一件利器,可沒少得罪那些江湖門派。」
「而且,就算是朝廷里,天樞洲這邊,恐怕也有人見不得錦司好。」
「之前,錦司平日里不過是抓抓邪祟,雖有功勞,但很少宣揚,一個個默默無名,如今插手江湖中事,一出手就摧毀了萬毒門五大分壇之一,稱得上是石破天驚,讓江湖為之側目,鹿總督一旦效法武帝,錦司職權擴張,恐難太平。」
「而這一次,雖說最後是由寧主司出手端掉的萬毒門分壇,但首先可是由你發現的蛛絲馬跡,功勞很大,恐怕引起的嫉妒憤怒也不會小,一定要當心。」
「有些人慣會欺軟怕硬,說不定會對你下手,來打錦司和鹿總督他老人家的臉。」
周白悚然一驚。
自己當時不過是想著抓出幕後兇手為古月縣的百姓報仇,現在聽非樂這麼一分析,怎麼覺得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