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唯有前行
四周火起，阻隔了遠處的衛兵繼續靠近。
阿金拄拐參戰，率領著另外4名精銳海賊，與門口的衛兵打成一團。那拐杖是灌鉛的，在近戰中可以當做阿金愛用的「東方棍」來用。他自嘲道：「這下，我也跟哲普老爺子似的，拐杖折斷人就廢啦。」
但是，如今拐杖沒折，他的兇悍還是讓守衛們頭疼不已。
而正面的，荷荷呼喊著的三米巨人，正掄動大鎚，與使用闊背刀的柳凌霜戰作一團！
柳凌霜仗著她那不到對方二分之一的嬌小體格，靈巧地四面遊走，不讓巨人手裡的大鎚攻擊到自己。時不時劈出一刀，也讓對方頗為忌憚，難以搶攻。
然而，那巨人看似遲鈍的小眼睛里，卻滴溜溜地閃著賊光！
——這傢伙名為「格魯布」，是前海軍「少佐」，因為貪慕錢財，背棄了理想被哥亞王役使。面相看似粗野愚魯，卻向來以謹慎、狡猾聞名，絕非只是身高力大。
——這一點，何聞笛沒能偵察到，阿金也沒能用豐富的海上經驗判斷出來。
——只把他當作一介莽夫，一味游斗的柳凌霜，已經在無形之中踏入了陷阱……
咔！
柳凌霜畢竟是武學世家出身，技高一籌，她刀鋒一轉，帶起的寒光已經混著血色。
巨人的肩頭受傷。
然而，他卻露出野蠻的笑容，彷彿已經贏了似的。
柳凌霜掠過他肩頭的刀鋒，竟赫然被粘著了，拔不下來！而且，原本是一刀直取對方喉頭的，為什麼卻會命中了肩膀？
答案——巨人看似不修邊幅的簡陋鎧甲，關節部分卻加入了來自海軍的技術研究成果。
「強力永磁體」。
肩胛、手肘、腰部、胸膛、膝蓋……
面對這麼魁梧結實的大塊頭，大部分人都會想著，先朝他脆弱的關節攻擊吧？
那個時候就落入了陷阱——就算能砍傷，鋼鐵的武器也會被吸附上去！雖然猛地用力就能拔回，但是最擅長抓機會的「狡猾格魯布」，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喝啊！」
巨人身子一掙，左臂一奪，便直接把柳凌霜手中握持不穩的鋼刀奪了過去，連帶柳凌霜小小的身子，也同時被他提在半空！
他露出殘忍的笑容，右手一揮！
之前他一直都是雙手握著大鎚揮舞，柳凌霜並沒有算到，那麼沉重的鎚子竟能單手使用——那鎚子深埋入女孩的腹部，把柳凌霜像個壘球似的，朝側方打了出去。
轟隆！脆弱的貴族房屋立刻被撞出一個大洞，這巨漢竟然如此大力。
「敵將！已經被我討伐！」巨漢揮錘大笑，「小小海賊，不足掛齒！躲在樓上的小皇帝，你是不是又該把我的薪水，翻個倍了啊！」
樓上沒人回復，那「皇帝」儼然是做了縮頭烏龜，愣是不敢動彈也不敢出面。
阿金面色發黑，拄著拐，搖搖擺擺地朝巨漢走來。
「怎麼！小女孩之後是殘疾人嗎？你們這海賊團到底行不行啊！」
巨漢高聲大笑，等看清了阿金虛弱胡茬的臉后，卻突然震驚。
「——等等，我記得你！你不是克里克手下的那個一號馬仔嗎！像你這樣的男人，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加入了這種亂七八糟的廢物海賊……」
面對他的質問，阿金呲著大黃牙，吃吃地笑了。
「廢物？克里克提督都沒做到的『攻入哥亞王都』，不都被她們做成了嗎？而且，接下來還有更勁爆的大新聞等著你們，可別太吃驚了喲。」
「……！難道，你們盯上那小皇帝了……！」巨漢神色一凜，看向悄無聲息的樓上。
「嘿嘿，誰知道呢。而且，還不只是這樣而已……」阿金揮舞灌鉛的拐杖，指向巨漢，「那些小鬼們，讓我見證了能『顛覆這個東海』的龐大力量。既然如此，哪怕是被收編的殘軍，我也不得不稍微賣點力氣，把你這個『障礙』清除掉了！」
「海軍本部『少佐』，派駐東海卻又擅自離職，是東海海軍支部的恥辱……我總算認出你來了，『豺狗』格魯布！這幾年，你樣子變了好多啊，比以前更像個狗奴才了，不是嗎！」
「你以為這樣的激將法對我有用？！」巨漢揮舞大鎚，「區區半死的海賊，還用不著我出手！火槍隊！你們還要磨磨蹭蹭地躲多久，火都快燒完了！上啊！齊射，斃了他！」
「嘿嘿。面對一個半死的海賊，連正面交手都不敢嗎！」阿金冷笑，「惡狗果然是惡狗，毫無膽量，只敢對著弱者狂吠！那就看看是你的槍更快，還是我的棍更狠——」
「——不用！阿金大哥，向王宮裡突破！！！！！！！！」
柳凌霜的大吼，響徹街道。
與此同時，總算聚攏上來的火槍隊腳下，忽地噴出烈焰，燒得他們衣服頭髮都著了，抱頭鼠竄。
柳凌霜從撞出的牆洞里，飛躍而出。衣衫破爛，嘴角也溢出鮮血，刀也不在手裡，綁得結結實實的髮辮也散開了，彷彿小小的惡鬼……
她的視線凝望著手持大鎚的巨漢，不動分毫。
「要我幫忙嗎？」她懷裡傳出另一個女孩的聲音，是關係最好的洛書，從遠程向她發信。
「不，洛洛你輔助阿金大哥他們，並壓制好火槍隊就行。這個男人交給我。」
柳凌霜向前邁去，不疾不徐，雙拳緊握。
「今天一戰，我意識到了，我比隊長、比水晶姐姐都弱太多。想要一心專註於正面的戰鬥，腦子就停轉了……如果不是你們三個一直幫助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
「既然如此！」柳凌霜沉氣於胸，擺開架勢，「那就只有『更加專註於戰鬥』，用全力去突破了吧！如果我連這種貨色都贏不了，那也就沒資格，與你們三個在同一支隊伍里戰鬥了！」
「哼……」
阿金搖了搖頭，徑直離開，去完成他的任務。
巨漢則露出輕蔑的笑容，瞄向柳凌霜。
「聽著，小鬼。我見過無數因為莽撞、血氣上涌，白白送了性命的蠢材。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
「不！」柳凌霜縱身向前，「我會是你見過的最後一個！」
「！」
巨漢眉頭一皺，左臂一閃！便把之前從柳凌霜那兒奪過的刀，直直地向她飛拋。
乍一看，擋下並接住這把刀，是最佳的選擇。這樣，便能拿回自己的武器，再次公平對戰。
然而，經過阿金的提醒，柳凌霜知道了，對方「謹慎」且「陰毒」的性格。
既然如此，那刀上不會有機關嗎？
就算沒有，他難道不會趁柳凌霜接刀的剎那，驟然攻擊嗎？
……無法判斷。
既然如此，便不需學何聞笛的多智善斷，或者水晶的謹慎分析了。
柳凌霜能做到的——便只有突擊。
箭步躬身，讓大刀飛過自己的頭頂。
揚頭，衝進巨漢的攻擊圈內，使出渾身的力氣揮拳。
腳下生根。力量從足跟傳到腰間傳到肩頭再傳到指節。
這個距離並不適合巨漢揮錘。他忽地向後直退兩步，這樣，柳凌霜的攻擊就打空了。
兩人的體格，實在相差太大了！
巨漢的兩步，幾乎便是柳凌霜的四五步，眼見得追之不及，巨漢又猛地前趨，揮錘打來！
然而，柳凌霜所做的，仍然只有前進！
大鎚正中女孩的腦袋！
然而——想象中的腦漿飛濺、人間地獄並沒有發生。
「青龍隱……」
將「真氣」全部凝於手肘，格擋下大鎚。以一隻左手廢掉為代價，徹底切入對方無法迴避的懷中。
忍著左手傳來的劇痛，再次凝氣、轉腰、出拳。
細小的拳頭，一直線貫入巨漢的腹部，隨後化作內勁的衝擊，在他體內爆開。
彷彿悠久的龍吟在遠方奏響。
「嗷嗷嗷嗷嗷哦啊哦哦哦哦哦哦？！」
巨漢倒地，口吐白沫，昏迷過去。
而柳凌霜扶著痛楚不已的左臂，感受著全身的大汗淋漓，輕輕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不如水晶姐。
……
與此同時，王宮裡，靠謀殺政變上位的年輕皇帝「斯特利」，正與他的皇妃，前朝長公主「薩莉」抱在一起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