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狗咬狗
「好吧,既然大家都同意這樣,那我也沒有意見。」橫琦一咬牙,緩緩開口說道。實際上,他現在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現在這把火已經燒到了青草堂的頭上,如果真要放任不管,一旦野田丸治和麻生次郎真要大火拚,最後遭殃背黑鍋的還是青草堂,這簡直是一定的,他們這些人肯定跑不掉。
所以,也只能伸手管這件事情了。不過,促使他真正下這個決心的,卻不是真的因為所謂的大義與不忍見內訌發生,而是他本身骨子裡其實也是一個從未對權力真正割捨得下的人,這一次青草堂如果真的能將此事處理得當,恐怕在司忍病重、江湖權力交迭之際,青草堂真的能重返權力中心也未可知。而這一點,才是他下定決心準備要管此事的真實原因了。
「既然諸位議老都在這裡,下面,我們就舉手表決,同意重啟天鋒之爭程序以解決此事的,請舉手。」橫琦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殺伐決斷的人物,一旦確定下來要做這件事情了,那就立即去做,毫不含糊。
「我同意」「我同意」……登時就舉起了一大片手來,結果,全體議老共有二十一人,同意者十六人,兩人棄權,三人反對,此項提議以超過半數議老的表決順利通過了。
「既然這樣,那現在就通知麻生次郎,讓他務必來青草堂,先看情況,進行內部調解,如果調解不成,那就正式啟動天鋒之爭程序,就讓他們在斗場上見吧。」橫琦一揮手,這件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不過,他還是留下了一絲可退的餘地,那就是讓麻生次郎來做青草堂當面再對質一次,如果對質不成,雙方翻臉,然後調解不了,那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啟動天鋒之爭了。畢竟,無論如何,青草堂做為山口組的分枝,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組織內部來一場大火拚吧?這也是出於負責的態度嘛。
不得不說,從這一點上來講,橫琦倒也是一個老奸巨滑的人物了。
「同意……」附和聲再度響成了一片。
隨後,橫琦帶著一群議老走出了屋子,將這項決議向野田丸治宣告下去,野田丸治當然沒有意見,完全同意。因為他本身就是這件事情實質上的幕後推手,最想達成的目標就是現在的這個目標了。
野田丸治和身後的梁辰相互間對望了一眼,眼裡都有笑意一閃而掠,只要麻生次郎來到這裡,他就死定了。當然,野田丸治最大的倚仗莫過於梁辰了,有了這個萬夫不擋的強者在,就算事先沒有準備,而啟動天鋒之爭的程序也是正中他的下懷了。
而這邊,橫琦也是說做便做,一方面命人去尋麻生次郎,讓他來青草堂與野田丸治對質,順便進行調解。而另一方面,也在命人為啟動天鋒之爭程序做準備——所謂的做準備其實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準備,就是安排保衛人手,保證現場的博殺公正公平罷了。
不得不說,青草堂雖然現在已經勢力沒落,但因為存在歷史久遠,並且曾經發揮過巨大的作用,尤其是青草堂這些議老們想當年也是在江湖上擁有著響噹噹的字型大小,多少後生晚輩都是他們提攜起來的。就算是現在沒落了,但只要發話,還是擁有一定份量的,這一次讓麻生次郎來這裡對質,麻生次郎還是不敢小覷的。
半個小時后,麻生次郎已經趕到了這裡,來到了那棟三層木樓之外。
剛剛到達,野田丸治彷彿就已經控制不住情緒了,跟一頭受傷的猛獸般呼地一下便已經撲了過去,嘴裡怒罵著,「麻生次郎,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如果不是現場青草堂的護衛們控制著場面,說不好,現在野田丸治已經衝上去提前跟麻生次郎來一場天鋒之爭了。
「八嘎,野田丸治,你這條瘋狗,倒底要幹什麼?」麻生次郎大罵道,實在氣壞了。
梁辰在一旁冷眼而觀,麻生次郎長得五短身材,孔武有力,一個腦袋長得四四方方的,打個好聽點兒的比喻像海綿寶寶,如果說得難聽些就跟骰子差不多少,就差左右臉和後腦勺燙點兒了,看上去實在很搞笑。
「幹什麼?你要問問你自己倒底要幹什麼。為了爭權奪利,你居然派人偷襲我,還四面發動攻擊,你才是條可惡的瘋狗,今天,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說法,否則,我跟你不死不休。」野田丸治狂吼道,左臂上已經開始血跡殷然,那是演戲演得太逼真,結果把自己的傷口弄破了。
「你少往我身上潑髒水,偷襲你的事情不是我乾的,我還沒有那麼下作。誣陷我,是吧?那你拿出證據來。」麻生次郎大怒反駁道。
「證據就證據,還真當我拿不出來么?把松井給我帶上來。」野田丸治怒吼道,一揮手,自然有下屬將松井帶了上來。
那邊的橫琦幾位議老倒是有些尷尬起來,兩個人直接在這裡吵上了,自己對質起來,這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嘛。
「好了,你們不要再爭了。既然你們今天來到青草堂,青草堂就自然會為你主持公道。如果相信青草堂,就在這裡聽我們調解處理。如果不聽青草堂的,你們現在就可以出去,青草堂不再管你們。」橫琦「啪」地一拍旁邊的石獅子,怒喝了一聲道。
兩個人終於消停了下來,不再吵了。
「松井,你把具體情況說一下,倒底是怎麼回事。」橫琦此刻望向了旁邊的松井,哼了一聲說道。
「是,橫琦老師,我在這裡可以對天發誓,確實是麻生次郎指使我攻擊野田丸治,然後我被捕了,就是這樣。」當下,松井將事先編好的謊話重新再說了一遍,那邊的麻生次郎死死地盯著松井,一張方臉上由不能置信到震驚再到憤怒最後化為無盡的怨毒。
「該死的,松井,你居然背叛我,在野田的指使下咬我,往我身上潑髒水?各位議老,這是個陰謀,是個天大的陰謀……」麻生次郎也不傻,現在哪裡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當場就跳了起來,大罵不已。
「狗屁的陰謀,麻生,你不要再賊喊捉賊了,現在人證事實俱在,你還有什麼好抵賴的?麻生,如果你有種,咱們就好好地拼個你死我活,我就算跟你拼到底,也不能讓你如此欺我!」野田丸治喊的聲音比他還大,那叫一個驚天動地,震得旁邊的梁辰都有些耳根子生疼。
「你,你,野田,信不信我現在真殺了你?」麻生次郎簡直都要氣瘋了,如果不是進了青草堂,按照故老傳統,都必須下槍,並且不能帶任何武器,他現在真想掏出槍來一槍崩了他。
「各位議老,你們看到了吧?當著你們的面兒,他居然就想開槍殺人,這還是在青草堂內,如果出了青草堂,恐怕他就會立即找人殺了我。他這簡直就是無法無天,根本就沒有把你們各位議老放在眼裡。」野田不再理他,而是轉頭向橫琦等一群議老說道,簡直都快聲淚俱下憋屈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了。
梁辰在旁邊看得直想笑,卻又不能笑,只能苦忍著,憋得肚子好疼。這個野田丸治,若論起演戲的功夫來,簡直比劉莎莎還要強悍,實在太牛了,生生地就把一個賊喊捉賊的黃世仁演成了一個苦大仇深的貧下中農,這種天生的演員天賦簡直不要太誇張了吧?
「夠了,你們都不要吵了。」橫琦冷下了一張臉來,怒喝了一聲。
他當初曾經是山口組的執行部若頭,後來司忍上位,高山清司也上位,這樣他才退了下來。如若要論起來,現在他不僅輩份極高,並且,無論是野田丸治還是麻生次郎都是他曾經帶出來的人,所以,積威甚久,麻生次郎和野田丸治倒也不好不給他面子,立即停止了爭吵,眼巴巴地望著他說道。
「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今天把你們找到這裡來,就是想從青草堂或是我們老一輩人的角度,不想看到你們起內訌鬧紛爭最後導致大規模內亂,這對組織來講,將是一場災難,一場重大的損失,所以,我也想請你們雙方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好好談談。如果可以,希望你們化干戈為玉帛,握手言和,值此多事之秋,不要再生事端,等到組織平穩過渡之後,再言其他,秉公而斷,你們看這樣可好?」橫琦深吸了口氣,負手站在台階上溫言勸解道。
「不行,他這麼往我身上潑髒水,我豈能受他這個?今天我必須與他不死不休!」還沒等野田丸治說話呢,麻生次郎那邊第一個先跳了起來,兩眼通紅地怒吼道。
他實在是被氣壞了,先是弟弟被砍掉了一條腿而且還被人抓走了,沒辦法,他只能低三下四地備了重金去野田丸治那裡將尤尾赤茗贖了回來,這心裡頭原本就是窩火已經快窩出肺氣腫來了,現在可倒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沒等怎麼著呢,野田丸治卻又跳了出來攪風攪雨,往他身上大潑髒水,還一狀告到青草堂來了。原本麻生次郎就是性情火爆,素以霹靂火的脾氣出名,現在這個情況下,人家都快騎到他脖子上拉屎來了,他還如何能再忍下去?
更何況,今天如果他要是真的忍了,那就無異於被野田丸治狠狠地在臉上扇了響亮的一記大耳光,外帶吐了一口濃痰,今後的聲勢也會一落千丈,在下屬面前恐怕都抬不起頭來,又讓他如何再做這個大哥?
所以,他這一次是真的急了。
「跟我不死不休?真是欺人太甚!哈哈,好啊,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以為我野田丸治還真的怕了你?來吧,放馬過來吧,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野田丸治心中大喜,麻生次郎既然這樣決絕,那是再好不過了,也省得他更費太多的事,費太多的唇舌。不過臉上卻依舊是一副怒火萬丈的表情,咬牙切齒地指著麻生次郎怒吼道。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真往一起掐了,不得已,橫琦只能讓青草堂的護衛們將他們再次分隔開來,避免天鋒之爭提前上演。
「這樣吧,既然你們已經冰火不同爐,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事件發生,做為青草堂,我們可以為你們啟動天鋒之爭,將你們的爭鬥縮小到最小的縮圍,避免影響到整組織的安定。你們看,這樣如何?」橫琦見事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恐怕就是神仙來了也無法挽回了,只能嘆了口氣,抬頭向兩個人說道。
「天鋒之爭?」那邊,正在暴怒的麻生次郎愣住了,心底下火氣迅速消褪了下去,開始冷靜了下來,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天鋒之爭,其實就是類似於華夏暗秩序的砥劍節,為了避免江湖上的大哥們相互間仇殺流血,內耗嚴重,而搞出的這麼一個東西來。
當初的規則就是,當江湖上有矛盾的雙方即將發生劇烈的衝突而他們的矛盾又無法調和時,為了避免更大規模的內部流血事件,就可以申請或是直接由青草堂宣布讓他們在青草堂的斗場展開廝殺,直到一方認輸或是被打敗為止。輸掉天鋒之爭的一方,必須要承認失敗,並且永久臣服於對方,不得向對方發起挑戰,否則的話,就將被視為食言而肥的懦夫,將會遭到整個組織的唾棄。當然了,能夠有資格進入青草堂並且展開天鋒之爭戰鬥的人,必須得是一定級別以上的人,要不然,這種天鋒之爭的程序開展也沒有多少意義了。
因為級別越高的人,控制的組織和人就越多,破壞力就越大。如果只是兩個普通的黑幫小弟,那還不如讓他打去吧,誰贏了誰就是好漢,無傷大雅。
不過,也正因為天鋒之爭最後結局的重要性,才讓麻生次郎謹慎起來,被風一吹,發熱的頭腦也開始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