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煩躁
「說吧，還有什麼事。」
宋連沒說話，而是找了支煙，點燃，也沒給對面的蘇桓。
蘇桓倒是習慣了，他不抽煙，不計較這個，只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問道：「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上次說過的，三天後就走。
宋連隨手將煙灰在窗邊彈了彈，卻沒回答。
蘇桓也看出來了，他還不想走。
「錦城那邊你再不回去，怕是會有影響，你遲遲未露面，股價波動不說，還有幾筆單子等著你點頭。」
所以，還是走吧，一個身價千億的總裁總在這山溝里窩著算是怎麼一回事。
最後一句話，蘇桓自然不會真的說出來。
宋連一直沒回答，屋子裡一時也很安靜。
除了卧室里偶爾傳出來的慕喜驚恐的囈語，就只剩下了窗外的雨聲。
又吐出幾口煙，宋連才算是將心裡的煩躁壓下去，他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才給了蘇桓答案，「再等等。」
「那生意怎麼辦。」
「讓鄭律去處理。」
鄭律這個助理，當得也是不容易。
蘇桓訝異地挑眉，然後笑著道：「其實你也不用親自看著。」
至於親自看著什麼，是生意還是女人，蘇桓並沒有解釋。
宋連深深地看向蘇桓。
怎麼會聽不懂他言語間的暗示。
「生意的事.……」他臉色也恢復了以往的清冷淡漠，聲音寡淡寒涼，「你們想賺就去跟，我不差那點錢，但是慕喜我一眼看不住，怕是就會出事，我不想走的時候留下麻煩。」
蘇桓又待了一會兒，將鄭律千叮萬囑讓他轉交的季度財務報表遞給了它真正的主人，又給慕喜留了葯，這才拎著醫藥箱離開。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遠處傳來直升機螺旋槳和發動機發出的微微噪音，他隨手翻了翻手裡的幾張紙，心裡的那股煩躁似乎又升起來了。
隨手將那幾張紙扔在桌子上，他向著卧室走去。
房間里，慕喜彷彿又淪陷進了那場真實的噩夢中。
雷雨下，她被自己的二婚丈夫李卓綁在大樹下面。
他面目猙獰又似乎帶著期待地說：「真想看看……」
咔嚓！
閃電劃破夜空，雷聲緊隨而至。
慕喜傻傻地看著大雨一場又一場地澆在她身上，哪怕李家那棵長了五十多年的大樹枝繁葉茂，還是擋不住傾盆而下的雨水。
她痛苦地撕嚎著，在一次次電閃雷鳴時，驚如鸞鳥。
「不要.……不.……」
「不死，我.……不死……」
「李卓.……求你……」
宋連靜靜看著躺在床上的慕喜，哪怕陷入昏迷，還是不停地囈語。
聽著她胡言亂語的話，宋連眉心又慢慢蹙緊。
到底是什麼事，讓她嚇成這副模樣。
明明平時也很煩這丫頭纏人又嘮叨的模樣，可是看著她老老實實地躺在這裡，淪陷在她自己的夢裡終於不用他再應付，他又無端的煩躁。
對，他已經無比確定，他煩躁的出處就是眼前的小傻子。
「宋連，宋連.……」
慕喜搖著頭，突然哭出來，眼淚從她緊緊閉著的睫羽下沁出來，很快就爬滿了她的臉頰。
宋連只覺得心頭一沉。
他想也沒想就掀開被子躺下來，長臂一身就將她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像是他的懷抱已經讓她熟悉，她就那麼的乖，乖乖的鎖在他的懷裡，腦袋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像是終於找到庇護的一隻小貓。
宋連緊抿著的唇角，終於在看見慕喜如此模樣后，慢慢抬起。
一晚上心裡的陰鬱，也因為懷裡的這隻小貓的依賴，而消散下去。
他不自覺地低頭，吻了吻慕喜的發頂，直到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目光才微微凝滯了片刻。
那是外人從不曾見到的茫然。
呵，他真是太久沒有女人，因為個小傻子失心瘋了。
「宋連.……」
懷抱里，慕喜又低低的，哽咽的，喚了他一聲。
宋連低眸，淡淡地道：「別怕，我在。」
昏睡的慕喜彷彿聽到了這句話，小腦袋又往男人的懷裡拱了拱，然後突然哭著，小聲地道：「對不起。」
他眸色微凝，然後輕嗤了一聲，不過手臂收的更緊了。
難得小傻子還知道給他添亂了。
他不知道的是，慕喜在夢裡，彷彿又看見了上輩子要離婚的自己。
上輩子，她連宋連長什麼樣都沒記住，站在院子外面慫的不敢進屋，卻堅定地跟宋連說要離婚。
奶奶的病，得治呀。
她爸啊，跑了呀。
她呢，沒錢呀。
所以宋連，對不起呀。 ……
慕喜又在家休息了兩天，然後她的婚假終於結束了。
一早上她就著急出門，倒不是多想去上班，只是今天正好是發工資的日子。
小縣城裡發工資都不是轉賬，而是發現金。
所以慕喜早早的就跑了，也讓屋子裡的男人在她離開之後，捏了捏眉心，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
慕喜這天，鬧騰得太厲害。
還以為她受了驚總要老實幾天，結果這兩個晚上，沒有一天不想將他生吞入腹的。
但是想到那天蘇桓的暗示，他到底沒再動她。
再有幾天，這邊的事就能差不多了，他也不可能一直在村裡耗著，等他離開，但願這小傻子，不至於哭的太厲害。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人也很快從屋子裡走了出去。
院子外面，顧俞早在慕喜離開就等在外面，見到裡面的人肯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老大，分公司的人都聯繫好了，都在等你。」
宋連點點頭，「走吧。」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出門。
村口大石頭邊，圍坐在一起曬太陽的老頭老太太們都開始議論起來。
「你們看，那倆人誰啊，人模狗樣的。」
「是呢，看著眼生，不像咱們村的。」
「剛剛他們是從老宋家出來的吧，你看右邊那個是不是腿腳不利索，那是宋連吧？」
「那光棍回來了？是了，前幾天聽說慕家小傻子搬去跟他過了！」
村口的李奶奶一拍大腿，周邊幾個大爺大媽都跟著點點頭。
花顏本來是給曬太陽的外婆送小毯子，聞言看向不遠處的兩道漸行漸遠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人就是慕喜的老公？