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就是她
「是,是,是,您別生氣,我們馬上滾。」那個金毛小子趕緊小心翼翼地說道,立馬退得遠遠的,生怕得罪了這位足以讓他飛黃騰達的貴人。因為野田橫二已經開出了誰能找到他就立馬賞金千萬扶元的獎勵,就算提供消息,只要真實可信,也會有百萬扶元可拿,所以,也才刺激得他這些手下幾乎都要發瘋了,都在帶著人拚命地尋找那位據說勇若天照大神的流浪漢。
金毛小子遠遠地退至一旁,卻並沒有走遠,只是站在那裡帶著手下密切地監視著梁辰的一舉一動,十幾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眼裡閃爍著的全都是金色的小星星。眼前這位,可是財神爺啊。
梁辰心底下暗自好笑,倒也並沒有立刻就走,依舊懶洋洋地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沒過多長時間,遠處便響起了汽車引擎的劇烈轟鳴聲,車速極快,引擎聲剛剛傳入耳中,一輛車子便飛也似的趕到了,吱嘎一聲停在了那裡,輪胎將地面拖出了長長的兩道黑色印記。
還沒等車子停穩,車門便已經打開,野田橫二強忍著胸腹間斷肋的疼痛鑽出了車子,快步向著這邊走了過來,人還未到,臉上早已經堆起了謙卑的笑容。
只不過,他那張滿是凶氣的臉上堆上了這種諂媚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彆扭。
「先生您好,我叫野田橫二,無比真誠的感謝閣下昨天晚上的仗義出手,救命之恩永銘在心。」野田橫二文縐縐地甩了幾句詞兒做為過場,同時滿臉堆笑地伸出了手去。倒是不得不說,他現在的這種邀請倒是頗有古風。
梁辰依舊躺在那裡,動也不動,只是無聲地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一樣。
野田橫二尷尬地站在那裡,手停在空中縮回去也不是,繼續伸在那裡也不是。
不過,梁辰的桀傲倒是沒有惹急他,相反,卻更讓他堅定了將梁辰請回去的信念。在他的心底下,沒有本事的人擺出這副樣子就是找死,而真正有本事的人就應該是這樣一副桀傲不遜的臭屁樣子,高人嘛!起碼他始終專橫跋扈、不可一世,因為他堅信自己是有本事的人。所以,梁辰的無禮非但沒有讓他憤怒,反而更加讓他堅定了要將禮賢下士進行到底的信念。
縮回手去撓了撓光頭,緩解了一下動作僵在那裡的尷尬,野田橫二嘿嘿一笑,湊近了幾步,「光本先生,其實我覺得,您這樣的奇人真的不應該這樣自暴自棄,否則對您的身手真是一種埋沒。」
話剛說到這裡,梁辰臉上的破氈帽早已經不翼而飛,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不知何時梁辰已經站了起來,一手揪住了他的胸口,眼神獰厲,左眼裡寫著噬血,右眼裡寫著兇悍。
「你知道我是誰?」梁辰直視著野田橫二的眼睛,寒聲問道,聲音里透著萬古寒潭的冷意。
野田橫二這樣自認為很有本事的人被這種眼神一瞪,也禁不住心底下有些發毛,甚至鼻子里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對天發誓,那絕對是殺人盈野的蓋代凶人身上積澱起來的殺氣。不過,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殺氣,有一半是假裝,有一半梁辰真是動了殺機。野田橫二的話讓他心頭狂凜,山口組的人倒真是不簡單,居然一夜之間就查到了他現在所扮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如果照他們這麼查下去,估計早晚有一天自己的實際身份也會被他們查出來。
這些人,能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是,是,我……」野田橫二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剛想說什麼,卻聽到耳畔冷嗖嗖地傳來了一句話,「知道我是誰的人,都已經死了。」隨後,空氣中傳來了「啪」的一聲炸鳴聲,那是梁辰已經發動了攻擊。
「廣本先生,我沒有任何惡意,只是來幫您的……」野田橫二沒有料到自己親身前來禮賢下士,可對方卻根本不吃這一套,並且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上來就打,情急之下拚命地掙扎著嚎叫道。為了保命,對天發誓,他這還是頭一次將一句話說得如此之快,就是險些把舌頭咬著。
「嗡……」梁辰的手刀帶著沉重的風聲停在了野田橫二的耳畔,激起的風聲震得野田橫二的耳廓都是一顫,那記手刀停留在了他的太陽穴旁邊,如果不是他喊得及時,這一記手刀就足以讓他顱骨破碎,當場死亡。
「幫我?你有這個資格么?」梁辰微微一哂,扳正了他的腦袋,冷笑說道,對身畔幾把直逼到胸膛的手槍渾然無視,簡直就是視生死於無物的蓋代凶人代表。
「當然,當然有。我可以幫您消掉十幾年前的案底,並且給您重新換一個身份,讓您光明正大地在故國的土地上行走,而不至於像現在一樣落魄街頭,過著流浪的生活。」野田橫二心下大鬆了一口氣,揮手喝退了周圍幾個跑過來忠心護主的手下,小心翼翼賠著笑臉說道。
「嗯?你真的能做到?」梁辰眯起了眼睛,仔細望了他一眼,神色間倒是緩和了下來,同時也緩緩地鬆開了一直抓著他的胸口。
「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做到的。」野田橫二直起了身子,狠狠地拍著胸脯說道,只不過兩巴掌下去,卻是痛得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了,靠他嗎,好死不死拍什麼胸脯啊?裡面斷掉的肋骨還沒有長好呢。
「你需要我做什麼?」梁辰沉吟了一下,重新抬頭盯著他問道。
「不不不,不需要您做任何事情,這只是我向您表達誠摯的謝意罷了。」野田橫二倒也不傻,將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道。
「世間人來來往往,俱是為利奔波,你真的什麼也不圖?」梁辰擺出了一副高人姿態,重新懶洋洋地躺了下去,蹺起了二郎腿,斜著眼盯著他道。
「當然,當然。」野田橫二咧嘴笑道,只是梁辰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了,「好,那我謝謝你,你走吧。別忘了幫我消除案底。」
「我……」野田橫二險些一句話被他噎死,這小子也太不上道兒了吧?自己好話說盡,他居然還是不肯起身?
「這個,如果您現在有閑暇的話,我想請您吃個飯,以便於隆重而深刻地表達我的謝意。您看……」野田橫二不得不厚著臉皮再次說道。
梁辰也不回答,只是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望著他,讓野田橫二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不尷尬。
盯了他半晌,自覺這架子也拿得足夠大了,梁辰這才慢悠悠地起身,「看在你還算誠懇的份兒上,走吧。」
野田橫二心下如釋重負,長吁口氣,滿臉堆笑地將梁辰請上了車,甚至親自去給他開車門,倒真可謂是將禮賢下士進行到底了。
車子一路呼嘯而去,而那個金毛小子則帶著一群下屬抱著一個錢箱樂得眉開眼笑,如果梁辰還在,他們都想跪倒在地叫他一聲「親大爺」了。通個風報個信兒就能拿這麼多錢,還真是從來沒想過,這跟天上掉餡餅也沒什麼區別了。
還是昨晚上的那家酒店,野田橫二倒還真「念舊」,居然來了一個故地重遊。
直接將梁辰請到了頂樓包房裡,賓主落座,梁辰大刺刺地坐在主位,態度倨傲,只不過他那身叫花子衣服跟這間裝修得美崙美奐的包房比起來,倒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了,完全是兩個世界的感覺。
偌大的一張包房裡,就只有梁辰和野田橫二兩個人,桌子上擺滿了名貴的菜肴和最出名的扶桑清酒。菜肴里有俄羅斯黑魚籽醬、扶桑藍鰭金槍魚刺生、阿拉斯加雪蟹和法國松茸,甚至還有一塊在近日名揚四海的華夏維族切糕。
「光本先生,請,請,嘗嘗這些美味的食品,尤其是這塊維族切糕,價抵萬金,這是我的人專程跑去華夏買回來的著名少數民族小吃,每一粒渣兒都值幾百塊,素有食品中的軟黃金之稱。」野田橫二一個勁兒地向著梁辰伸手,獻著殷勤,尤其是向梁辰重點介紹那塊名震中外的華夏維族切糕。梁辰也不客氣,上來就是一頓風捲殘雲式的狂吃海塞,一個人居然把大半席的酒肴都吃進了肚子。
半晌后,酒足飯飽,梁辰才抓起餐巾擦了擦嘴巴,冷冷地看了野田橫一眼,「說吧,找我來,倒底所為何事?別跟我說那些所謂道謝一類沒營養的屁話,我只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利用與被利用,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為了相互所圖,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言。所以,你最好直接說,否則的話,我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梁辰哼了一聲說道。
「不敢,不敢。」野田橫二趕緊賠笑說道,眼珠子在嘰哩骨碌地亂轉著,好像有話難以啟齒,不知道該怎麼說似的。
「你想讓我幫你殺人?」梁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早已經將他的心思瞭然於胸,冷冷一笑地問道。
「啊……」野田橫二怔了一下,有些吃驚地望著梁辰,沒想到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讓他頗有一種后脊梁骨嗖嗖發涼的感覺。這個人,不僅身手強悍,眼睛也比X光射線都毒,實在太可怕了。
「說是還是不是,我沒空跟你廢話。」梁辰一見他的這種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不耐煩地一拍桌子道。
「是,沒錯。」野田橫二將牙一咬,狠狠地點頭說道。
「殺誰?昨天晚上指使人偷襲你的那個小子?」梁辰直截了當地問道。
「是。」野田橫二直接點頭承認道。
「讓我殺人可以,不過你能給我什麼?」梁辰盯著他的眼睛,淡淡地問道。
「只要您幫我殺了那個小子,我就可以幫您消除案底,還可以給您錢,很多的錢,結束您現在的這種流浪的生活。」野田橫二急急地說道。
「你覺得,我真會為這些小事所困所擾?真是因為害怕身份曝光被警察抓起來才不得不流浪街頭,過著乞討的生活?」梁辰不屑地一笑道,眼神間縱橫睥睨,未將一切放在眼中的神態令野田橫二這一刻看得都有些崇拜起他來,這才是他最嚮往的那種梟雄氣場啊。
「如果真的是為了這些,我大可以不回國,更沒有必要這樣做踐自己,流浪街頭。」梁辰輕哼一聲說道。
「是,是,您這樣的強者,無論走到哪裡都會闖出一方天地,如果不是您自己願意,誰也無法逼迫您做些什麼。」野田橫二趕緊點頭回答道。梁辰的話也讓他心頭的疑惑稍稍解開了一些,的確,梁辰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變成一個流浪漢呢?
「我只不過是為情所擾,眼見最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的眼前卻無力去救,才對一切心灰意懶,放棄了一切回到故國,用這樣的自我折磨來懲罰自己曾經的無能。」梁辰說到這裡,眼神里流露出一絲說不出的滄桑和感慨來,雖然是謊話,他卻由衷地有一種發自肺腑的感嘆。
當初他離開傭兵戰場回到故國,一方面是想回來報自己的血海深仇,可是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曾經無數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戰友死在自己的眼前卻無能為力,最後心灰意懶,回國去念大學了。
「想不到,您是這樣痴情的一個人。」野田橫二怔了一下,肚子里有些好笑——他這樣的人當然不會相信那種狗屁的鏡花水月的愛情,見到喜歡的女人搶過來就上才是他們的風格。他沒想到的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是還是一個單戀一枝花的情種,更沒想到他會用這種自虐式的手段來自我懲罰,倒是讓他始料未及了。
「燈殘月暗花掩月,痴情情隔萬重山。」梁辰長嘆了一聲,一口灌下了半壺清酒,擦擦嘴巴,仰天一嘆道。
「好詩,好詩。」野田橫二豎起大拇指一通贊,卻是根本不知道梁辰說的是嘛玩兒意。
「原本,我只想這樣下去也好,溝死溝埋,路死路埋,才是我應得的歸宿。不過,昨天晚上,我卻看到了我曾經的女人,所以,今天,我才會跟你來到這裡。」梁辰看了他一眼,轉而嘆息道。
「啊?這,這跟我有關係么?那個女人是誰?在哪裡?」野田橫二當時就懵了,這個理由好像有些牽強附會了吧?這件事情跟他有一毛錢關係么?
「就是她!」梁辰肚子里好笑,不過臉上卻依舊裝出了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抬手信手向外一指,原本剛剛走進來倒酒的女侍者登時花容失色,手裡的盤子「哐當」一聲便失手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