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水晶，質檢大佬
上了二樓，豁然開朗。
散裝電子商廈般的雜亂感消失了，眼前是科技感十足，海藍色流水線上滾動著商品，自動運貨無人機來來往往的未來集市。水晶的眼睛亮了起來。
但她知道保安小哥著急趕路，沒有忙著提問，自顧自地東看西看。
看起來……賣的商品倒是沒好多少，但時代明顯向前推進了不少。何聞笛和方洛提到過的「自動武器」、「機器人」、「超算晶元」之類商品，也在這裡出售了。
看守攤位的人員也明顯精幹了些，甚至有像是高級輪迴者，周身籠罩著縹緲虛影的。水晶從他們身上感覺不到呼吸聲，大概並不是本人在此，只是個全息投影……嗎？
倒是不至於呆若木雞。
水晶雖生於魔法世界，但她那個世界的技術也挺先進的，有些技術和能力，連何聞笛的現代社會都沒有呢！至少，「投影」這玩意，對她來說只是個見怪不怪的常用魔法。
因此，她定了定神，跟上保安繼續走。
只見大廳一角，有個不起眼的小攤位，賣的是智能兵器。怎麼說呢！大概就是些助力劍、電擊槍、淬毒魔杖之類……
等等，魔杖淬毒？！水晶被這創意著實雷了一下。
像是地震了似的，這攤位的商品散落了一地。其中有幾件兵器，明顯是互相碰撞過，磨損、摔壞的都有。火器彈藥更是已經泡在了一地茶葉水裡，濕漉漉的，也不知道還保不保值了……
膀大腰圓，看起來並非高級輪迴者的店主，正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跟左右攤位抱怨。
「那個胡說八道的倒霉丫頭，抓到了肯定要她好看！真是的，敢在咱們青玉公會鬧事，不想活了！」
附近攤位的兩三名店主面面相覷，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各自噤聲。
保安小哥走過去。「出什麼事了？」
「啊，鄒哥，您來啦！」這店主明明比小哥歲數大，卻叫他「哥」，面相頗為諂媚的樣子。「您看看，這都折騰成什麼德行了，等我們抓回來，您讓處刑官嚴加審理！一定要嚴加審理！不能給她好果子吃！」
水晶暗想，看來這保安小哥也不一般，是被公會內部信任的人才……
「嘿！」店主突然盯住了水晶，「又來個小丫頭！你們不會是一夥的吧！我說，公會可不是好惹的——」
「不不，我不認識你說那人！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水晶連忙擺手否認。臉上一派天真無辜，心中卻對這店主升起了幾分惡感。
但她心裡也發虛，想著在自己到處逛街的時候，何聞笛方洛那倆「混世魔王」不會也出來遛彎，惹上了這種事吧？真要是，就麻煩了。
「別隨便冤枉人啊。這孩子是我招待的，正考慮要不要加入公會呢。」保安小哥連忙勸和，「放心，我們會查明你的損失，抓到肇事者，絕不讓自己人在公會地界里受委屈……」
這保安小哥，靠譜。水晶在心裡暗自想著。
正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附近的店主聚成一堆，在暗自討論些什麼。正好保安小哥在跟被鬧事的店主確認情況，她便聚精會神，運轉起靈敏的聽力，開始竊聽店主們的討論。
「……處刑者，那是什麼？」一個迷惑的聲音問道。
「你進公會時沒好好聽？」另一個不屑道，「每個公會都有，專門負責抓捕犯事的輪迴者、解決對公會不利的敵人。全都是『A級』加『紅名』啊，殺人就跟殺雞似的，被他們盯上就死定了。」
「我早就想說了，太嚇人了吧？」又有個懦弱的聲音道，「萬一他們盯上咱們……」
「咱們公會的，又不會對自己人下手，怕什麼嘛！要怕就怕其他公會的紅名，或者那些臭名遠揚，沒人敢惹的『獵殺者』……」
「也是，但還是心虛。唉，那小丫頭算是倒霉了，難得仗義執言，卻碰上了硬茬子。」
「我看那娃就是傻，被人當槍使。她又沒買大老劉的貨，坑也坑不到她本人，說什麼說嘛……」
……？
水晶皺起眉頭，看向面前的武器攤位。
攤位一角擺著店主名牌，確實姓劉，而他本人正在跟保安小哥勾肩搭背，賴賴唧唧地控訴女孩的罪行。另外名牌上還寫了，他是一支名為「癩蛤蟆樂隊」的輪迴小隊隊長，隊里人數頗多，有十多人。
倒不是對小生意人，或者土味搖滾的命名方式有意見啦……但聽了其他店主背地裡的竊竊私語，水晶卻對這攤位換了一種視線，細細審視。
之前也提過，水晶家裡是做軍火生意的。規模頗為龐大，冷兵器和火器都有，這讓水晶審視武器裝備的視角頗為專業，哪怕使用了她不知道的能源和技術，也能大略分析一二。
總覺得有點不對頭。
思考著，水晶走上前去，「店主先生，我想問您個問題……」
「熊孩子！別碰我東西！」店主余怒未消，煩躁地想把她推開。
「我買。」水晶費力地從儲物小包里拎出飛天摩托，拍到地上，「這摩托，配換您一遠一近兩件兵器了吧？」
她那與嬌小體型不符的力量，以及靠譜的叫價眼光，讓店主一個激靈，目露精光。
「嗨，買東西呀，早說啊！就知道你跟剛才那熊丫頭不一樣！等下啊小鄒哥，我做筆買賣行吧？」
「你隨意……」保安小哥奮筆記著「據說損壞了數十件」的商品賠償清單，哭笑不得。
水晶跟店主很快談妥，買下了一把號稱「改進型麥克米蘭反器材狙擊槍」的巨大迷彩槍械，以及一把贈送的電擊短刀。
如果性能靠譜，她是打算回去送給何聞笛用的，但是，嘛……
她盯上這兩把武器，卻不是為了送人。
武器剛一到手，她便看準了機械連接的部位，以令人驚異的嫻熟度，15秒鐘就把槍跟刀都拆了。
細看一眼，果然……
「你幹嘛？！」店主一臉驚愕。
水晶一個閃身，躲到保安小哥身後。雖然她自己也不怕那店主，但畢竟在別人的公會裡面，能不起衝突還是最好不過。
舉起手中的武器零件，開始分析。
「……槍管承壓部位淬火不過關，折彎縫隙過大，用料選材劣質，易炸膛。子彈殼外部光亮，內壁卻不平整，很可能是發射過一次，回收拋光的復用彈殼。電擊劍內部結構脆弱，設計不過關。另外這電池，雖然我不太懂電學，但連接的地方都焦了，是不是曾經擊穿過？這種電池修補后再用是很危險的。」
「所有問題都出在內部，而外表面加工美觀，毫無瑕疵。……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隊里應該有一位手藝精湛的老師傅，但他教出的徒弟並不理想，所以他只負責外表加工，而把至關重要的內部交給學徒，以次充好，違背行業道德而擴大產量，對嗎？」
「……！」店主臉色突然鐵青，「你，果然跟那丫頭認識！」
「當然不認識！」水晶向前一步，面色平靜，語音鏗鏘，「但是，見不義事，人人皆可挺身而出！」
「如果在普通的市場上，你這樣的行為早被萬夫唾罵，破產大吉了！但你看準了『買到劣質武器的人會死，不會回來報復你』！而且在C級的時間又很短暫，就算有倖存者想找你，你也早就升到B級，洗心革面了！因此毫無廉恥地偷工減料！」
「用我們隊長那兒的話說，吃『人血饅頭』！我說的話，你能否認嗎？你敢否認嗎！」
水晶又向前踏了一步。店主面色由青轉紅，突然一拳轟來，挾著勁風。
水晶沒有擋，也沒有避。
——因為她知道，有人會為自己擋。
啪！
保安小哥在轉瞬間由坐轉立，看似輕描淡寫地，將店主的手腕拍到一邊。但水晶看出，這一下包含了不下於方洛「完美生物形態」的速度，以及嫻熟的武術功底。
「她說的是真的嗎？」保安小哥依然微笑，但笑容中早就帶上了慍怒。
「她……」店主張口結舌。
「『誠信』是我們青玉公會的立足之本。我不懂武器，判斷不出來，但如果這孩子說的是真的，那應該被『處刑者』懲罰的不是鬧事的女孩，而是你。」保安小哥鎮定道，「你還派人去追那孩子了？只因為她說了些『真話』？」
店主眼珠一轉，突然跪下！面色又由紅轉白！
「鄒哥！你別信這小丫頭含血噴人啊！她才多大，能說得准嗎！我敢保證，她跟那孩子是一夥的，背後有大人指使！」
「你身後的機槍、步槍、手雷、刀、鞭子、方天畫戟都有問題！」水晶寸步不讓，連珠炮地說道，「姓鄒的哥哥，你們只管把這些武器全部封存，找靠譜的人來檢查，我願意當面對質！事實是說不了謊的！」
「你——你不給人活路，那就休怪我！」
店主的面色，終於轉黑！
他忽地撲起，雙腕裹著雷光向水晶攻來！顯然，之前那拳只是教訓人的意思，這一招才是他壓箱底的功夫。
就連「小鄒哥」的反應也慢了一拍。
然而——
咚！
水晶甚至都沒用「幻刃」化解他的雷，只是縱身向前，以拳對拳，灌注了大地之力的右直拳與店主相碰，把這個體重足有自己三倍的大漢轟飛到後方的牆上，原本掛在牆上的武器，稀里嘩啦灑了一地。
——店主的速度倒是蠻快，但跟奇犽、DIO或是方洛相比，他的動作實在是太粗陋直白了，簡單到水晶都懶得用自己最擅長的「卸力防禦」。
全場嘩然。
有店家在輕聲地驚訝或叫好，大概這劉店主平時欺行霸市的事兒沒少干。
「抱歉，是您先打的我，我只好反擊。」
水晶對意識不明的店主鞠了個躬，又轉向保安鄒哥。
「能先找個人看著他嗎？我擔心被追著的那孩子，想跟過去看看。」
「原來，小妹妹你不是遠程武器師啊？也是，剛才你搬摩托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
鄒哥一副大跌眼鏡的神情。
「好，我跟公會大佬聯繫一下，馬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