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出發

  「唔……如果我記的沒錯，這儀器測出的，應該是『相對於特定人類的出生年，時間向前、向後推移了多少年』。」

  何聞笛看著渾天儀的結果，思索道。

  「明珠和洛書這邊都很准，時間分別是她們倆出生的16年前，和23年前，與她們的自述一致。那麼，就可以認為咱們這邊的數據也是準確的了。」

  「凌霜的倒是也沒問題，1023年前……算了下，正好就是漢朝的時間點，應該是武帝當政。」

  「水晶的也算對路，852年前，正是那個『什麼賢王』還沒修建高塔的時間點，對吧？」

  「那麼問題，就是我跟雪蓮這倆了。」

  「我的，確實是未來沒錯，不過卻不像我想象那樣，是海枯石爛的千百年後，而是近未來——確切地說，就是我出生的37年後。如果一切正常的話，姐姐、老爸老媽他們應該還在世呢。嘿，39歲的老姐。」

  何聞笛略微畏懼地，瞥了一眼那個測量結果。

  所以說，自己的那個平靜安穩的世界，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變成那般荒蕪而詭異的景象呢？

  何聞笛強行壓下各種亂七八糟的想象，繼續作為「黎明之花」的隊長來思考。

  「而雪蓮那個，問題是……測不出來，對吧？」

  雪蓮點頭，「也許是因為，我到的那個地方並不是故鄉。我想讓水晶測一測，她不是『啟明之世』的人嗎？會不會有結果呢？」

  「已經測出來了。」

  一旁的水晶放下「渾天儀」，表情獃滯地抬頭。

  「結果是，我出生的14年後。……換句話說，如果時間平行流動，基本上就是現在。」

  雪蓮還在咀嚼著水晶這句話的含義，何聞笛卻突然抬頭。

  「那就是說——水晶，你可以回家了？！」

  「啊！」雪蓮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快，試試我的傳送門！如果你能穿過去——」

  聽到兩人期待的話語，水晶卻回以苦笑。

  「我已經試過了。跟你們說完，立刻就用手測過了。結果是……過不去。這畢竟是雪蓮姐的任務，我要是能藉機探親，也未免太賴皮了點。」

  「……那，不如這樣吧！」雪蓮瞥了水井一眼，眼珠一轉，說道，「我去找水晶的家人！我會告訴他們，你們的女兒平安無事，在異界變得很強了。告訴他們不要為你擔心。」

  水晶沉默了一會兒，何聞笛，以及一直沒說話的葉明珠也看向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水晶搖了搖頭。

  「別去。別把這當成第一要務。你要先去東南方向的凜冬原野，跟我家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兩個方向。七天……不管怎麼說，也太趕了。」

  「凜冬……那是什麼地方？跟『龍神傳承』有關嗎？」雪蓮動容，問道。

  「嗯，」水晶篤定地點頭道，「極冬原野，還有化作廢墟的的『星痕島』。這兩個地方離得不遠，而且是龍神信仰的發源地，目標一定就在那一帶。雪蓮姐打聽一下就知道路了。另外，經過中部地區時要小心……有很多黑幫和攔路強盜，不太安寧。」

  「嗯，我一定謹慎行事。」雪蓮點頭，「另外，弱弱地問一句啊，你之前說的，你們老家有A級輪迴者那麼強的人，是真的嗎？要是碰上那種怪物，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個嘛……還好。」水晶撓了撓頭，「有是有的，但是種名叫『奇迹』的力量，使用條件苛刻，用出來就是要拚命，而且掌握的人，大陸上也不超過三十個。現在怎麼說也是和平年代，不隨便惹事就沒問題。」

  「還是沒法放心，不過稍微好些了。」雪蓮撫胸長嘆。

  「啊，不過，」水晶突然又想起什麼，「聽說大陸上最強的龍魔法師是個『異類』，可以隨意操控『奇迹』的力量。你要是碰到那人，千萬小心啊！」

  「喂！」雪蓮的臉白了。

  何聞笛跟葉明珠面面相覷，看兩人把情報交接完成。

  「總之，不行動就不會有結果對吧？」葉明珠哼了一聲，「反正咱們今天也還有力氣，就各自出發唄？隨時打字交流，到睡覺的點兒再集合。」

  「合理。」何聞笛點頭，「那就，洛書那兒再讓她觀望一會兒，咱們五個先出發！另外，我得給凌霜配備個語音識別輸入法，她那打字技術太扯了。」

  說罷，六個女孩再度匆匆一聚，便踏上了各自的征程。

  六個世界，何聞笛是「未來」，雪蓮是「現在」，其他四人皆為「過去」，僅遠近有別。未知的前路正等待著她們。

  好吧，說人話！

  就是六個人都採取了行動啦。

  葉明珠回到繁華的紐約大街上時，便立刻開啟了自身的「變異體感知能力」，將敏銳的感覺擴散出去，搜索世界上現存的「變異生命體」。

  與此同時，她還怕機動能力不足，通過谷歌地圖，徑直找到最近的民用機場，「借」了一架機庫里落灰的私家旅遊型直升機！那直升機本來就已經蒙塵了，顯然是許久沒人用，內部裝潢倒是金光閃閃的很漂亮，而且性能優良。

  葉明珠並不會開直升機，也沒有什麼夏威夷的老爸教她什麼東西，事實上，她是遺腹子，連老爸的臉都沒見過一次。

  但有「完美生物」那一個人頂十個的超級操作能力，以及洛書提供的「未來智能導航AI」，她愣是把這直升機開了起來！迎著地勤人員驚掉了下巴的表情，如同鷹隼飛上蒼天。等直升機的機主反應過來，她已經從東海岸飛到美國中部了。

  相比之下，水晶和柳凌霜的行動就樸素多了。

  水晶沒啥說的，古代人煙太稀少，她得找人啊！於是，她便按照自己記憶中的世界地圖，徑直朝北方的大河流域飛去。人是離不開莊稼的，而農業更是離不開河流。

  柳凌霜則直接見人就問「有沒有龍和龍鱗的消息」。

  漢代的龍還算不上禁忌，打聽一下倒也無妨，但問得多了，未免有人開始懷疑這小孩兒是誰家走失的，開始各懷心思了。好心的不免多問兩句，壞心的則直接貓在牆角，開始用不懷好意的視線盯著她看。——這年頭的人口販賣並不罕見，而柳凌霜作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小姐」，對於這些烏七八糟的事自然是毫無戒心。

  至於雪蓮和洛書的行動，也沒什麼好說的——

  雪蓮問清道路，便打點行裝，懷著忐忑的心態一路向南疾行。

  洛書則對著「傳送門」又看了一會兒，發現收納逃生艙的工作者們行事粗疏，只以為她這逃生艙是一不小心發射的空船，並沒有發現傳送門化成的「小黑球」，便安心下來，決定先不行動，等收納工作完畢，飛船內的「人造天穹」入夜後再做打算。

  至於六人中最值得關注的，顯然是何聞笛這邊。

  理由，很簡單。

  ——怪物。

  只在無限城中呆了幾十分鐘，外面就已經被異常的「怪物」團團圍住了。

  何聞笛一出現，它們也就仿若鬣狗見了血般直撲上來，饒是何聞笛反應敏銳，也是用出了「無光瀚海」，第一時間撿起傳送門，第二時間空中連續翻滾七周半，才從它們的包圍中險險脫身。

  看不出形貌與體征，彷彿一團團扭曲黑霧般的「怪物」，至少有十頭以上。論形象，跟「魯爾莊園」那老頭製造的幻象怪頗為相似，但這次的怪物明顯具有實體，而且瘋狂地掙扎、扭動著，不時便幻化出一個可怖的影像，像是地獄的魔物，又像是把各種動物、植物、瘡疤中令人作嘔的那部分拼合在一起，顯示在何聞笛眼前似的，悚人之處難以言表！

  饒是何聞笛已經身經百戰，仍然不由得尖叫了一聲又顫抖了兩秒，方才回過神來，將刀緊緊握住！

  「我所知道的老家，可沒有你們這幫怪物啊……」何聞笛擦了擦冷汗，勉力鎮定下來，「那麼，作為去尋找那個『白琴』的開胃菜，就先把你們都砍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