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單純強大的極限
伏淵之龍
將視線轉移到上弦之三·猗窩座的戰場。
與童磨恰好相反，這頭自稱追求「強者」，大肆戰鬥與破壞的鬼，卻是鬼的幹部中最為接近人類，埋藏的情感最為柔軟的一位。
他曾是一名人類混混，纖瘦的身軀中隱藏著鬼一樣的恐怖戰鬥力，心地向善，卻因為貧窮的家境和世人的惡意，失去了摯愛的父親、師傅與戀人。憤怒讓他化身修羅，在殺死了欺凌家人的仇人後，被無慘看中，轉化為鬼。
無慘的力量充滿惡意，會讓轉化過來的「鬼」忘記生命中那些柔軟的事物，僅僅餘下殺戮和吞噬的衝動。
猗窩座也不例外。失憶的他徹底變成了戰鬥狂，不斷地挑戰和殺戮強者，卻莫名地保守著過去作為武者的道德，不會殺害女性，也看不上捕食弱者的行為。這在表面上體現為「蔑視」和「厭惡」弱者，事實上，卻是過去「守護他人」這一誓言的殘留……
總而言之，他是上弦中本性最善，被無慘操弄得最為悲哀的一員。
當然，與他交戰的「水柱」和「炎柱」並不知道這些，協助二人的柳凌霜也不像水晶那樣多嘴，會把敵人的故事講給盟友聽。
在兩名柱的眼中，猗窩座就僅僅只是數百年來殺戮了無數鬼殺隊強者的「死仇」，是之前交戰一場，不分勝負的「大敵」，需要賭上性命，使出全力來對付，僅此而已……
只這樣，也就夠了。
原著中，猗窩座對於炭治郎的情感投注最為強烈。在炭治郎身上，他看到了令他厭惡的「弱者的勇氣」，卻又看到了一些來自於守護，來自於善念的不屈鬥志。這些在炭治郎變強后表現得更為強烈，讓猗窩座想起了早已忘卻的作為人類的回憶，想起了曾經那個不夠強大，卻想要變強，想要守護所愛之人的自己……
而如今，炭治郎並沒有出戰，也就沒有人能激起猗窩座的回憶。
面對兩名不苟言笑，凝神戰鬥的「柱」，猗窩座並沒有分出心思思考什麼，而是如他一百年來一直在做的那樣，鼓起鬥氣，狂熱戰鬥，沉醉於與「強者」散發火星的交鋒中。
「上弦之鬼」，單論戰鬥的招式、力量和速度便略勝於「柱」。號為「斗之鬼」，擅用拳法與鬥氣的猗窩座，更是此間翹楚！
此外，「鬼」與人類的戰鬥原本就不是公平的，人類會疲憊，會意志渙散，「鬼」卻擁有近乎無窮無盡，可以持續戰鬥數日的體能；人類的身軀脆弱，受了傷無法再生，「鬼」卻可以輕易修復身體上的刀傷，只要不是脖子被砍斷，就絕對不會重傷和死亡。
這兩點優勢，讓猗窩座即使面對著招數上各擅勝場，紅蓮與流水之威不在他之下的兩名「柱」，依舊遊刃有餘！
……原著中，他與這兩人中的「炎柱」進行了高規格的殊死搏鬥，並憑藉鬼不會疲勞的優勢，留有餘力地擊殺了對方。而如今，雖然一時呈現劣勢，被動挨打，可猗窩座卻憑著他在體能和生命力上的優勢，幾乎復現了那場戰鬥！
「水之呼吸」的流斬？「炎之呼吸」的猛突？這些……可以與猗窩座的「破壞殺」抗衡，二者合力時還能壓制猗窩座，讓他疲於應付。然而，也就僅此而已了。
刀刃砍不中鬼的脖子，對其他部位的攻擊又會立刻復原。
同時，猗窩座時不時轟出的，像是招架又像是伺機反擊的陰狠招式，也讓兩名「柱」不得不投鼠忌器，停下他們進攻的步伐。
畢竟，人和「鬼」可不一樣，被正面擊中的話，骨頭會粉碎，會在一瞬間喪失戰力！
「呼……呼……」
猗窩座略帶興奮，粗聲地喘著氣。他的體力當然沒有真的損失，只是生死一線間的刺激感，以及與強者對峙的滿足感，讓他的心境不再像平日里那樣寧靜高冷！
「杏壽郎、義勇……你們兩個是叫這個名字，對吧。你們很強！即使是一個人，也能和我戰得不相上下！即便如此，『兩個人』卻也贏不了我。理由，你們也是明白的吧！」
「……因為你們還是人類啊！人類的肉體、人類的力量、人類有限的青春都在牽制著你們，讓你們達不到真正的『強大』！」
「來吧，變成『鬼』吧！只有這永不衰老的強悍肉體，才是強大的最終答案！」
不出所料的是，兩名劍士互視一眼，沒有一人搭理猗窩座的話語，他們只是繼續凝神，讓「斑紋」在額頭上湧現出來，讓揮舞的刀刃變得更加敏銳流暢。
「哼……如果要那樣才能變得強大的話，我才不稀罕！」「炎柱」煉獄杏壽郎大笑道，「即使短暫，卻能綻放出耀眼光輝的生命不就夠了嗎！什麼『最終答案』，都勝不過能幫到別人的這個人類之軀啊！」
「我……並不強大。」「水柱」富岡義勇則給出了另外的答案，「我從一開始就是個『替代品』，是為了繼承意志才活下來的。我不會說現在的戰鬥也是虛假的……但至少，比起更加重要的其他事物，『強大』並不是我想要追求的。」
說著不渴望強大的話語，可兩人的招式卻赫然變得更強更強！
「水」與「火」的組合呈現出了特殊的化學反應，杏壽郎的突擊將猗窩座攔下，義勇的刀刃則劃出詭秘的弧線，划向鬼的脖子。
猗窩座的「強」，雖然歷經百年，看似威力無比，卻也是有限度的……
因為，他忘記了自己的本心，他的戰鬥並沒有承載真正的意志。
靈活的揮拳和踢腿，暴力十足的「滅式」突擊，比人類劍士更強的反應力和速度。
甚至於，此戰中沒有原著中炭治郎覺醒「通透境界」這回事，反而是猗窩座隨著戰鬥逐漸接近了所謂的「半通透境界」，將動作磨礪到最為精練，沒有一絲一毫的冗餘和退縮。
但是這些，重要嗎？
「境界」再高，力量再強，動作再精鍊，猗窩座終歸沒有達到超人或閃電俠那樣，以力破巧，無堅不摧的高度。
只要能看清，就能抵擋；只要能抵擋，就能反擊。
然後，「二人」合力的戰術，就絕對會凌駕於僅僅是強大的「一人」之上。
猗窩座的攻擊命中了兩名「柱」，兩人齊齊吐血受傷——然而，這卻是經過算計的，為了讓動作達到最優的「鬼」停下一瞬間，兩名「柱」心有靈犀般使出的捨身一擊。
「水之呼吸·第十一型·凪！」
「炎之呼吸·第九型·煉獄！」
雙刃交錯，一從前來，一從后至。
最精密的動作也無從迴避，猗窩座的脖子斷了，頭顱飛向空中。
還沒結束。按照原作來說，猗窩座具備所有鬼中最強大的「意志」，能夠以心志抵抗脖子斷裂后的崩壞死亡。一定意義上，他已經成就了真正的「不死」。
原作中，他是找回了自己的記憶和真正想要的事物，選擇放棄生命而「自戕」，才在炭治郎和義勇面前死亡的。
現在，要怎麼做？
答案是——柳凌霜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