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洛書側·考場即是戰場
在另一個宇宙中，有閑得蛋疼的網友，提出過這樣一個問題——
「當高考的科目不再是語數外理綜文綜，而是變成電子遊戲時，我們的高中生活會是怎樣的？」
其中高贊的答案，幾乎都傾向於一種比較悲觀的結論——不會更快樂。
想想吧。
當「精確的補刀」、「完美的打野路線」、「極限連招」不再是高手讓人仰望的秀，而是變成了每天枯燥無味的反覆練習，變成了家長跟隔壁鄰居之間的攀比；
當身邊的高分書獃子不再是「隨便玩玩」，而是認真地鑽研系統數值，一天五六小時地磨鍊手速和操作，惡狠狠地背誦遊戲發展史和英雄特性，在每周一次的模擬小測中，用最最功利，讓人笑不出來的滾雪球打法把你虐殺到體無完膚；
當你終於生厭時也無法乾脆地「換個遊戲爽爽」，而是必須在規定的項目中一次又一次地受挫、煩惱，每天同一種打法刷個五十盤一百盤，從中尋找那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勝率提升……
那遊戲，也就不是遊戲了。不再是那個疲倦、煩惱時，可以稍微找一找存在感，跟自己或者哥們兒胡吹亂侃一氣的小小避風港了。
而洛書她們這個世界的遊戲，至少是用於考試評分的這幾款，也幾乎證明了這一理論的正確性。
射擊遊戲名為「永夜」，即時戰略遊戲「星之鎖」，卡牌遊戲則叫做「相聚一刻」。明明作為遊戲的品質都很高，社會上也有很多人娛樂性地遊玩，但只要想考操縱員的青年，沒有不對這幾個遊戲及其相關攻略深惡痛絕的。
嗯，就像是某個世界的，和。
至於洛書怎麼樣？
她並不討厭這幾個遊戲，也並沒有太喜歡。
她只是——單純地是個高手，而已。
開始考試的那天早上，洛書慣例地在睡箱里賴到十點，才推箱出來。
她跟寄宿家庭的阿姨打了個招呼，又抱了抱比她大一歲，在網課的課間起身活動一下的小姐姐。
這一家有兩個孩子，分別上小學和高中。按照幻夢世界通行的規矩，小學生是必須到校上課的，理由是體驗「地球時代」的群體生活，增加身體接觸和人際交往；中學生則鼓勵在家上網課，當然，跟另一個世界的網課不同，使用了虛擬現實技術，基本上排除了把手機放一邊，學生自己開小差的可能性。
「小洛要去參加那個考試嗎？真羨慕你們這些腦子好的人。」小姐姐看著洛書，遺憾地說道，「不過，我成年以後也會去試試的。」
「也有利有弊吧。要是考上了，就必須離開家。我是一個人所以沒關係，你的話……」
「沒事啊！等你考上了，也可以常回來看看！我們家就是你家！」小姐姐以為洛書在感傷，連忙說道。
洛書笑了，說，「好啊。」
但她心裡在想的卻是，現在可是自己出生的三十年前，就算自己能回到這個世界，怕是小姐姐也變成小奶奶了吧……
算了，不想了。
洛書拉著喜歡偷懶的小姐姐，幫阿姨掃了掃地，擦了擦桌子，收下她們兩個精心準備的便當和護身符，便辭別兩人，順著灰鐵走道上五彩斑斕的指示光，前往預定的考場去了。
為防作弊，這個姑且還是要用區域網，而不是遍及三座飛船的廣域互聯網。
考場——是臨時清理出來的，原本的物資倉庫。飛船里的土地寸土寸金，一分一毫都不能浪費。裡面已經黑壓壓坐滿了人，每人面前都有一個屏蔽感知的虛擬現實頭盔，座椅可以根據個人習慣，調節成坐、卧或半立式，總之照顧了每個人的需求。
洛書之前查詢過，自己這個「少年組」的考生約有10000人，幾乎是十個適齡少年裡，就有一個來考試了。而最終錄取的人數是——2人，五千比一的比例。
這讓洛書還是不自覺地有點心虛。想當年自己號稱天才，卻也是第三次考試才成功通過，人跟人之間的比斗，永遠都沒有「十拿九穩」可言。
那麼，開始吧！
至少，自己擁有被「主神空間」強化了的反應力和速度，還有身為「現役幻夢空間操縱員」對系統的理解。算是開了兩個掛呢，安心上就是了！
想著，洛書做了她以往考試之前，必然會做的「一件事」。
她在虛擬現實窗口的一角設置了「開放現實投影」，然後，往面前的考試桌上放了瓶100%純度純凈水。
水能讓乾燥的舌苔濕潤，消除緊張，優化考試時精力的分配。代價是偶爾會灑到虛擬頭盔的線纜上，更換頭盔會花費時間，而且會變得有點想去廁所……
但，說實在的，請假更換頭盔和上廁所，也算是個洛書調節心態，尋找難題思路的機會，這點時間並不怕浪費。藉機抄襲什麼的，不會做也做不到，但規則的合理利用，以及藉助怪癖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仍然算是洛書作為優等生的「小竅門」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集中」。
洛書曾在小時候看過一本兒童小說，上面講到，「中等生考試時的特點」，便是會不自覺地東張西望，會把過多的視線集中在周圍的考生在做什麼，有沒有比自己更好或者更差。
那段話對她影響很大。在那之後，她比誰都要更加註意，「考試中的對手只有自己」這點。
任何一絲的注意力分散，都是不可原諒的。
把考試——把，決定自己命運的「莊重事物」，當做戰場去對待。
如此思考著，洛書默默打開了「無限城」中的攝影開關。
依然不是作弊——照抄身邊人的答案，並不能讓她成為五千人中僅有兩個人的「被選中者」，因此毫無意義——而是按照何聞笛的指示，擔心之前的「五號船廢棄」可能有別的什麼原因，在為了日後的分析採集情報。
之後，便要完全屏蔽掉這點了。
僅僅為了考試而生。
所謂「大中華做題家」的榮耀。
繁瑣的入場檢查過後，洛書扣上了全息頭盔。
「考場檢錄完畢。自選科目第一科，現在，開始答卷——」
眼前，一瞬間便從考場切換到了流水奔涌的物理考試用幻境。
空氣中也浮現出了第一道題。那是一位科學家的幻影，正將流淌的溪水潑灑到斜面上，手裡拿著一大一小兩隻銅球，正要將其順著斜面滾下。
「請說出這位科學家的名字，或用字母序號作答。你的第一個回答將被錄入答題卡。」
「A.阿基米德；B.伽利略；C.牛頓；D.愛因斯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