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過來幫我吧
梁子恆出去后,梁辰怔怔地望了虞占元半晌,隨後,他做了一個奇怪的舉動,居然伸出手去,在虞占元全身上下摸了遍,甚至連頭髮都沒有放過。
只不過,摸遍了全身之後,他再度皺起了眉頭,「奇怪,如果真是人為攻擊並下的毒,怎麼半點端睨都沒有發現呢?難道真的是我太多疑判斷錯誤了?」
思忖了半晌,他雙手合什向虞占元低頭一揖,「虞叔,對不起,請恕小辰子不敬了。」隨後,他伸出手去,微微用力,掰開了虞占元的嘴巴,拈住了他的舌尖兒,輕輕地拉出了一小截兒,仔細地查看了起來。
可是看了半晌也依舊沒有發現什麼,梁辰嘆了口氣,剛要把他的舌頭歸於原位,猛然間眼神就是一凜,隨後再度將虞占元的舌頭抻出來一截,向著外側輕輕扭了一下,於是,舌根兒底部一塊並不顯眼的黑斑就出現在梁辰的眼中。
其實人的舌根處都是紫紅色的,並且這塊黑斑很微小,極為起眼,看上去並不算太明顯,但是如果在梁辰這樣的有心人仔細查看之下,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的。畢竟,其他人查傷口或是患處,怎麼也不可能查得到一個人的舌根處的。
「果然是有人攻擊虞叔。」梁辰眼神一獰,左手緊握了下拳頭,憤怒地低喝了一聲道。
事情終於清楚了,虞占元確實被人攻擊,並且下毒之人手段極其高明,這種毒藥居然根本無法得解。
只是,這個人的身手也讓梁辰悚然一驚,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梁子恆是怎樣細心的一個人,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尤其是在台灣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梁子恆對虞占元的保護肯定是極為周全的,絕對不會出現半點閃失。並且梁子恆的身手同樣很強悍,這一點梁辰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別看梁子恆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出手過,但私下裡兩個人曾經切磋過幾次,雖然梁子恆不是他的對手,但也絕對是高羽一個層次的高手,甚至隱隱間還要比高羽強上半籌。
能在梁子恆的眼皮子底下攻擊虞叔並且絲毫沒有被發現,這人的身手絕對是夠強大的了,梁辰自認為想要做到他這樣舉重若輕在重重保護下攻擊到虞叔,怕也是要費極大的周折才有可能成功。
「好厲害的人,倒底是誰?難道真的是他么?」梁辰咬了咬牙,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讓他想恨卻根本無法恨起來的那個人的身影。
最後,長長地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深深地吸了口新鮮空氣,心下一片沉重。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費這麼多周章,甚至暗襲虞叔,倒底是要做什麼?」梁辰心下千迴百轉,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思忖了好長時間,他終究還是沒有想明白,只是嘆了口氣,不再去想其他,而是走出門去,與守在門外煩燥地抽悶煙的梁子恆說起了話。
「大哥,接下來,你有什麼具體的打算?」梁辰暫時將煩悶的心情拋開,望著梁子恆問道。
「我?呵呵,沒什麼具體的打算。」梁子恆眼中閃過了一絲茫然,吐出個煙圈兒,苦笑說道。
「這裡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因為我了解你,以你的心氣,就算他們求你你都不會在這裡多待一秒。那你,不準備回歐洲那邊去了?畢竟,那邊還有你的地下拳市還在運營。」梁辰接過了梁子恆遞過來的煙,打火點上,吐出口淡白色的煙霧問道。
「或許會去吧,不過,突然間有些沒興趣了。見慣了太多的生死,看過了太多的風雲,突然間發現,真的有些沒意思了,我現在都不知道我應該幹什麼了。以前總想著復仇,想著親手殺掉趙滿堂,可是當趙滿堂就死在我眼前的時候,那種大仇得報的快樂是短暫的,只是轉眼即過,隨之而來的,卻是說不清楚的茫然和意興闌珊,彷彿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了。還好,有總盟在,有虞叔在,有你在,有家的感覺,所以,我才擔起了總盟副會長的擔子,力圖盡自己的一分綿薄的力量,為總盟日後的發展添磚加瓦,甚至期待過自己以後能夠青史留名。那個時候,倒是提起了一點興趣來,彷彿重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可是當我們被秋澹明父子逼出了大陸時,看到現在的總盟被李滿江與逮滿春把持弄得烏煙瘴氣時,突然間再次發現,自己又茫然了,目標又沒了。我現在,就好像是一個沒有家的孩子,無論走到哪裡都是滿眼陌生,都會不知所措。來到台灣后,我曾經無數次地站在高樓大廈上往下看,看到無數人來來往往,看到無數人走來走去,我在想,他們在走什麼?他們走得這樣急切,又是在忙什麼?想著想著,自己都有些糊塗起來,發現自己活了半輩子,好像一切都看明白了,又好像一切都看不明白了。唉,兄弟,我是不是老了?」梁子恆將煙頭用腳捻滅,嘆息一聲,轉頭望向梁辰,眼裡有著說不出的彷徨和鬱悶來。
「你沒老,我大哥不會老的,起碼現在不會老。你才多大年紀?剛剛五十而已,正是年富力強幹事業的時候,也正是人生經驗最充足可以有一番作為的時候,怎麼能說老呢?」梁辰哈哈一笑,攬著他的胳膊說道,可是心底下卻是喟然一嘆,他突然間發現,梁子恆來到台灣以後,眼角的皺紋好像多了很多,鬢角的白髮也多了許多。
「這樣一條大龍如果就這樣蟄伏下去,恐怕用不了幾年,不老也會老了。」他心中嘆息道。
其實梁子恆這樣的人就適合忙起來,天生就不能閑著,尤其是正幹事業的時候,一旦閑起來,整個人也將頹廢掉,會與這個世界隔離開,最後會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了。
「呵呵,兄弟,你別誇大哥了,自從離開華夏之後,我就老了,真的老了。否則的話,以我以前的脾氣,又怎麼會忍這樣一群小癟三在面前作威作福?最後還要弄到兄弟們來替我撐場子,這實在讓老哥汗顏哪。」梁子恆長吁短嘆道。
「哈哈,大哥,你可是太謙虛了。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你仁慈,你太顧慮到虞叔的感受,也怕真的傷了和氣,萬一虞叔醒過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過了。而我則不同,雖然我同樣是虞叔帶起來的子弟,但我是初來乍到,什麼人都不認識,完全可以打了再說,不像你,已經熟悉了,就有些抹不開面子。
好了,不說他們了,大哥,你也別這麼頹喪了,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想法,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跟著我一起去非洲吧,當做是幫兄弟一把,行么?畢竟,我那裡百業待興,需要太多人去操持具體事務,日後估計還要有一場接一場的惡鬥,如果你能跟著我去,幫我搭把手,我這邊也能稍安下心。等非洲那邊的局勢穩定下來,我們再著手重返華夏的事情。你看怎麼樣?」梁辰望著梁子恆,微笑問道。
「去非洲么?」梁子恆對梁辰的這個想法倒沒有什麼意外,只不過苦笑了一下,「兄弟,你是大才,這個我是知道的,無論幹什麼都行。可是老哥我不行啊,除了混江湖路開地下拳市之外,其他的,我什麼都不會,我去那裡,又能上你什麼忙?」
「哈,大哥,你這麼說可就有些沒意思了。其實治理一個地方跟治理總盟的道理是一樣的,都是擺弄人罷了。只不過在華夏擺弄的是黃種人,在非洲擺弄的是黑種人。另外,面對的目標人群也不同,混江湖擺弄的自然是江湖人,而治理一個地方擺弄的則是普通人。不過,方法手段都是一樣的,甚至,普通人要遠比江湖人好擺弄。更何況,那裡尚未開化,民風極為淳樸,更易於擺弄,對於你這樣的人來說,那是再輕鬆不過了。
你去了,正好我們兄弟還能經常聚首,再也不用分開了。而且有你的幫助,咱們必定能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來。別的不說,只要能拿下那個鐵礦,到時候,重回華夏難道還是個夢么?恐怕華夏當局會主動派人來接我們嘍。」梁辰哈哈笑著,攬著他的肩膀親昵地說道。
「呵呵,兄弟,你就別往我臉上貼金了,還什麼讓我去幫你,其實我知道你這麼說是看我居無定所的,就想收留我,給我一個台階下。」梁子恆心情也逐漸好轉起來,看了梁辰一眼,呵呵一笑說道。
「大哥你這麼說就沒意思了,你這條大龍,誰收容你那還不是求之不得啊?這年頭,什麼最稀缺?人才啊。而你就是人才,而且還是大才,你要過來幫我,我必須要倒履相迎啊。怎麼樣,給兄弟個機會吧。」梁辰給了他一拳道。
「你小子,輕點行不行?老哥我都這把年紀了,你還這麼用力捶我?真當我像你一樣還是個毛頭小夥子啊?」梁子恆笑了起來,眼中的茫然開始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逐漸飛揚起來的神采,「唔,我這一生倒還真沒去過非洲呢,這一次去看看也不錯,如果能幫到你當然更好了。」
「必須幫到我啊,我還有要隊伍交給你帶,有好多事情交給你做呢,我是你兄弟,你不幫我幫誰?就這麼說定了。你現在還茫然,還彷徨,真以為自己是小資哪?得了吧,一旦到了非洲,站在那片百業待興的空白土地上,你會忙得腳打後腦勺,到時候想茫然都茫然不起來,整天在你腦海里轉悠的就是一個字,累!」梁辰大笑不停地道。
「如果真能忙成那樣,兄弟,那就是你幫我,不是我幫你了。現在我最愁的一件事情就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梁子恆眼睛越來越亮,精神也越加抖擻起來了。
「那你就等著謝我吧。」梁辰摟著他的肩膀笑道,看著梁子恆逐漸開心起來的樣子,他也說不出的高興。
「對了,大哥,虞叔現在這個樣子,恐怕無論哪裡都治不好了,既然如此,他在哪裡都是待,不如就跟在我們身邊吧,我們一起去幾摩法內亞,你看可好?況且,單獨把虞叔留在這裡,我還是不放心,恐怕會出什麼危險,有我們在他身旁照料,應該只會比這邊更好。實在不行,我想辦法進行最高精尖的醫療器械,建一個最好的醫院,到時候,讓虞叔住在無菌室里,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梁辰徵求梁子恆的意見。
「你說的有道理,虞叔是不可以留在這裡的,就跟著我一起回非洲吧。或許氣候不一樣,他體內自然排毒,真有奇迹會發生也說不定呢。」梁子恆點了點頭道。
一天後,一艘五萬噸級的超級大貨輪從台灣開出,直奔非洲東海岸的幾摩法內亞而去。
這艘大貨輪自然是竹聯幫雇傭的,船上滿載著各種機械、非洲奇缺的建築原料、食物、土特產以及汽車之類的東西,另外,還貢獻了一千把長短槍支,五十萬發子彈,那都是竹聯幫各位老大湊份子送出來的,寶島台灣的名字倒是名不虛傳,物產豐饒,果然不同凡響,倒也難怪那些老大們生怕梁子恆在這裡分一杯羹了。
這一次竹聯幫倒是下了血本了,也是有意向梁辰和梁子恆賠罪,兼做為梁辰這位大殺神送行,倒是沒花梁辰一個大子兒,把電話那邊的李鐵樂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兒了,隔著電話都能到這小子撓桌子的聲音——他一高興就喜歡撓桌子,撓得嘎吱嘎吱響,聽得人都鬧心。
送行的場面之熱烈,自不必說了,近萬幫眾到碼頭送行,嚇得當地警方嚴陣以待,以臨大敵,生怕出了什麼亂子。
辭別了台灣一眾人等,梁辰一群人重新踏上了返程的航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