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戰起（三）
「北山！」
楊宗立刻走到一個巨大的沙盤前，上面山川河流做得十分精細，不是一般的手藝人能夠做得出來的，顯然是出自行家之手。
一個精細的沙盤，對於戰場的指揮者來講，如虎添翼。
一直以來，劉楓在各地設立招賢館，不拘一格招攬各方面的人才，成果斐然。但凡有一技之長的人，只要通過考核進了招賢館，都會被安排在各行各業甚至軍中。
而這個精細的沙盤正是出自這些人才之手。
劉楓現在所處的營地就在兩座山之間。從沙盤上面代表敵軍的紅色旗子可以看出，蕭夆的大軍已經分成三面圍住了這裡，只留下通往蕪葉縣的方向暫時還沒有動靜。
在營寨北面的那座無名山被稱之為北山，為了防止魏軍進入北山，從側面進攻主營，楊宗安排了一萬五千人馬駐紮在山中。
而此時，蕭夆麾下大將孟噲，正指揮著八萬大軍對著北山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密集的箭雨如雲，一波接著一波從北魏的軍陣拋射過來，彷彿把整片天空都遮蓋住了。
鋒利的箭矢墜落在冰磚上，冰屑四濺，發出叮叮的清脆聲。
北山的營寨用木頭和積雪修了不少雪牆和雪屋，外面覆蓋了一層燒開的涼水凝結成冰的冰層，增加強度，這樣大大節約了修建的時間，還十分牢固。
不僅如此，山腳斜坡的地面也用燒開的涼水潑過，結成了一層厚厚的堅冰。
光滑的冰面難以著力，不利於攀爬行走。
這些日子魏軍在風門關可是吃盡了這種冰層的苦頭。
為了應對這種問題，他們也想出了一些應對的辦法，例如製作大量帶有鉤子的長梯，然後將這些長梯搭在冰面上，讓士卒從長梯進攻。
這樣雖然麻煩，但是卻比直接走冰面要好得多。
北山雖然不算很高，但是地形險峻，易守難攻，從山腳一直到半山腰，都修葺了欄柵，箭樓，鹿角，陷阱等防禦工事，而用作指揮的營帳則設立在山頂處，這裡居高臨下，下面的整個戰場都能夠看得一清二楚。
北山的守將是周琛，副手周文才，兩人率領一萬士卒，固守北山。
劉楓封王之後，內閣以及六部都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其中就包括各軍將領的品級，廢除了以往雜七雜八的官職，重新設定了品級已經官階。
周琛如今是正五品下的寧遠將軍，而周文纔則是從五品下的游擊將軍，當年嶄露頭角的四人中，屬周琛品級最高，周文才次之，雙刀孟啟第三，霸槍趙貫最後。
四人可以說是老營的代表人物，在軍中形成一股勢力。
山頂上，周琛站在一個看台上，注視著下面戰場的變化。
「老大，我們還擊嗎？」
旁邊，王興看著下面密集的箭雨忍不住問道。
由於緊跟著周琛，他這個當日的山匪，現在也成了正六品下的昭武副尉了，手底下能夠活到現在的兄弟也幾乎都有了品階。
「不急。」
周琛搖了搖頭，山下的箭雨雖然猛烈，但是造成的傷亡卻極其有限。
前些年吉州大旱，崇州這邊雖然也受到一些影響，但是不算嚴重，山中的林木密集，加上樹枝上面堆積的積雪，就成為了很好的天然盾牌，這種情況下，魏軍的箭矢的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
大約過了一會兒，魏軍似乎也知道箭矢的威力很難起到什麼效果，也就放棄了拋射。
魏軍騎射天下無雙，但是攻城方面卻沒有多少優勢。不過前些日子在風門關外，倒是積累了不少經驗，所以帶了不少拋射車還有弩車過來。
普通箭矢很難對躲在山上的黑甲軍產生威脅，但是拋射車還有弩車就不同了，這兩種器械的威力極大，在沒有火炮的前提下，一直都是攻城的重要武器。
孟噲似乎不怎麼著急進攻，讓拋石車和弩車不斷地狂轟亂射，特別是山腳處的防禦工事，受到了特別照顧，大部分的防禦工事都被摧毀了，光滑的冰層也被砸得支離破碎，好在因為後撤及時，傷亡不大。
「進攻！」
直到把帶來的石彈還有弩箭消耗一空之後，魏將孟噲才下令開始進攻，一個個軍陣開始朝著山腳移動，走在最前方的是炮灰營，人數大約有三千左右，裡面大部分都是死囚。
當進攻的命令下達之後，炮灰營的人馬就好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提著單刀就往前面沖，根本沒有什麼陣型可講。
三千多人，如同一盤散沙，拉成了一條不規則的橫線，快速朝著山腳衝去。
但是如果因為這樣，就看低這些炮灰，那肯定要吃虧，畢竟炮灰營不是每次都能夠補充新人的，能夠從大戰開始一直活到現在，裡面每一個都是人精，雖然他們殺敵的能力比不上後面的正卒，但是輪戰場活命的功夫，卻是遠遠超過很多沙場老兵。
「老大，下面那些人快衝到山腳了！」
王興有些急了，他有些想不通為何周琛還不下令攻擊，要是等到那些魏軍衝進山腳，他們弓兵的視野就會被那些大樹遮蓋，失去攻擊的時機了。
「別急，這點人進來就進來了，還不夠周文才塞牙縫！」
周琛眯著眼睛，彷彿在等著什麼。
魏軍炮灰營沖入山腳之後，立刻就與在那裡的守軍展開了交鋒，但是更多的炮灰營士卒選擇了躲起來。
「這座山的守將是誰來著？」
看到三千人進入山林，彷彿連一朵水花都沒有濺起，孟噲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凝重，雖然他外貌粗獷，但是心思縝密，用兵穩重，否則也不會成為蕭夆麾下統兵大將。
安排炮灰營進攻，原本的目的是想要試探出對方遠程部隊的位置，好在進攻時做出調整，但是顯然對方沒有上當。
「回稟將軍，山上的守將名叫周琛，雖然年輕，但卻是最初跟著黑甲軍的老人，擅長箭術。」
旁邊的一名親兵對著孟噲說道，這些情報早在出兵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送過來了。
「周琛！」
孟噲低聲念叨了一句，彷彿要把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中，隨後一揮手，下令道：「按照原計劃，進攻！」
隨著一陣陣號角聲響起，那些排列整齊的軍陣開始移動了。
首先走在最前方的是一輛輛刀車，巨大的擋板上面插滿了刀身，後面則是一個個舉著盾牌結成盾牆的軍陣，這種陣型能夠有效地抵擋敵軍的箭雨，降低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