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山崖上的產屋敷家
「……大正四年八月廿六日，夏。于吉原町發現鬼殺隊。上弦之六戰死，前去援助的『上弦之三·猗窩座』被自稱『炎柱』、「水柱」的劍士聯手擊退。」
「……大正四年九月十二日，秋。原計劃追捕『佩戴日之符籙耳墜』的少年，捕獲『能在太陽下生存的鬼』。但敵方已做好萬全防備，『玉壺』、『半天狗』征伐無果，險些喪命。同時，鬼王大人發現了『原下弦之一·魘夢』捨命留下的線索，重新調整了計劃的順序，開始搜索鬼殺隊和產屋敷一族的秘密駐地。」
「……大正四年十月廿八日，秋。成功將目標鎖定為一座山村別院，發起襲擊。狡詐的產屋敷一族提前察覺，提前轉移了位置，戰事進入膠著期。」
「……大正四年十二月七日，冬。鬼王大人成功將鬼殺隊主體逼迫至日輪山脈中，並捕殺鬼殺隊下級成員若干。總攻已準備就緒，只要鬼王大人成功同化數名『投誠的鬼殺隊成員』，掃滅作戰便會開始……」
……
葉明珠的手段果然有效，鳴女一五一十，如同機械般地說出了她所掌握的情報。或者，應該說，這些被變為鬼的生靈，不管本身強大也好，高傲也罷，他們的「肉體」和「潛意識」已經不復存在了，成為了無慘手下沒有自由意志的傀儡。精神上的抵抗力，根本就跟野生動物沒什麼兩樣。
大概，只有上弦之一·黑死牟、上弦之三·猗窩座例外。那兩位被斬落了頭顱還能抗拒死亡的戰士，也許還有那麼一星半點，來自於原本靈魂的堅韌……
聽到情報后，何聞笛皺緊眉頭。
「看來，劇情發生了改變。那所謂的『十月廿八日襲擊』，應該就是原作中決戰的日子。但不知為何，鬼殺隊沒有像原作中那樣捨命突擊，決出勝負，而是提前撤走了。但這反而讓他們陷入了更大的不利，被包圍在山裡……簡單概括一下的話，就是這樣吧。」
「為什麼會改變？」葉明珠瞟了何聞笛一眼，「我能夠想到的可能性，是某位異界來客提前幹掉了『下弦魘夢』，導致後面出現了蝴蝶效應。炎柱沒死應該是好事啦，不過其他的，似乎並沒有往有利的方向發展哦？」
何聞笛擺擺手，懶得理她。
「現在重要的是，今天幾號？『總攻』是什麼時間？明珠，讓她說出來。」
「好嘞。」
「……總攻時間為，十二月十日入夜時分。今日為，十二月九日夜。」
「也就是明天嗎？」何聞笛點點頭，「看來，咱們來對了。要是慢慢悠悠搜集線索，明天才到的話，恐怕咱們要面對的就是勝負已經分曉，要麼是無慘化為肉塊逃走，要麼是鬼殺隊七零八落散入民間的局面……到時候，無論想完成正義方還是邪惡方的任務，時間都未必充裕。」
「嗯……從我手上的追蹤信號看來，另外三支戰隊別說往這邊靠攏了，位置反而又往北了一點，都快到庫頁島了。也許那邊有重要的線索吧，但時間上來講，他們確實被拖延了。」葉明珠說道。
「好，既然趕在前面了，那就乾脆再快一點。」何聞笛點頭道，「讓鳴女開傳送門，去日輪山脈，咱們聯繫鬼殺隊，直接一波推了無慘。」
「要見到故人了？心情如何？」葉明珠嘻嘻笑道。
「嗯……說實話，情緒挺複雜的。」何聞笛皺眉道，並沒有葉明珠想象中的欣然開懷。
嘎啦——
「無限城」的地面上敞開了一道活板門。透過門扉看過去，對面是荒蕪又乾燥，宛如沙海的山嶽景象。
「這傳送能力不錯，可以代替飛路粉了。」葉明珠沉吟道，「不過，似乎只有在『存在鳴女的眼球分身』之處，才能開門傳送過去，需要標記這點也跟飛路粉一樣麻煩。」
「技術方面的事之後再考慮。咱們得抓緊點，不能讓無慘察覺到這邊發生的事，他是能一個念頭就把鳴女抹殺掉的！」何聞笛連忙說道。
「知道啦。總之，趁早——把這些傢伙解決掉吧。」
刷刷刷刷刷！
五名少女在確認了沒有陷阱后，一一躍入傳送門中。洛書還留下了一隻遠程可用的通信器，以便繼續操縱鳴女。
超速攻的C級任務，就此開始！
……
夜深，月上山巒。
日輪山脈上的鬼殺隊成員，已經困守孤山超過半個月了。
雖然主力隊伍損失不大，但分頭放哨的低級成員們，卻時時要承受包括「上弦」在內，無數惡鬼的襲擊和屠殺。遷延日久下，也是傷亡慘重！
好在——山內有一條歷經百年開鑿的，無慘的鬼眾並不知曉的秘密隧道。
水源、武器、醫藥，甚至是暗算無慘所用的火器和炸彈，都可以通過這條隧道，悄悄運上山來，支撐鬼殺隊的運轉。負責後方的「鐵之鑄刀一族」和「後勤醫療隊」，在這秘密戰線上居功至偉。
因此，鬼殺隊成員也絕非困守高山，坐地等死那麼簡單。
無論是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只以自身做誘餌的產屋敷家主人——耀哉，還是在這段艱苦歲月中飛速成長的產屋敷少主輝利哉，又或者是以實戰當作練兵，實力不斷上升的鬼殺隊成員們，都抱有著背水一戰，徹底終結千年噩夢的堅強意志！
而今天，他們遇到了意外的訪客……
五名少女。
這些少女輕而易舉地，在百米之外便發現了隱蔽的崗哨，並揮手招呼。然後，在放哨的劍士想起要報警迎敵之前，她們便已切到近身，為首的黑髮少女亮出「日輪刀」，證明了身份。
「何聞笛。通過了今年的鬼殺隊測試，鬼殺隊編外成員。請帶我們去見產屋敷的家主先生。」
劍士錯愕半晌，才將視線瞄向葉明珠、洛書兩人。
「她，她們兩人的身上……」
「有鬼的氣味，對吧？」何聞笛笑笑，「放心，她們是『食鬼者』，其中一人也跟我一樣，是上次通過了入隊測試的人。」
「方洛。」葉明珠報出了許久沒用的化名，「如果您不確定的話，可以向輝利哉少主確認，他見過我。」
「……」劍士愁雲滿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直到頭頂上一隻貼了眼型符咒的烏鴉飛來，向劍士通報。
「癸級劍士松阪太郎先生，請放心，這幾位是朋友。請指引她們上山來吧，我是輝利哉，我和……我的父親想見你們。」
劍士終於放鬆地點了點頭，將一條隱秘、易守難攻的小徑指給何聞笛她們。
攀上藤索，經過險峻的關隘，越過鷹巢，又跟好幾處崗哨打了招呼……
終於，何聞笛等人來到了山頂一座破落的廟宇。這裡未經修繕，唯有耀哉先生的床榻略微鋪得鬆軟了一些，整體晦暗不明，不像是身體虛弱的「產屋敷一家」，能夠長期居住的。
耀哉，被無慘的血脈詛咒的年輕男人，此時已經雙目失明，動彈不得，身體輕得像紙一樣，昏昏沉沉地躺在床鋪上。他的妻子無微不至地照料著他。輝利哉完全接替了他的指揮職責，四位姐妹從旁協助。
「就在剛才，父親清醒了一會兒……」輝利哉神情沉重地說道，「他要我轉達，感謝各位的仗義來援，與無慘的決戰，就在這兩天了。」
「你們這麼確定，我們是來幫忙的？」葉明珠略帶嘲諷地問道，「僅憑一面之緣可不靠譜。」
氣氛有些僵硬。
但輝利哉還是鼓起勇氣，模仿著父親向前走了一步，伸出雙手，「是的，我能看出來，識人之明就是產屋敷家唯一的寶藏……而且，即使你們只是來見證這一戰的，我也同樣表示感謝，無論成敗，這都會是『斬鬼者』的最後一戰了。」
葉明珠輕哼了一聲，「合格了。上次來時，你小子用莫名其妙的話測試我的事，我可還記恨著呢。剛才的……算是報復？」
說著，葉明珠隨手推開輝利哉和他的巫女母親，不顧身後鬼殺隊隨從憤怒的目光，走到耀哉先生身前。
嚓！
一管針劑打到了耀哉的脖子里。
「你要對產屋敷大人做什麼！」
身後的劍士憤怒，抽刀，卻被定下神來的輝利哉揮手制止。
「等等！如果我猜得沒錯，方洛小姐是在——」
「答對了。」葉明珠哼了一聲，看著眼前的男人突然發出兩聲粗重，卻頗有生機的咳嗽，面色略微紅潤了一點，身形也不再那麼枯槁和虛浮。
甚至，他那失明已久的眼睛緩緩睜開，露出溫和的微笑……
「這是『續命葯』，能讓你至少撐過決戰的時間。」葉明珠哼了一聲，說道，「那之後，也就不重要了，若無慘死亡，你一定能擺脫詛咒，恢復健康；反之，如果無慘活著，你死了，那也沒區別。」
「好了，剩下的就開門見山！隊長，我來說沒問題吧？」
何聞笛攤手。
葉明珠便繼續說道。
「——我們發現了『無限城』的入口，請你們出人配合我方，把無慘和他的鬼眾擊殺。此戰必勝，但——贏得更漂亮一些，完全地『活捉』他們，拉回來再處刑，就是我們的條件。」
「……我們需要的是，鬼體內『不那麼邪惡』，可以為『人類』所用的那部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