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孩的名字
「我耳朵很靈。」
面對何聞笛的質問，女孩認真地回答道。
「剛才你跟在我身後，我聽到了。那位先生走進旅館，我也聽到了服務員的問候聲。應該是，不會錯的。」
……？？？
何聞笛眨巴眨巴眼睛，先是有點不敢置信。
馬路上車流滾滾，你憑什麼能確認，路對面服務員的聲音啊？就算能聽到，也沒辦法同時聽到男人的腳步聲，把兩者聯繫起來吧！
如果能做到這種事，不就是《鬼滅之刃》里，我妻善逸的超常能力了嗎！
……等等，善逸？
何聞笛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立論是有問題的。
那就是，把輪迴者的實力，和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等同。
因為女孩表現得太像普通人了……
何聞笛搖了搖頭，從「女孩」等於「善逸」這點，重新組織自己的思考。
這下，就覺得自然合理了。
何聞笛張口。
「所以說，這是你……從上一個輪迴世界里，獲得的能力？確實，有靈敏聽力的世界觀是挺多的。」
「不是啊。」女孩卻一臉茫然，「你說的話我聽不太懂。這聽覺是天生的，我從小就有。」
「……血脈能力？」
何聞笛眨了眨眼。
——按女孩的說法，她的聽力並不是輪迴世界的收穫，更加不是裝備道具，而是和何聞笛的「無光瀚海」一樣，屬於她自己「血脈」的力量。
——那這血脈好像有點弱啊？
——何聞笛的「無光瀚海」，雖然受到種種限制，但也是用出來就能決定勝負，鬼魅莫測的能力。
——只有聽力的話，不管再靈敏，也不能說是靠譜的生存和戰鬥能力吧？
——雖然，作為輔助倒是不錯……
何聞笛眨了眨眼睛，心裡打著小算盤。
——再觀察一下好了。
——這女孩又讓自己驚喜了一次，也許，我應該……
「能證明一下嗎？」想了想，何聞笛說道。「我小聲說話，你來聽——」
「我直接給你看！」
女孩似乎誤解了「證明」的意思。她在懷裡翻翻找找，找出一塊像是木頭牌子的東西。
牌子上面，塔一樣的紋章何聞笛很眼熟。
「……這是啥？如果換成塑料的，我會說是主神手機，但你這？」
「這就是主神手機啊。」女孩茫然道，「你們的手機，不是木頭做的？」
「哪有木頭的手機！你說什麼怪話呢！」
何聞笛吐槽。
「我才覺得比較奇怪……」
女孩噘著嘴，在木頭牌子上點點戳戳。
那牌子還真像是正經的手機一樣，發光，顯示出了一段文字。但字體和排版很老舊，也沒有配圖，像是何聞笛爺爺那輩人，曾經用過的BP機。
女孩翻到其中一段，拿給何聞笛看。
看樣子，是她自己屬性面板的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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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啟明之世·林海慧耳LV0
描述：超靈敏的聽力。
提升方式：無法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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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沒說謊！」
黃髮女孩拍著貧瘠的胸部說道。
「這是你的個人面板吧？給我看不要緊？」
「反正只有這一個能力的信息！」
「不，」何聞笛苦笑，「能力編號是『2』，所以你還有別的能力。另外，你的老家是『啟明世界』的『林海地區』嗎？雖然是無用信息啦。」
「唔！那個是——」
「我不會問的！除非你想告訴我。」
何聞笛擺擺手，道。
女孩鬆了一口氣，有些後悔地錘著自己的腦袋。
「好，我就相信你有超常聽力了。」
何聞笛說道。
「……所以說，你聽到了男人進旅館？之前跟蹤他，也是『聽到』他在召喚蛇嗎？」
「嗯嗯！」
女孩忙不迭點頭。
「他發出了蛇一樣的嘶嘶聲，蛇就跟著他走了。」
「搞什麼鬼，《哈利波特》的蛇佬腔嗎？」何聞笛思索道，「那麼說，你之前趕到車禍現場，也是因為擦鞋時，聽到了遠處的聲音……？」
「那不是車禍！是謀殺！」女孩皺眉，露出明顯的怒容。
「哦？怎麼說？」何聞笛眯起眼睛，看著她。
「司機！我聽到他跟警察說的話了，說他剛才還在野外跟朋友競速，突然就到了馬路上，還撞了人！恐怕，是幻覺或者心靈操縱！」
混淆咒……
何聞笛心中又閃過一個《哈利波特》世界的名詞，但她並未說出口。
反而露出調侃的笑容，跟女孩抬杠。
「萬一是酒駕呢？或者，是找了一個拙劣的借口呢？」
「這……」
女孩僵住了。
顯然，她雖然聽力和聯想能力都不錯，但邏輯還不夠嚴謹。
不過，也沒法對小丫頭要求這麼高啦。又不是小時候的姐姐。
「嘛，雖然猜測的出發點很不靠譜，不過，你猜的大概是對的。」
何聞笛也板起臉，看向馬路對面的旅館。
「按我估計——具體的估計過程你就別問了——兇手，應該是17名輪迴者之一。目的是，搶奪死者馴養的毒蛇。」
「為了，幾條蛇嗎……」
黃髮女孩捂住嘴巴，驚駭道。
雖然猜到了不少環節，但犯罪的動機還是出乎她的預料。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何聞笛聳聳肩，「只有四成把握，但直覺告訴我，就是這樣。」
黃髮女孩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咬緊牙關，怒容滿面。
「為，為什麼啊！他可以買啊！或者用什麼辦法去要啊！」
「玩蛇人巴布，他的蛇就是他的寶貝，不可能輕易給人的，」何聞笛輕聲說道，「而且，留下蛇的原主人，夜長夢多，反增後患。殺掉比較有效率。——這不是我的想法，我是猜那個男人。」
「殺人是不對的！」
「是啊。」
何聞笛正視憤怒的黃髮女孩，沒有嘲笑她的天真。
「總有一些貫穿所有時代的道德原則。比如，殺人是邪惡；比如，不擇手段追求利益，是令人作嘔的行為。」
「但，我們是輪迴者。一定意義上，我能理解那男人的做事手段。」
——輪迴者。遊走在各個世界之間，朝秦暮楚的漂泊者。
——不屬於身邊的世界，也沒有什麼生於斯長於斯的責任感。
——在網上的無限流小說中，輪迴者去過的世界往往是天翻地覆、遍地瘡痍。偶爾拯救一把世界，往往也是順手而為。
——就像是，RPG遊戲里洗劫平民財產的「主角隊」那樣。
「那又怎樣！是輪迴者，殺人就可以不負責任嗎！」
女孩仍然氣呼呼的。她可能是所有輪迴者中，對主神和規則了解最少的吧。但也正因如此，她的話反而能觸及要點。
——是啊。
——主神空間、輪迴者的身份，並不是胡作非為的理由，也不是免罪的借口。
——生存是人的天職。為了生存不擇手段，也決不能說是錯的。
——但，不是錯，就是對嗎？可以這樣非此即彼嗎？
「我只是說我能理解！」
何聞笛哼了一聲，道。
「但，我絕對不跟這種人合作，而且要堅決地防著他。」
「他是誰？」
女孩小聲問道。
何聞笛看著髒兮兮的黃髮女孩，心思一動。
——之前在她身上看到的「素質」。
——對殺人男子身份的猜測、為了與之抗衡應該做的準備。
——以及，一點心血來潮。
——加起來的話，夠了吧？
——夠我稍微冒一點風險了吧？
想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衣著帥氣的黑長直女孩——何聞笛開口。
「你想知道？」
黃髮女孩認真地點頭。
「好，我有辦法。咱們走。」
說著，何聞笛徑直向旅館走去。
卻又想起什麼，撓撓腦袋，不好意思地回頭。
「哎呀，忘了問了。你知道我叫何聞笛，你叫啥啊？一直都你你你的，感覺有點彆扭。」
「我昨天不是說過嗎？」
「聲音太小，聽不到！」何聞笛白了她一眼，「你都不知道，那時候你說話簡直像蚊子叫！」
「哦。」
女孩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低下頭。
「家裡人都叫我水晶。你也這麼叫就好了。」
「了解，跟我來，水晶。對了，你的瘸腿能不能藏著點兒？太有特徵了，會暴露。」
「……這，這能藏得住嗎？！」
水晶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