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南返（二）
北魏六皇子完顏壑的突然來訪，並沒有影響到大軍的撤離，只不過在劉楓召見了剛被封為鎮北將軍的楊宗之後，原本作為後軍的兩萬黑甲軍，便改為了前軍，中間是願意跟著離開的百姓和輜重部隊，由前軍變后軍的三萬五千白蓮營，則押送六萬七千魏軍俘虜在最後，組成一支長長的隊伍，浩浩蕩蕩朝著南方開去。
這樣臨時改變的行軍布置，自然引起了軍中將校的疑惑，特別是白蓮營的人，都有些難以理解。
白蓮營剛剛整編完成，軍心未穩，特別是大量從黑甲軍調任過來的中下層軍官，他們與麾下士卒缺乏時間的磨合和默契，戰力很難發揮出來。
這樣的一支隊伍，不但要押送數目龐大的俘虜，還要堤防後面的可能隨時會出現的魏軍，壓力極大。
畢竟，之前的夜襲，雖然是大勝，但是逃掉的魏軍依然有將近兩萬人。這這些逃兵被整合起來，還是一支強大的力量。
而作為一軍統帥的完顏亮也不可能任由劉楓把這六萬七千的俘虜帶走，肯定會想辦法救回這些俘虜。
如今整支南返隊伍這麼長，一旦那一支魏軍殺到，與俘虜配合，那麼白蓮營勢必遭到巨大的打擊。
「大哥，你說鎮北將軍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突然就讓我們押后了？還要看著這六萬多的俘虜，萬一出現什麼變故，那就危險了。」
后軍的隊伍裡面，一個穿著半身甲，騎著高頭大馬的漢子對著身邊的彭大通說道。
彭大通舉目看著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心中也有憂慮，不過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安慰道：「鎮北將軍這樣安排自然會有他的道理，咱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
經過整編和封賞之後，如今他已經由白蓮軍的頭領，變成了白蓮營的一員偏將，而統領白蓮營的，正是新任的鎮北將軍楊宗，除了他這個偏將之外，營中還有兩名偏將，都尉和諸多校尉，其中大多數都是來自黑甲軍。
······
「駕！駕！」
就在大軍離開黔城的第二天中午，一匹快馬從隊伍後方來到前軍。
「主公，剛剛接到消息，后軍偵騎發現了北魏的探騎，你看是不是調派一些兵馬去后軍？」
楊宗拱手對著身邊的劉楓請示道。
其實這一次行軍的安排，並非是他決定的，他只是傳達了劉楓這個主公的意思。
對於這樣的行軍布置，楊宗心中也是有很大的憂慮，在他看來，那六萬七千的魏軍俘虜是一個極大的隱患。
「不必了，有王鐵牛他們在，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劉楓擺了擺手，彷彿根本不把魏軍探騎放在心上。
「主公，王偏將的確是一名英勇善戰的悍將，但是白蓮營剛剛完成整編，軍心未穩，末將擔心他們擋不住隨時攻上來的魏軍，要不讓末將去后軍坐鎮？」
楊宗心裡實在有些放心不下，畢竟他現在是白蓮營的統帥，內心是不希望白蓮營出事的。
劉楓勒住馬頭，笑道：「看來不把事情告訴你，你是放心不下了，實話跟你講吧，我已經暗中授意王鐵牛，一旦魏軍追上來，稍微抵擋一下就撤，那些俘虜就不用去管了。」
「主公是打算把那些俘虜放回去？這不是放虎歸山嗎？還是主公有其他的謀划？」
楊宗這一下，就覺得奇怪了。
「這些俘虜又不能招降，留著是隱患，還要消耗大量的糧食，我其實是想要把他們全部殺了，一了百了，後來有人跟我做了一筆交易。」
「原來如此，主公英明，是末將多慮了。」
楊宗抱拳道。
這樣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他現在十分好奇，到底是誰找主公做的交易，而付出的代價是什麼，畢竟這可是六萬七千多人。
「哦，還有一個情報你可能不知道，北魏大皇子完顏亮死了。」
「啊？死了？他不是逃走了嗎？怎麼死的？」
「據說那天夜裡逃出軍營已經深受重傷，堅持到高河府城之後，才斷氣。」
「這怎麼可能？那天夜裡他明明——」
說到這裡，楊宗突然停住了，眼中露出一絲明悟，「原來如此，敢問主公，完顏亮死後，誰接任他的位置？」
「這個還沒有定下，不過也快了。」
劉楓看著後方，幽幽說了一句，繼續策馬前行。
當劉楓前軍離開黔城境內，抵達漠水的時候，后軍緹騎快馬加鞭趕到了這裡傳報了一則軍情：昨夜一支魏軍突襲了后軍大營，王偏將率領白蓮營「頑強」抵抗，最終不敵只能撤退，營中看管的俘虜全部丟失，校尉鄭浩等多名軍官戰死！
對此，劉楓只是淡淡說了一句知道了，就不了了之了，彷彿沒有發生一樣，大軍行程不變，繼續南返。
離開漠水，又走了幾天，便再次回到了羊腸道，此時之前圍攻這裡的赤羽軍已經退去。
在狹窄的山道外面，留守的黑甲軍和民夫排成了整齊的隊形，迎接劉楓大軍的歸來。
儘管佔據有利地形，但是堅守了這麼些日子，留守的黑甲軍還能站起來的只有五百人，受傷躺在擔架上的一百餘人，其餘的全部戰死。
看著眼前這些滿身血污，沒有一塊乾淨地方的將士，劉楓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尤衷道：「諸位，辛苦你們了！」
「願為主公效死！」
「我不會讓，大家的血不會白流，鎮北將軍！」
「末將在！」
楊宗當即下馬，單膝跪地，俯首聽命。
「我命你率白蓮軍和三萬黑甲軍進攻陵縣！」
「末將領命！」
劉楓選擇攻打陵縣當然不是一時意氣，陵縣與萊陽府交接，因此想要佔據高河府，第一步就是取陵縣，否則大軍後勤就會受到威脅。
很快，大軍就穿過羊腸道隘口，然後分成了兩個部分，騎兵營和錦衣衛護送著百姓和輜重返回萊陽，而楊宗則率領大軍朝著陵城方向進逼，一場大戰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