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戰起（四）
看著下面一個個整齊的長方形軍陣，不斷朝著山腳緩緩靠近，周琛臉上也是露出一絲意外。
他根本沒有想到魏軍竟然會用這種辦法來進攻，面對這種龜甲一樣的軍陣，箭矢的作用及其有限，可見對方的統兵將領並非等閑之輩。
說實話，這時候，周琛心中有些隱隱的期待，因為只有與這樣的敵將交手，他才能發現自己的不足，也能從對方身上學到經驗，就好比如下面的這種軍陣，日後有機會他是不是也可以借鑒一下。
「頭，射不射？」
看到周琛彷彿神遊天外的模樣，凌沖忍不住提醒道。
這時候，下面的魏軍已經進入了射程。
不過，凌沖本意是不想射的，這樣的陣型，箭矢的作用不大，而箭矢都是消耗品，現在補給線太長，每個營都有定額，用一點少一點，還不知道要在這山頭守多久，能省則省。
一直以來，周琛軍中的軍備都是由凌沖這個沉默寡言的漢子負責，他也沒有辜負周琛的信任，把這一塊管理得整整有條。
對於這塊油水豐厚的地盤，自認為二把手的王興覬覦已久，一直都想要安排自己的人手進去，但是油鹽不進的凌沖讓他暗恨不已，卻有無可奈何。
「還用問么？肯定射啊！難道就眼睜睜看著魏軍攻進來嗎？」
王興冷聲道。
凌沖不為所動，眼睛看著周琛，等他下命令。
「換霹靂箭！」
「是！」
凌沖一拱手，轉身就下去安排了。
沒過多久，隨著山頂上旗手發出攻擊的命令，山腰處的弓手紛紛點燃了手中的霹靂箭，並將其射了出去。
「咔！咔！咔！」
山下，魏軍的龜甲軍陣有條不紊地前進，發出整齊的碰撞聲，隨著他們靠近，山腳下的樹枝都開始微微抖動起來，彷彿大地都在顫抖。
「咻！咻······」
刺耳的尖嘯聲在半空中響起，一波稀疏但是覆蓋範圍大的箭雨帶著一陣陣黑色的尾煙灑落在魏軍的軍陣之中，大部分都被他們的刀車還有盾牌擋住了，也有一小部分扎在了地面上。
如此稀疏且沒有威力的箭雨，頓時讓魏軍輕視了幾分，腳步也逐漸加快起來。
「不對勁！」
多年的征戰生涯，讓孟噲第一時間感覺到這一波箭雨很有問題，但是又想不出問題在哪。
下一刻，一陣炸雷一般的轟鳴聲猛然響起，彷彿整片天地都在顫抖一般。
只見前方戰場上，突然冒起了一陣陣火光和黑煙，黑煙籠罩的範圍內，那裡原本整齊的軍陣已經支離破碎，地面上橫七豎八躺著滿地的屍體和哀嚎的傷員。
在這短短的片刻之中，原本整齊的前鋒部隊就已經變得千瘡百孔。
面對這震耳欲聾的轟鳴還有對無知的恐懼，原本旺盛的士氣瞬間跌至谷底，存活下來的魏軍直接轉身就跑，亂成一團。
而就在這些魏軍轉身逃跑的時候，天空一暗，密集的箭雨幾乎把天空都遮擋住了，鋒利的箭簇帶著勁風不斷將下面散落的魏軍士卒洞穿，他們身手厚實的棉衣根本擋不住天空中不斷落下的利箭。
只是兩撥箭雨，魏軍傷亡的人數卻比之前霹靂箭造成的傷亡還要大。
不過，魏軍逃跑的速度也不慢，沒有給山上的弓兵射出第三波箭雨的機會，就已經逃出了射程範圍，然後又被周圍圍攏過來的騎兵像趕鴨子一樣，聚攏了起來。
「我們傷亡多少？」
將潰兵收攏之後，孟噲沉著臉問道。
此刻他的心情很差，兩軍對壘，打的就是士氣，初戰遇挫，任誰也不會有好心情。
「傷亡很大，上去的一萬前鋒部隊，現在只剩下六千人七百二十三人。」
陣亡三千二百七十七人！沒有重傷，這種環境下，重傷和陣亡其實是沒有區別的。
負責統計傷亡的軍官小心地看了孟噲一眼。
果不其然，這位大佬那陰沉的臉色和森冷的眼神，直讓他感到雙股發軟，頭皮發麻！
多虧自己跟著這位已經有好幾年了，換做是其他人，這時候恐怕連尿都給嚇出來了。
孟噲深深吸了一口氣，冰寒的冷氣讓他腦袋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將軍，對方那發出巨響的箭矢，應該就是湖州戰場上使用的霹靂箭，這種箭矢威力極大，殺傷範圍也不小，不好對付！」
旁邊一名將領突然說道。
乾軍在湖州被黑甲軍打得屁滾尿流，丟失了大半的領土，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那時候也是霹靂箭第一次亮相，一戰成名。
「嗯。」
孟噲淡淡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睜開雙眼，下令道：「調五千騎兵上來！」
隨著孟噲的命令下達，魏軍騎兵營中立刻分出五千騎移到了前軍。
五千騎兵排成了一條橫線，然後朝著山腳處發起衝鋒，騎兵的速度極快，片刻間就衝出了百米的距離，快速朝著山腳處接近。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是覆蓋式的箭雨還是霹靂箭的作用，都變得微乎其微。高速移動的目標本來就很難命中，而對方的一字長蛇陣，目標變小，就更難了。
山腰上試著射出了一波箭雨，但是除了個別倒霉的傢伙被命中之外，幾乎所有的箭矢都落在了魏軍的馬屁股後面。
一波箭雨之後，那五千騎兵也順利沖入了山腳的樹林里，不過他們衝進去之後，並沒有急著進攻，而是原地防守，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
就這樣靠著這種法子，魏軍的士卒不斷地在山腳的林子里聚集，很快就超過了三萬人。
「殺！」
這時候，進攻開始了。
數萬魏軍同時對著山上發起了進攻，而固守在山中的周文才也帶著部下進行反擊。
大量的滾石不斷落下，砸在魏軍的身上，只把他們砸得頭破血流，腦漿迸裂，但是這根本不能阻礙他們進攻的步伐。
魏軍依靠兵力的優勢，還有山中樹木地形的掩護，不斷朝著山上逼近。而在山外，魏軍的騎兵依然不斷地憑藉長蛇陣朝著山腳靠攏。
在這種情況下，周琛第一時間派人向楊宗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