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向未知出發
從雷利口中，何聞笛聽到了羅傑過去那傳奇的冒險，聽到了最後的「拉夫德魯」，也就是「歡笑的故事之島」。
雖然沒有得到任何漫畫原著以外的信息，但聽冒險傳奇的參與者講述，卻另有一番滋味……
不過，其中也有遺憾就是。
「御殿……光月御殿先生。」
何聞笛突兀地提起一個話題。
這是她進入主神空間那個時間點，原著連載中的核心角色。是個秉持著浪漫與善良，不願意讓守護的人民受傷，最後卻被野心家欺騙，死得憋屈，什麼都沒能保護住的「和之國武士」。
「雷利大叔，您怎麼評價這人？」
「啊，御殿嗎？」雷利擦了擦渾濁的金絲眼鏡，微微嘆息，「沒見到他有二十年了。和之國毫無開國的消息，反倒是凱多盤踞了那一帶，恐怕他本人也遭遇不幸了吧。」
「是的，那位先生已經去世了。」水晶咕嘟嘟喝著綠茶，說道。
聽聞此言，雷利沉默了許久。
何聞笛等了一會兒。直到老人回過神來，又抿了一口酒，才小心地再次開口。
「雷利大叔，剛才也跟您說過了，我們是能『看到歷史片段』的一族。」
——也就是輪迴者啦。
「實話說，我們一族中，很多人都不理解，御殿為什麼不找你們幫忙？為什麼要孤身回國，陷入敵人的算計之中，最後像個傻瓜似的死去？說實話，我也不理解。在我看來，那位御殿先生固然善良、強大，但心……卻太軟弱了。」
雷利思考了片刻，又抬起眼帘，略帶疲憊，卻又有些笑意地看向何聞笛。
「……孩子，在你看來，海賊王的船員，該是什麼樣的人？」
何聞笛似有所悟。
柳凌霜吸了幾口珍珠奶茶，揚起眉毛。「是大英雄吧？不管經歷多少艱辛困苦，最後總能拯救想要拯救的人，讓所有人都歡笑著開宴會的，帥氣的英雄。」
「我覺得是旅行者，」水晶也抬頭，「走過世間最長的路，看過最遠處的風景，把一切留在回憶中，在躺椅上慢慢回憶的，有收穫的人。」
雷利笑笑，不置可否，「其他人覺得呢？」
「愉快的戰士，」葉明珠打了個呵欠，「根據雷利大叔講的故事，我覺得……你們海賊都太好戰了一點，讓人難以想象。」
「還有求知者，」洛書揚頭道，「雖然你們的本意是冒險和財寶，可我覺得，一路上探索的那些歷史資料，『最終之島的秘密』……才是你們最大的收穫，是洞察未知的浪漫。」
「哈哈！」何聞笛突然笑出聲來。
「怎麼了？」水晶疑惑地看向她。
「沒，」何聞笛捂著嘴噗噗地笑不停，「只是覺得，果然一千個讀者眼中，就有一千個封不覺。」
「那是誰？這種時候，按理該說哈姆雷特吧。」葉明珠皺眉道。
「我知道啊，只是沒認真讀過莎翁的著作，沒底氣說……」何聞笛攤手，「我的意思是，大家的描述都很有個人風格，簡直就像是各自在意的事、憧憬的樣子。」
「這樣把人分類，個人認為沒太大意義。如果雷利先生聽得懂，我也許就會說資料庫測試員了。」洛書扶了扶眼鏡，道。
「也是，」何聞笛搖頭道，「另外，我也有答案了。」
「雷利大叔，您想說的，難道是……『普通人』嗎？就算是海賊王的船員，也有失敗和倒霉，也有力所不及的時候；也會在這殘酷的世界中，迎來不那麼光明的結局。」
雷利輕輕點了點頭，「是的。甚至，說『失敗者』也未嘗不可。」
「可是，你們是海賊王的團隊，是大海上的傳說！」柳凌霜捏著自己的兩隻小辮子，爭辯道，「我覺得已經夠了不起了。」
「這當然，我並沒有自輕的意思。」雷利用蒼老的手指撫過鼻樑，「只是說，我們畢竟『只是群海賊』啊。」
「一開始出海，是跟羅傑意氣相投。後來逐漸做大，在大海上闖出名聲，也無非是那傢伙看到好玩的人就要招進來，二三十年裡自然而然的結果罷了。羅傑那傢伙啊，只要覺得有趣就會去探索，只要是有意義的事，就會拼上性命去達成……」
「就算是所謂『最後的航海』，被冠上『海賊王』的名號，也不是他最渴望的榮譽。那傢伙的視線永遠在遠方，在尚未見過的人和事上。」
「啊，那就跟《全職獵人》里的富力士·金一樣了。」何聞笛若有所思道。
「拜他所賜，我們的隊里也凈是些不切實際的夢想家。」雷利灌了兩口酒，臉上略帶醺容，「船醫，想找到『已經滅亡的海賊團』；戰鬥員，想成為天下最強的戰士；就連見習的小鬼，都想把全天下的寶藏都收歸囊中……」
「而夢想家，自然就是時常失敗的了。倒不如說，輕易就成功的，還能算是夢想嗎？羅傑沒能完成『喬伊波伊』給他的使命，我們這些老頭子各自隱居不問世事，巴基那小鬼，也沒能出人頭地，成為大海賊。香克斯算是不錯的了，可如果我猜得沒錯，他追求的東西，就算成了『四皇』也很難實現……」
……
「算啦，說得太多，對你們這些年輕人也未必是好事。」雷利輕輕放下酒瓶，醉態一掃而光，笑眯眯地看著何聞笛，「畢竟，那是『夢想』還是『理想』，是成是敗，也不是我們這些老頭子說了算的，對吧？」
何聞笛眨了眨眼，想起了自己正在籌劃的「目標」。又想起剛才討論的話題。
「您是說，御殿先生也是這樣嗎？」何聞笛思索道，「因為有『夢想』，反而顯得『愚笨』？」
「誰知道呢。」雷利起身踱步，「我只知道，御殿那個人，最初就不是作為『王』的料。如果說他有夢想，那麼一定是追隨他憧憬的人，保護他熱愛的人，服從心裡的道德感，帥氣地生活，僅此而已。所以，如果他沒能贏下凱多那樣的人，那也是他自己求得的。」
「不求『萬世遺福』，但求『有生之年保護自己愛的人』嗎？」
何聞笛嘆了口氣，也站起來。
「那他的確做到了。跟您說下御殿先生的故事吧，他……在和之國徹底陷入地獄之前，設法拖延了五年，並且死在了那些他所愛的人之前。是和之國的『第一個犧牲者』。」
雷利默然。
「『無事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家國』。明明被託付了王的重任，卻只做成了一個好爸爸、好領導。我果然還是無法敬佩這樣的人呢……不過，或多或少地，能夠理解。所謂人各有志吧。」
本以為說完了，何聞笛道了聲「冒昧」，便要坐下。
卻聽見雷利又朝她問了句話。
「既然，你在『預言』中看過御殿的結局，那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您說。」
雷利忽地展顏笑了，「我想問，御殿他那最後的五年，過得快樂嗎？」
「厄？」
何聞笛愣了片刻，然後點點頭。
「我想是的。他被敵人當做『小丑』肆意玩弄，也時常因為生計和敵情犯愁。但是，有家人、家臣和友人的陪伴，他依然，過得還算開心。」
——是的，御殿還是享受了他人生的最後五年。就像羅傑在身染絕症時，從未在人前表露過病態那樣。雖然也可以說是沒心沒肺、胸無遠慮，但何聞笛並不想那樣評價，這是她對那位「失敗的王」、「落魄武士」最起碼的尊重。
……
關於這個問題的討論，並沒有造成太大的隔閡。
事實上，之後何聞笛她們又老實地聽雷利講故事，知道了原作中沒有提及的，更多的「奇妙島嶼」與「奇聞異事」。
飲料喝光，茶點也吃完后，何聞笛起身告辭。
「雷利大叔，夏琪阿姨——小姐！謝謝你們的招待，我們出發了！」
「你們要去哪兒？」夏琪從櫃檯后探出身來，笑盈盈道，「『笑顏海賊團』是吧，我可是想繼續關注你們的『大新聞』呢。」
「大體上，一共三個目標。」何聞笛思索道，「這座島上的『科學部隊駐地』，然後是……司法島、和之國。之前跟雷利大叔提到御殿先生，也是因為我們正好想到和之國去。」
「甚至連這個都弄到手了。」何聞笛笑嘻嘻地拿出一枚「永久指針」，在海賊王世界的「偉大航路」上航行，這東西是不可或缺的指路道具。
指針上清晰地刻著和之國的國名。
至於問，這東西是如何弄到的？
答，何聞笛她們，不是在德雷斯羅薩的地下有據點嘛。那個「地下」，正是大量對外出口違禁物品和人造惡魔果實，與和之國通航的黑道窩點。
就，找了艘像是凱多海賊團的貨船，在上面搜了搜咯……
以何聞笛她們現在的實力，雖然不好說對上「幹部」穩贏，但有心算無心時，對一般雜兵根本就是如入無人之境。
於是，計劃就緒，準備出發了。
出門的時候，何聞笛側臉看了看雷利跟夏琪。
兩人正拿著剛才那份報紙，絮絮叨叨地討論不休，似乎是關於海賊新星的話題。如果不考慮雷利的八塊腹肌、夏琪的不老容顏，他們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普通的退休老夫妻。
何聞笛又想到了，原著中雷利對路飛說的那句話。
「羅傑已經死了。創造這個時代的，只能是這個時代的人。」
——這兩名傳奇般的海賊，他們的故事已告一段落。
——而我們的，正要開始……嗎？
「喂，大家！」何聞笛喊話，讓另外四個女孩聚攏過來。
「提醒注意，接下來咱們要去的地方，是原本沒在計劃中的三座島嶼。沒有大量時間準備，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
「要更謹慎？」水晶問。
「並不，」何聞笛笑道，「我的意思反倒是——既然是未曾預料到的冒險，就玩得開心點吧。」
「哈啊？」葉明珠皺眉，「把大家都叫住，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
「抱歉，是有點怪。」何聞笛吐了吐舌頭。
心中卻在涌動著其他的思緒。
曾和鄒哥交流過的，「高級輪迴者」的強大。
如今，即將成為他們追殺目標的話……
——像御殿那樣固步自封的話，就贏不了。不像御殿那樣積極樂觀，平靜以對的話，也贏不了。
——既然如此。
「開心吧。尋找可能的快樂、可能的突破吧。」
何聞笛輕聲道。
「像是大清早的花兒，朝生暮死，卻也綻放出更多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