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個人的智慧
「你要洗牌嗎?」
西索眯著眼,玩著牌,很悠閑的樣子。
「行啊,看看我運氣怎麼樣!」
何聞笛絲毫不懷疑,哪怕自己來洗牌,西索也有辦法做手腳。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洗牌」這件事。
「呀啊!」
何聞笛裝作手笨,折斷了手頭的兩張牌。
——剛才就注意到了,這紙牌真普通!跟何聞笛在家玩的一模一樣。
——然而,在魔術師的念能力纏繞,和手法的加持下,它們也可以是輕易削金斷骨的暗殺利器。
「不好意思……」何聞笛小聲道歉,「把您的牌弄壞了。」
「嗯,沒關係。」西索拋了個飛吻,「我再給你一副。對了,妹子,聽說過嗎?有些老千,就是故意裝作手笨的新手,趁機玩花樣的。」
被指出想法,何聞笛冒了一滴冷汗,硬著頭皮接過了西索的第二副牌。
——趁機,從廢棄的第一副牌里偷出點數為3和4的兩張牌,塞進衣袖。
這技術,需要食指和手肚肌肉的微妙配合,何聞笛練過整整一個月。為了練這個,手都劃破過好多次,騙普通的觀眾沒問題。
但西索是何等人?他視線微移,明顯注意到了,但不動聲色。
——好,這也行了!
何聞笛這次洗好了牌。於是,牌局再開。
抓牌,看牌……
——我去!
何聞笛又發到了2、5、9的紅桃金花。
——連順序都不帶變的,西索先生您太過分了!555555!
「怎麼啦?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為什麼這種時候要COSPLAY忍野咩咩啊?!
心中鬱悶,但何聞笛並不顯示出來。撒潑打滾雖然是少女的本錢,但也分對誰用……
「我好擔心呀,又要輸了。」
——擔心你個大頭鬼!
何聞笛跟水晶交換了一下眼色。
換牌。
按照西索制定的規則,兩人分別換了三次牌。
金花噩夢依然持續。
最後,何聞笛手裡和上次一樣,是2、5、9,黑桃。
「不能再換啦。」西索提醒道,「亮牌吧。」
「水晶,你棄權吧。我來跟西索先生比。」何聞笛說道。
水晶丟下手中的牌,擔心地看著何聞笛。
何聞笛眉頭微皺,佯裝煩惱,突然露出笑容。
「好!」
——亮出來的,是黑桃的2和5,以及一張紅桃3。
完全不成組合,是最爛最爛的牌。
不管西索的牌多大,何聞笛都一定輸掉了。
「誒?啊嘞嘞?你是這樣的牌嗎,那我贏啦。」
——COSPLAY柯南更不行啊,西索先生!注意您的身份和邪惡程度好嗎?!
西索用富有深意的視線看了何聞笛一眼。
「恭喜你,西索先生!你的運氣回來啦!」何聞笛半真半假地鬆了一口氣,笑道。
「還好還好。」
總算成功輸掉一盤。
不過,何聞笛知道,這盤與其說是自己換牌成功,不如說是西索送的。
——以西索的惡劣性格,給人希望然後抹殺掉,才更符合他的美學。
——在原作中,先敗后勝、示弱反殺,也是他的老把戲了。
——因此,他是一定會拖到第三盤的,不管用什麼手段。
——這次偷牌換牌,只是為最後一盤進行的布局。
最後一盤,開始。
「我來洗牌!」水晶自告奮勇。
黃毛女孩小心翼翼地洗著兩疊牌,動作還挺標準。
但是,她沒有偷牌,也沒有動什麼手腳。
這些技巧她自然不會,也沒有時間讓她學習。
何聞笛袖子里,則裝著上次偷的另一張牌。可能的話,何聞笛還會再換一次。
——但應該,成功不了吧?
正常地抓牌,看牌。
拿到噩夢金花,換牌三次。
何聞笛試著把袖子里的牌換進牌組——
嚓!
好痛!
袖子里的牌不翼而飛。袖子破了個洞。
何聞笛的手腕上,則多了一道很細但是很長,鮮紅的,一滴一滴落下鮮血的傷口。
「何聞笛!」
水晶看了何聞笛一眼,視線立刻轉向西索。耳朵顫動,嘴角抿緊,湛藍的大眼睛里滿是怒意。軟乎乎的小手握成拳頭。
「冷靜!」
何聞笛吼道,吮著自己的傷口,塗上唾沫止血。
——這是早有預料的事兒,手沒掉已經是西索留情了。水晶失去冷靜,向西索攻擊的話,事態就會無法控制。
——嗯,本小姐的血還挺爽口的嘛。
水晶一愣,拳頭鬆開,臉上的怒氣也消散了,輕輕嘆了口氣。
西索也發出有點遺憾的嘆息。
——我去,他還真想暴打蘿莉不成?!何聞笛無語了。
不過,何聞笛想換的牌,畢竟是被西索用飛牌彈走了。已經,沒法再作弊了。
「好,亮牌吧?」
西索笑嘻嘻地看著何聞笛,亮出了他的牌。
和之前一樣,1、6、8金花。
何聞笛無牌可換,如果亮牌,這局就會勝。換句話說,也就是跟西索的這場賭局,會「敗」。
——哇,又是勝,又是敗的,好拗口。
——總之,何聞笛不能亮牌。
——所以。
「我棄權!」何聞笛露出陽光得意的笑容,「水晶,亮牌!」
黃髮女孩也回以笑容,亮出了她手裡的牌組。
3、4、10。是金花就比西索大,但水晶手裡的三張,卻分別是紅桃、方片、草花,毋庸置疑地輸掉了。
換句話說,這場必敗的紙牌遊戲過關了。
……
「抱歉,西索先生!」何聞笛雙手合十,認真地說道。「絞盡腦汁,才輸掉這麼一點兒。」
「……嘿,有意思。」
西索打了個響指,笑道。
「原來如此。黃色那丫頭,把三張牌全換掉了。黑色丫頭偷的牌也不是兩張,而是五張。」
「嗯。」
水晶睜大眼睛直視著魔術師,點頭道。
「不錯不錯,我認可你們了,加油通過獵人測試哦。對了,你們叫什麼名字?」
「水晶。她是何聞笛。」
看著水晶跟魔術師交談,何聞笛悄悄鬆了一口氣。
——水晶確實不會換牌。
不過,這僅限於「在西索眼皮底下」、「替換一張」這種手法型魔術。
還有很多魔術,哪怕外行人也可以表演。
比如,在何聞笛用換牌動作吸引西索注意力時,水晶把「藏在懷裡的三張牌」悄悄拿出來,頂替掉原來的手牌。
這種事,不就在外行人的「能力範圍內」了嗎?
多出來的三張是怎麼偷的?
答,何聞笛之前就在考慮對策了,因此,第一盤的時候,就順手撿了水晶的幾張棄牌。自己的也撿了,但因為派不上用場,又悄悄塞了回去。
簡直是兒戲般的策略,但兒戲也有兒戲的用法。
賭的是,兩人的性格差異,會讓西索把何聞笛當做主要對手,而忽視第三盤的對手其實是水晶。
——以及,西索只是在玩。
——他根本沒認真!
要知道,西索的念能力是,能夠偽造牌面的「輕薄的假象」,和具有彈力,能輕易監測和操縱紙牌去向的「伸縮自如的愛」。
再說,他可是玩紙牌的專家。何聞笛可是聽說過,有些高手掂量一下一疊紙牌,就知道有多少張。也能只用一下,就精確拿出牌堆一半數量的紙牌。
他如果想認真地跟兩個女孩玩,那無論如何,兩人也是玩不過的。
不過,再怎麼說,西索也是高手啊!
有高手矜持啊!
他還是如水晶所說,哪怕為了面子,也想要贏遊戲的小孩子性格。
因此,可以玩花招的尺度,其實比何聞笛預判的要寬很多。
只要最後的結果「讓他覺得有趣」,就行了。
順帶一提,水晶提出的策略,其實就只有「先用小花招贏一次,再用看起來差不多,但本質不同的花招再贏一次」,這種程度而已。
整個策略是何聞笛想的。
過程中,多少要冒著刺激西索情緒,遭到攻擊的風險,這點她沒跟水晶說。
水晶的想法很好,值得去賭。但做出決定的,是「何聞笛自己」,沒錯吧?既然如此,哪怕手被切掉,也沒有資格甩鍋給水晶,沒有資格責備她。
「何聞笛,你的手……」
「沒事,看我貼個創可貼。」何聞笛忍著疼痛,笑嘻嘻地說道,「咦,傷口有點大,看來得上繃帶了!不過真的沒事。」
「要我幫忙嗎?」
「西索先生,您坐著不動就是最大的幫忙了,謝。」
何聞笛翻著白眼,對割傷自己的罪魁禍首說道。
水晶搶過繃帶,用嫻熟的手法幫何聞笛包紮。
「啊,對了。」西索笑道,「我答應過你們,說下那個人的事來著。」
說著,他瞟了一眼下水道中間,表情驚悚的瘦猴青年的屍體。
「如果您願意,那就太感謝了。」何聞笛翻著白眼說道。
折騰了這麼久,實話說,她對那屍體都已經沒多大興趣了。
「那人其實沒死多久,」西索說道,「是你們來之前五分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