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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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泱：「知道了。」
這三個字說得一點都不能讓路軫信服。
兩個人默契地用龜速挪到了車邊,腳步小得不能再小了。可這幾米的距離還是很快就走完了，路軫似是叮囑：「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自己保重。我雖然不是小肚雞腸偏執大男子主義的人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還是少和你學長一起去喝酒。乖點。」
說完最後兩個字，他抬手輕輕拍了拍溫泱的腦袋。
又補了句：「等我回來。」
原本就有點不舍的情緒這下情緒被放大了,溫泱有點難過：「你明天幾點的飛機走？」
路軫：「五點半,四點就要去機場了。」
起床只會更早。
好吧，溫泱將不捨得地情緒用一秒鐘就捨棄了,一起被封印在回收站里的還有明天送他去機場的想法。
倒底是給溫泱補了三年課的人，路軫一眼就看穿了溫泱的小心思：「不用送我，你多睡會兒懶覺吧。」
溫泱笑：「我確實也沒有那個想法。」
彷彿一點都不怕他傷心難過。
開過玩笑之後,溫泱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去，目光變得認真且真摯，不知道什麼時候視線徹底聚焦在他身上，腦子一直在重複播放今天在張致堯家燒烤的畫面。
兩個人站定在車邊,路軫手搭在門把手上，正準備拉開車門上車，卻注意到了溫泱的表情。
他問怎麼了。
溫泱錯開目光，看了看接近墨色的天空,飛機在眨眼睛。
她說：「沒什麼？」
路軫有點不信：「你在看我。」
溫泱想到了他當時要娶自己時候說的話，勾了勾唇角：「因為我和你比較熟。」
第二天他是五點多的飛機，溫泱醒的時候他還在飛機上。
沒兩天溫泱的車也從交警大隊那邊拿了回來,她開始每天自己開車上下班。
路軫沒說要出差多少天，兩個人時不時還是會發信息。
不過他似乎很忙，溫泱也有點忙，每天白天開店，晚上回家還要幫溫煥和陶予微弄喜糖盒子。
溫泱坐在沙發邊正在幫忙一起弄喜糖盒子,熱熔膠在她手指上粘的到處都是。溫煥坐在旁邊,他用胳膊撞了撞溫泱：「有沒有問他去多久？同行的同事是誰？」
溫泱沒問,但是路軫交代了。
一個是他爺爺身邊的男特助，叫秦簡。
還有一個是公司的女秘書。
這次張致堯沒有跟著一起去，張致堯去國望是去頂替犯事張董的位置，一大堆爛攤子他還沒處理好，而且路軫好像還有一個特別任務交給了他。
溫煥給她支招：「等明天我叫你嫂子給你傳授點異地的時候怎麼突擊查崗的小技巧。」
溫泱一邊包裝喜糖一邊吃著喜糖，嘴巴里是旺旺奶糖：「他不是那樣的人。」
「防人之心不可無。」溫煥順道還自誇了一波，「和你哥還有爸這樣的好男人很少的。」
溫泱找到了盲點：「那予微這套突擊查崗小技巧既然毫無用武之地，為什麼還點亮了技能點呢？」
溫煥被堵了話茬。
這個月從監獄寄過來的信里附帶了會見通知書。
通知書上規定的那天他們都請了假，沈宓最後還是被孩子們勸動上了車。
溫煥開著車帶著他們去了監獄，可臨下車的時候沈宓還是反悔了，不再容貌姣好的臉掛著悲傷和痛苦：「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接著她拉住了最後下車的溫泱：「也別和你爸爸說我在外面等的，他問起來就說我不想來。」
以前溫成輝還沒有坐牢之前陶予微見過他幾次，等入獄后這還是她第一次和溫煥一起過來。溫成輝和以前變化不大，只是頭髮剃得很短，也已經花白了。
身上穿著囚服，手腕上帶著手銬。
帶著他過來的獄警站在角落的位置，手搭在警棍上隨時待命。
他們帶來的東西已經過了門口的安檢，裡面是一些符合規定可以送進來的東西。
溫成輝看著屋子裡的三個人，眼裡原本的欣喜瞬間黯淡了幾分。他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語氣有點落寞：「你們媽媽沒有來？」
溫泱把帶給他的東西一一擺上桌子，低著頭不敢直視溫成輝的眼睛：「嗯。」
撒謊從來不是溫泱擅長的，她有點害怕溫成輝再問，可溫成輝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隨後關心起了幾個孩子的現狀。得知了溫泱也談戀愛之後，他有點欣慰，也很自責。
欣慰是兩個孩子現在生活得還不錯，自責是自己拖累了兩個孩子。
半個小時的見面時間，溫成輝一直都沒有問起沈宓，安靜地坐在那裡看著陶予微手機里的婚紗照。
直到一直站在角落裡的獄警提醒他們時間到了，溫成輝被拉著站起身時他沒忍住，眼眶微濕地看著兒子：「你們媽媽還好嗎？」
讓溫煥怎麼說？
可難言出口就是一種答案，溫成輝一邊被帶著回到探視室的門后，一邊回頭看著屋內的人：「照顧好你媽媽、照顧好妹妹、照顧好你自己。」
如果相遇想見不快樂，溫泱想這一定是發生在監獄里。
來的時候期待，走得時候滿心難過。
溫煥走在前面，陶予微和溫泱挽著胳膊跟在他身後，因為正巧碰見陶予微，溫泱當面和她說了抱歉，告訴她路軫出差的事情，實地考察項目，大約趕不回來參加他們的婚禮了。
陶予微聽溫煥說過了，倒沒有任何生氣，就是有點關心他和溫泱早就結婚了但是不公布，最近路軫好像很忙，之前才出差過一次，現在又要去外地這麼久，會不會讓他們之間關係有點不穩定。
溫泱替他說話：「公司安排也沒有辦法，我們現在挺好的，晚上也打電話，他不忙的時候也會給我發信息。」
瞧她這副護短的樣子，陶予微當然是開心的。
「對了泱泱，我同事上次吃過下午茶之後覺得蛋糕和咖啡都特別好吃，她下個禮拜女兒要過生日，要辦生日會。她也想在你這裡訂蛋糕，讓我問問你接不接。」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陶予微幫自己拉生意了，她對自己總是很好。
事關錢，她當然接。
陶予微把同事的微信推給了她，讓溫泱就按照正常價格收取費用就好，不要因為她的原因就降低價格。
回到車上，沈宓臉色有點不好，問了他們溫成輝如何，聽到孩子們說不錯，她才看上去稍稍好了一些。
看沈宓狀態不好溫泱想在家裡陪她，她只是有點累地想回房間休息睡覺，讓溫泱去店裡忙。溫泱出門前悄悄打開沈宓的卧室門，看見她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才小聲說了一句：「媽，我出門了。」
這個時間點路上一點都不堵車，只可惜路邊總停車的那個車位沒有了，她將車開到稍微有點晚遠的轉角才找到一個空車位。
路軫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溫泱剛費勁地把車側方位停進車位里。
她在車裡接起了電話。
「喂。」
「喂。」電話那頭很安靜，聽著不像是在外面。
溫泱：「你在幹什麼啊？」
環境這麼安靜。
路軫看見她發的簡訊時自己正在開視頻會議，會議有點久。一結束他就給溫泱回電話了，現在還在落腳的酒店裡。
視頻會議開得口渴，腦袋也疼。路軫走到茶吧旁邊，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單手擰開礦泉水瓶蓋：「今天去看爸爸了嗎？」
「去了。」溫泱乾脆坐在駕駛位上和他打完這通電話再回店裡，「不過我沒有問我爸爸關於他以前和傅叔叔的事情。」
路軫：「沒事。等我這邊有線索了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他將瓶蓋從瓶口撥下去，圓形的瓶蓋在桌面上滾動，最後撞到了杯子才停了下來。礦泉水潤過嗓子，路軫才覺得好受一點。
崇州背靠大山，這裡晝夜氣溫有點大。
他來之前就稍微有點輕微的感覺，第一天被房間里薄薄的空調被冷了一下，今天嗓子已經有點啞了。
喝完水，路軫揉了揉喉結：「等會兒是回家休息還是去店裡？」
溫泱：「剛找到停車位，在你們公司斜對角那個便利店旁邊找到一個停車位，現在準備去店裡了。」
路軫是知道那個便利店的，他記得有點遠。
「店門口沒有車位了嗎？」
溫泱嗯哼了一聲：「今天有點晚了，所以沒了。」
電話那頭的人默了一會兒，然後溫泱聽見手機被放在桌上的聲音，大約是他打開了免提：「等等。」
緊接著是電腦打字的聲音。
溫泱有點好奇：「怎麼了？」
打字聲音停了，路軫將免提關掉，重新將手機拿到耳邊：「以後來不及了就把車停對面好了，我叫人事幫你錄了一下車牌，總部底下停車場空位很多。」
溫泱不知道為什麼社恐犯了：「還可以這樣的嗎？」
那頭傳來笑聲：「都說了你又不是外人。」
之前他「以公謀私」幫自己找店員的時候好像也這麼說過。那時候覺得哄人的含量比較高，但是現在卻聽著不免有點心花怒放。
「可別人會覺得我是外人。」
這話是無意識說出口的，並不是話表面那個意思，她不是想要抱怨的意思，也沒有覺得有受到什麼委屈。
然而手機那端回應自己的是沉默。
明明自己沒有期待什麼，可這會兒卻覺得心灰意冷。她正準備自己給自己一個台階下的時候，那邊的人才開口。
「泱泱，我發誓，我不會讓你一直不明不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