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充分也不必要
充分必要條件,充分不必要條件,必要不充分條件……
沈葵痛心疾首,好難。
「終於整理完了,可以回去睡覺啦!沈葵,程玉,我們走吧。」紫虛長舒一口氣。
「怎麼辦啊,我還是對數學不感冒。」沈葵一臉愁容。
「大姐,這事我們邊走邊說好不好,你看同學們都走光了,就剩我們幾個了,我好睏呀。」程玉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她們一出門,被冷風吹得打了個激靈,天氣越來越冷了。
「沈葵,我覺得你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你需要有個人教你。」紫虛說。
「你們倆教教我唄。」沈葵說。
「我們倆?我們倆那高不成低不就,再把你教壞了。你這棵好苗子可不能栽我倆手裡。」紫虛說。
「就找數學老師唄,她因為作業的事冤枉你,就當她賠罪了。」程玉有些記仇。
「但是我們一整天都有課,晚自習的時候數學老師早下班回家了,哪有時間教我。」沈葵失落。
三個人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那晚招惹溫一凡的地方,意識到之後,趕緊轉身尋了另一條路。
「那找我們班數學課代表吧,她數學也很不錯的,而且人看起來也很好相處,我們一會回宿舍就去找她問問。」紫虛說。
仨人加快了腳步,北方的冷風太狠,吹得渾身發抖。
她們沒回自己宿舍,先去找了那姑娘。
「金慈,金慈,我看你數學成績挺不錯的,你能幫幫我們嗎?」紫虛著急忙慌的。
金慈:「怎麼幫?」
沈葵:「是我,我數學太差了,自己學了好久還是搞不懂,你在空閑的時候可以教我嗎?」
金慈:「對不起啊,沈葵,我不能教你。你們只看到了我的數學成績,卻沒看到我的英語成績,我也是約了朋友,在課餘時間輔導我英語。如果你們想說我自私冷漠,不樂於助人,那我也沒辦法。誰都想把自己的成績提上去,你並不是我的誰,我不會為了你放棄我自己。真的抱歉。」
沈葵:「不會不會,我知道。」
第二日。
沈葵一個人機械地爬樓梯,心中還在想數學的事。她懷疑自己腦子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怎麼這麼努力地學就愣是學不會呢。
沈葵並不是一個可以一心二用的人,不論是在感情上還是在其他什麼瑣碎的事上。
她現在既然腦子飛速運轉,試圖搞清楚數學的奧秘,那就顧不得腳下。
昨晚風大,把塑料袋子吹得到處是,還沒來得及打掃呢。
沈葵心不在焉,準確無誤地踩上了滑不溜秋的塑料袋子。一聲驚呼,向後仰去。
她心想,失憶的人磕一下腦袋,記憶會重新回到大腦,沒準我這摔一下,在數學這事上,也能通悟了呢。
可是你知道,上天從來不按套路出牌的。
沈葵落到一個帶著外面冷風的,有著桂花香的懷抱。她把他撞得後退好幾步,最後後背磕到了牆上,那人悶哼一聲。
這樣的前後夾擊,應該會受內傷。
沈葵聽到他的聲音,心跳好像停止了。
他的雙手還圈在她腰上,她的手搭在他胳膊上。他很瘦,但他很有力氣。沈葵想。
這樣親密無間的接觸,她慌張,眷戀,心中那麼多那麼多的喜歡藏不住,溢出來,蔓延到臉上,化成紅暈。
「沈葵,走路要小心。」他開口。
沈葵猛地掙脫,轉過身緊張問他:「你沒事吧,對不起,我腳滑了,不是故意的。」
「幸虧現在天氣冷了,穿的多,要是在夏天,現在有事沒事還真不好說。」馮陽邊說邊往樓上走。
沈葵趕緊跟上。
「你剛想什麼呢?路都不會走了。」馮陽問她。
「是因為我的數學成績,一直學卻怎麼也學不好。後來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就想著要找個人來教,昨晚就去找了金慈,哦,就是我們班數學課代表,數學不錯,但是她沒時間。然後我就在想到底怎樣才能學好數學。」
許是剛剛的懷抱讓她有些醉了,竟說了這許多的話。
馮陽想著什麼,默不作聲。
中午吃完飯,沈葵讓程玉和紫虛先回教室,自己跑去了宿舍,翻箱倒櫃拿出一瓶藥水,又一路跑回教學樓。
沈葵在想,時間又不趕,為什麼一定要跑呢?對啊,為什麼要跑呢?
傻姑娘,那樣喜歡的人,那樣期待已久的懷抱,送給你那樣濃的甜蜜,你不飛到天上就不錯了。
你難道不知道你已經傻笑了好幾個小時了嗎?就連你一貫不喜歡的溫一凡,都沒吝嗇自己的微笑。人家還以為你憋了什麼壞呢。
沈葵一路跑到二班門口,手中緊緊攥著藥水,微微浸了汗。
一個同學走到馮陽身邊說:「外面有個臉邊紅入桃花嫩的姑娘找你。」
馮陽不解,走到門口看著沈葵,果然如其人所說。
「怎麼臉紅撲撲的?」
「今天天氣好,太陽大,在路上蒸紅了。我回宿舍拿了藥水,之前崴過腳,用這個很好用,所以就一直備著呢。你今天回去可以擦一點,早上的事真的抱歉。」
姑娘,你的臉紅到底是因為天上的太陽,還是心上的太陽?
「正想著一會要去買點葯呢,你就送來了。心有靈犀。」馮陽接過藥水。
那樣小的小小藥瓶,放不下太多手指。他的指尖從她手上劃過,在她心中激起了浪花。
心有靈犀。
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心有靈犀嗎?
馮陽對她的親近給了她一種幻覺。沈葵覺得像一個美麗的夢一樣,她覺得馮陽並沒有那麼遙不可及,好像她踮起腳尖,舉高雙手就能夠著他。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情願相思苦。
晚飯的時候,大家又說起了沈葵數學的事。
林盛男一拍腦門,「你們這不是騎驢找驢嗎,馮陽就是數學課代表,讓馮陽教不完了嗎?」
大家如夢初醒:「對呀,怎麼把馮陽給忘了。」
沈葵突然想起早上自己對馮陽說的話,好像自己在跟人家暗示什麼似的,頓時羞愧難當。但又開始胡思亂想,自己的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人家也沒說幫自己。
正在這時,馮陽開口:「抱歉,我沒時間。」
冷淡的,沒有感情的。一點都不抱歉的語氣,一點都不為難的表情。
沈葵的心像過山車,急升驟降。她趕緊開口:「沒關係,誰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
從那之後,沈葵好多天沒看到馮陽。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她下了晚自習去二班找馮陽,林盛男說,馮陽這幾天都是一下晚自習就不見人影了,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沈葵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她用力呼吸,還是有點透不過氣。
她好像突然懂了一些數學。
馮陽,如果我說你是我的充分必要條件,而我是你的既不充分也不必要條件,這樣,對嗎?
你在躲我嗎?你竟如此不喜歡我嗎?
我剛以為可以接近你,妄想著一步步走進你心裡,哪怕慢一點也沒關係,你轉眼就這樣把我拒之門外。
相思樹底說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
你不知道我開心或是悲傷全都跟隨你的一舉一動。
你不知道,你是熱帶雨林中的蝴蝶,而我是德克薩斯州的龍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