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藥店風波

  佩托跟著他走進店鋪，玻璃展櫃後面站著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金髮姑娘，看見他們進來把頭低了下去。玻璃展櫃裡面放滿了晒成乾的草藥和魔葯，後面的有一些木頭柜子裡面還時不時傳來撞擊聲，櫃檯上一個坩堝在冒著紫色的煙霧，整個屋子裡面全是刺鼻的藥味。

  佩托左看右看，然後非常有興趣地一直盯著老闆的臉。八字鬍老闆一直是同樣的一副笑容，臉都有點僵了。

  佩托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克萊·盧卡斯的照片，放在八字鬍老闆鼻子跟前：「這個人來過你這裡嗎？」

  老闆僵硬的臉依然帶著笑容，看著照片說道：「沒有。」

  佩托揚揚眉毛：「真的沒來過？」

  八字鬍老闆說：「真的沒有來過，我能肯定。」

  「哦。」佩托放回了照片，拿出他裝加隆的袋子，並且解開了上面的繩子。

  八字鬍老闆不光嘴巴開始笑，盯著佩托手的眼睛都跟著笑了。

  「我還有個問題。」佩托停了下來，八字鬍老闆的笑容更深了。

  佩托問：「在你店裡工作一個月，薪水你付多少？」

  「一天兩加隆，一個月六十五加隆。多付五加隆，我這個人一向大方」老闆回答完，又繼續看著他手上的錢袋子。

  他竊喜，估計這次拿到錢比上次還要多，這個法國人能經常過來就好了。

  佩托笑了，手裡小袋子揉搓出丁玲咣當的聲音：「你很大方？」

  「當然，我沒有您大方。」老闆嬉皮笑臉說。

  「那麼，有人花一個月的時間，在你這打掃衛生，還要幫著搞那些你偷偷摸摸弄回來雞零狗碎。結果你就給了一把二十年前老掉牙的橫掃牌飛天掃帚，這算怎麼回事啊」

  聽到這句話，八字鬍老闆不笑了，這次他的臉真的僵住了。他突然看見佩托盯著他的眼睛就像一把帶血的刀一樣，一股寒意不知不覺從他腳底升了起來。

  「德尚先生，是不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他感覺自己的面部像是被一輛全速前進的火車撞了一下，後腦勺重重撞到了後面的牆壁，只感覺眼前頓時黑乎乎一片，有一顆牙齒掉到了喉嚨裡面，巨大的疼痛讓他彎下腰捂著嘴巴，殷紅的鮮血從他的指縫流了出來。

  佩托面無表情地回頭看著那個女孩，那個女孩子嚇得蹲在櫃檯後面。

  「來，沒事兒。」佩托回過頭俯下身子把八字鬍老闆身子扶正。

  他笑著說道：「沒事吧，這怎麼弄得？那麼不小心？」現在他又變得很關心八字鬍老闆。

  八字鬍老闆忍著巨大的疼痛，說：「沒事.……沒事……」

  佩托用著像是在責備一個小孩子的口氣：「下次一定要小心一點，今天幸虧我看見了。」

  八字鬍老闆用顫抖的聲音說：「沒事.……我自己摔的.……自己摔的……」

  佩托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對櫃檯後面的方向喊：「他也讓你那樣做嗎？」

  突然，讓他沒想到的一件事發生了，八字鬍老闆突然給他跪了下來，嘴裡不斷喊著：「德尚先生.……我全說出來.……我自己說……！」

  這下輪到佩托好奇了，他要說什麼？為什麼一下這樣害怕。八字鬍老闆開口道：「是我，我想……我想欺負泰密小姐……她…她不願意.……我就……就趕走了她.……還把她在這裡半年的薪水全扣了。我錯了……我錯了。」八字鬍老闆不斷用腦袋撞著地板。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那麼害怕。

  佩托深深嘆了一口氣，像泰密這樣的女孩子，有男人都想去欺負她根本不奇怪，沒人想欺負她才奇怪。

  「起來。」佩托伸手想把他拽起來。

  八字鬍老闆跪在地上，用兩隻手抱住了後腦勺，死活不肯起來。

  「現在我讓你起來。」他冷冷地說，八字鬍老闆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你，過來。」他默然地對櫃檯後面的女孩說。那個女孩緩緩站起了身子，顫抖著走了過來，她不敢離佩托太近，遠遠的站著。

  「那現在怎麼辦啊？」佩托用雙手拍拍老闆的兩個肩膀。

  八字鬍老闆咳嗽著，看著那個女孩說：「我不敢了…我不該對她做那種事…現在…現在我就讓她走。」

  「走？」佩托疑惑道，「你讓她走哪裡去？」

  八字鬍老闆驚慌失措地看著他，身子又往下縮了一縮。

  佩托對那個女孩說：「我問你幾個問題，對就點頭，不對就搖頭。明白嗎？」

  女孩一邊發抖，一邊點了點頭。

  佩托問道：「他平時打過你沒有，罵過你沒有？」

  女孩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

  佩托說：「點頭就是說有過，搖頭是說你不在乎，是這個意思嗎？」

  女孩看了一眼袍子上全是血的老闆，點了點頭。

  佩托又問：「所以呢，他有沒有拖欠過你的薪水？」

  女孩搖搖頭。

  佩托眼珠轉了轉：「現在的生活，要比你在家鄉好？是嗎。」

  女孩點點頭。

  「你想不想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工作？」

  女孩毫不猶豫搖搖頭。

  佩托點點頭，指著八字鬍老闆：「他現在受傷了，你願意照顧他嗎？」

  女孩看著八字鬍老闆，點了點頭。

  佩托拿出照片，問女孩：「最後一個問題，這個人仔細看看，見過嗎？」

  女孩看了看，立馬搖搖頭。

  佩托長長舒了一口氣，又把八字鬍老闆的身子扳直：「你欠了泰密薪水，是我給了報酬。所以等於還是你欠我的，現在，我打了你一拳，我們兩清了。」

  八字鬍老闆的身子不斷向後躲，佩托問：「所以，拜託你再做一件事可以嗎？」

  八字鬍老闆抬起頭驚懼地看著他，佩托望向金髮女孩，又看看老闆，笑著說：「既然這位小姐選擇過這樣的生活，那從今天開始，請你好好對待她吧，我會隨時過來坐坐的。」

  他把整個錢袋子塞到了八字鬍老闆的手裡，不讓別人白乾活依舊是原則。

  「再見。」佩托走出了藥店。

  他站在大街上伸著懶腰，藥店門在他後面重重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